今天弄這麽大陣仗,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將房子據為己有了。


    不過她的話也透露出了其他有用的信息,昨天過來時,時鹿並沒有自我介紹過,老太太是怎麽知道她就是和時慍抱錯的那個?


    除非是有人告訴他們的。


    平白無故提到不沾光的事情也有些刻意,有的時候人越在意某些事,反而越愛掛在嘴邊強調。


    按照時慍的說法,時家成是那種親弟弟去世,第一反應都是搶他家產的人品,在得知真假千金的事情後,怎麽可能這麽老實,什麽歪主意都沒打過?


    鍾秀敏要找親生女兒,勢必要安排人回老家調查,順藤摸瓜再找到時家,從他們口中得知時慍所在的地點,這樣才合情合理。


    時鹿注意到時家成脖子上戴著條金鏈子,如果是真的話,價格應該不便宜。


    老太太昨天還氣勢淩人,今天又突然示好把她們誆來,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受人指使,而時慍這次回黔州,時偉泉夫妻是知道的。


    黔州市的經濟發展雖然比不上南城市,但也是二三線城市,在這裏能擁有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再找份薪資不錯的工作,沒有房貸的壓力,生活上至少能過得舒心安逸。


    時偉泉在黔州這邊並沒有產業,一旦時鹿搬到這邊,便會徹底脫離時家的掌控。


    不過多了家極品親戚結果就不一樣了。


    如果房子被搶走,時鹿一時半會兒就離不開南城。退一步說,就算時鹿得到房子,可她在黔州這邊人生地不熟,身邊能個幫忙的人都沒有,這時候血緣上的大伯和奶奶因為房子的事情天天上門鬧,她一個女孩子,不被嚇死,也會被煩死。


    這是要截斷她所有退路,把她逼到走投無路,不得不回到時家啊。


    要想驗證猜測也很容易,麵對老太太表現出的怒氣,時鹿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說道:“老太太怎麽把我們說的像白眼狼一樣,我們家明明給了你們好處了,這難道不叫沾光嗎?”


    奶奶二字時鹿實在喊不出口,看著眼前在血緣上算是至親的人,心底沒有半點歡喜。


    “什麽叫好處,那是他們賠償給我的養育費!”老太太下意識反駁,“兩個孩子他們都要,我們含辛茹苦當成寶一樣養了二十幾年,憑什麽說帶走就帶走!嫁人都還能收回點彩禮錢,他們給點養育費那是應該的!”


    隨便一激老太太便沉不住氣,想來也是火爆的急脾氣,但卻很擅長把自己放置於有利位置,看來隻有在麵對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她才會格外精明。


    能讓這樣的人不吵不鬧,隻能是時泉偉給的養育費太多了。


    時鹿原本以為他們是野蠻人的類型,就想著以蠻製蠻,用魔法打敗魔法,不過現在看來,他們還是有點小聰明的,既然這樣繼續糾纏下去也隻能是浪費時間,她側頭看向旁邊的時慍:“房子你想給他們嗎?”


    這套房子時鹿從來都沒想過要據為己有,現在楚家的婚約也讓她有了多一層考慮。


    時慍能有一套房子傍身也好,畢竟以後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留條退路總能有點保障。


    時慍攥緊拳頭,小臉緊繃在一起:“不行,這個房子得給你,爸爸說過,他的房子是要留給他的寶貝女兒的。當初買房的時候他們一分錢都沒出,還逼著爸爸往家裏拿錢,總不能因為有血緣關係就什麽都得讓出去吧,既然他們都得到好處了,更沒有理由把房子給他們了。”


    在時慍眼裏,他們的行為就是搶。


    話音剛落,餐桌前那三人就站了起來。


    “行,那事情就好辦了。”時鹿的視線掃過屋子,輕飄飄地從那三人身上掃過,神情冷淡道:“時慍回到時家也沒多少天,看這裏樣子你們早就住進來了吧。”


    “怎麽,想報警說我們私闖民宅?”聽出她們的意思,時家成也變了臉,冷笑道:“以為我們不懂法啊,我媽也有繼承權的,她願意把房子給親孫子住,警察管不著,就算警察能管,他們管得了一時,管得了一世嗎,有本事你們就待在這別走啊!”


    “既然要講繼承權,那我們就直接找律師吧,在此之前我會把房子租出去,你們願意合住我也不攔著,到時候別哭天抹淚就好。”時鹿嘴角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眼尾輕輕上挑,溫煦的模樣斂去,眉眼中透著幾分邪性,“以為帶兩個人來就能跟我玩橫的?小心我找人弄死你們!”


    作者有話說:


    時鹿:我們有錢人家做事的風格就是……放最狠的話!


    第66章


    時家成今天特意找了幾個兄弟來幫忙撐場子,幾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往那一站,保準嚇得兩個小姑娘連屁都不敢放,事實上結果和他們預想的也差不多。


    等人一走,時家成擺出早就準備好的下酒菜,又把買的一箱啤酒扛出來,一次性擺出半箱,人手一瓶對著一碰,仰頭豪飲下大半瓶。


    長著吊梢眼的男人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打了個舒服的酒嗝後用手抓了點涼拌好的豬耳朵塞進嘴裏,邊嚼邊說道:“別說,你這個親侄女嘴還挺硬,開口就要弄死我們。”


    他的表情輕慢,多是調侃的意思。


    “不是說她是有錢人家裏長大的,電視裏的有錢人可什麽事都敢幹啊。”旁邊的濃眉毛接話。


    時家成拿了把花生米,不在意道:“小姑娘也就放放狠話,最後還不是灰溜溜走了,她那個養父都說房子歸我們,她還能怎麽辦。”


    “萬一她真把你告了怎麽辦?有錢人最愛搞這套了,事情要是搞到法院去就很麻煩了。”濃眉毛說:“而且律師那玩意貴的很,聽說找他們問幾個問題都要收錢。”


    “告就告唄,我弟的房子憑什麽歸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丫頭,她從小住在有錢人家吃香喝辣,我們也不欠她的,法院要是真敢把房子判給她,我就天天領人在外麵鬧!”時家成從褲兜裏掏出一盒煙,挨個分過去,“她不是說要把房子租出去?從現在開始我和我媽就住在這裏了,看誰敢來租!”


    幾人都十分了解時家成的性格,那就是一個混不講理的無賴,再搭上個上了年紀的親媽,兩個人組合在一起那叫一個天下無敵,管他警察還是律師,在他們眼裏通通就是個屁。


    腦補下兩個小姑娘被他們嚇得哇哇大哭的場麵,幾人露出一臉猥瑣的笑意,舉瓶相碰,喝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


    老太太年紀大了,早早進房間躺下,時啟峰沉迷網絡遊戲,耳機一戴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客廳裏的四人喝完脾的酒癮上來又開了兩瓶白的,全部喝完後連站都站不穩了,東倒西歪地躺了一片。


    晚上九點,外頭燈火通明,看著與往日並沒有什麽不同。


    倒在沙發上的時家成忽然覺得冷,抱著胳膊蜷縮在一起,片刻後實在受不了了睜開眼睛,他動了動腳,被踢到的人哼哧了一聲。


    “啟峰,給我拿床被子出來。”時家成直接對著臥室方向喊道。


    他連喊了幾次,屋內的時啟峰都沒有回應,粗厚的嗓門反而把客廳裏的其他三人吵醒,有個急脾氣罵罵咧咧地坐了起來,剛意識到自己坐在地上,客廳裏的燈忽然滅了。


    半掩的窗戶“啪”地一聲被拉到最大,外頭的風爭先恐後地往屋裏頭灌,“呼呼”的聲響在耳邊炸起,四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顫。


    “就是這套房子在租吧。”


    “戶型看著還不錯的樣子啊,就是裏麵亂了點。”


    “你們也來看房啊,這間房是兩室一廳,或許我們可以考慮合租啊。”


    四人怔怔地看著幾道身影從牆的那頭穿進來,個個死灰著一張臉,還有個塌了半邊腦袋,血糊了一臉的。


    “有鬼啊!”臥室的門被突然打開,時啟峰踉踉蹌蹌地跑出來,一看客廳裏的場麵,再次嚇得嗷嗷大叫,不管不顧地往大門方向衝。


    緊接著又是一陣陣驚天慘叫,一群人連滾帶爬地往外跑。


    在臥室裏休息的老太太聽到動靜打開了門,帶著茫然掃過客廳裏的一片狼藉,頂燈閃閃爍爍,她下意識揉了揉胳膊,擔憂地往大門方向探去。


    晚上九點二七分,有幾個滿身酒氣的男人狼狽衝進派出所報案,大吵大叫直呼家裏鬧鬼。


    派出所民警第一時間出警,然而到達提供的地點後隻看到了幾位站在門外看熱鬧的鄰居,還有一位焦慮不安的老太太。


    老太太吵著要見兒子和孫子,便把人一塊帶回所裏。


    沒過多久,電話就打到了時慍手上。


    民警檢查後並沒有發現鬼或裝神弄鬼的痕跡,報案人又個個渾身酒氣,便給出了錯覺或做夢的結論。


    調查結果出來,時家成不信,咬死是時鹿和時慍設計害他們,揚言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喊著要民警抓人。


    按照程序,民警還是給時慍打了電話詢問,兩個女孩態度良好,主動配合到所裏調查。


    黔州市特別安全行動組的周隊接到電話,第一時間帶著手底下的任興哲和湯雪真趕到接到報警的派出所。


    電話是隔壁市安全組的成員打來的,提供號碼的是他們組的隊員衛安。


    前不久的支援任務,這位新人還從他們這帶走了一隻極其罕見的妖鬼,周隊就是想忘記她都難。


    時鹿見鬧鬼的事情傳到了派出所,就想著給當地安全行動組報備一下,沒想到他們直接過來了。


    見市刑警大隊來人,派出所的民警特意安排出了一間休息室供他們使用。


    “唐隊你沒有告訴過你們隊的新人用鬼恐嚇普通群眾是禁止條例嗎?而且她還讓我們組的成員幫她招鬼,她這樣的行為令我們整個組都很為難。”周隊拿著手機,他正在和唐信忠視頻通話。


    衛安低著頭,不安地交握著手指,一句解釋的話也沒有。


    唐信忠笑著打哈哈:“周隊,你這沒頭沒尾的到底在說什麽啊,我怎麽好像看到我們隊的小鹿了啊,怎麽,你們是在聚餐嗎?你可不能耍心眼挖我們的人啊!”


    “聚個屁餐,你自己問她。”周隊把手機對向時鹿。


    “自己問就自己問嘛,你說什麽粗話嘛。”鏡頭偏轉,唐信忠看到了時鹿,笑著問:“你不是回老家掃墓了嗎,怎麽招惹到周隊了?”


    “我不知道啊。”時鹿神情迷茫又無辜:“我今天掃完墓正好遇到衛安,就邀他一塊到姐妹家坐坐,我最近不是對陣法感興趣嘛,出於好奇讓幫忙擺了個可以聚陰的陣法,然後晚上就有人從我姐妹家裏跑出去,邊跑邊大喊見鬼了,也不知道那些人大晚上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姐妹家裏。”


    “該不會是小偷吧,你的小姐妹是一個人嗎?女孩子獨居的話要注意安全啊。”


    “不能算小偷,是親戚吧,也不打聲招呼,一不小心就見鬼了,我擔心黔州這邊的安全行動組誤會,就打了個電話解釋,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聽明白了聽明白了,就是有臭不要臉的親戚闖到你姐妹的住處,碰巧你們白天擺了聚陰陣,然後他們就見鬼了是吧。”


    聽著他們一唱一和,周隊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反手將手機轉向自己,下意識拍桌:“胡說八道,她就是故意招鬼嚇人。”


    “怎麽可能,這一聽就是巧合,好端端的兩個小姑娘招鬼嚇人做什麽。”唐信忠語氣散漫,“做我們這行的,沒事在家裏擺個陣、畫個符什麽的,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嘛。”


    “你這是狡辯,到時候出事誰來負責?”


    “出事?出什麽事?你如果要非這樣上綱上線,那就隻能一塊往上麵報了,到時候還得連累你們隊的衛安也得跟著停職。”


    他的語氣越輕飄,周隊就越惱火,好似被抓住痛腳一般噎住,支支吾吾說不出整話,最後連聲招呼都沒打,賭氣地結束了視頻通話。


    見他視線掃來,時鹿無辜地眨了眨葡萄大眼,精致漂亮,還有點弱不禁風的感覺,那模樣要多無害就有多無害。


    誰讓他們這行就是護短呢。


    周隊頭疼地擺了擺手,時鹿不是他的手下,唐信忠都不管,他還能說什麽。


    他之所以會這麽著急趕過來,是聽說鬧鬼的動靜挺大,可到了地方才知道隻是雷聲大雨點小,除了幾個當事人,並沒有其他目擊者,也沒有出現流血事件,而且那幾位晚上喝了很多酒,想要糊弄過去也容易得多。


    周隊親自出麵和地方派出所交涉,未避免再生事端,他勒令其他人馬上回家,老實休息。


    走出派出所,就看見時家成幾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見鬼的事情最後被定性為喝醉酒後產生的錯覺,簽過字民警便通知他們離開,可時啟峰卻說什麽都不走,他沒有喝酒,親眼看見鬼從電腦裏麵爬了出來,披頭散發滿臉是血,還衝他咧嘴大笑。


    幾人在派出所門口拉扯了一番,剛商量好晚上去住招待所,就看見時鹿他們從裏麵走出來,時家成酒意正上頭,擼了把頭發就衝了上去。


    跟在後麵的衛安見狀想往前走,旁邊坐在輪椅上的任興哲拽住了他。


    時鹿示意時慍停在原地,隻身往前走了幾步,正麵迎上時家成。


    “我都聽派出所的警察說了,你和下午見過的那個大個子都是警察是吧,怪不得敢這麽囂張——”時家成揮著手指,說著都快戳到了時鹿的鼻尖。


    時鹿沉著臉:“知道我是警察還敢動手動腳,你想在派出所門口襲警?”


    “你嚇唬誰呢,警察了不起啊,我們犯什麽罪了,有本事你抓我抓我抓我啊!”老太太衝過來,舉著雙手往時鹿身上推,一副任她銬的模樣。


    兩人這幅要將無賴進行到底的模樣差點把時鹿逗樂了,她側身避開老太太的手,微斂下眸,壓著嗓子道:“急什麽,想抓你們還不容易,聽說你愛賭博?”


    “你說,如果我讓地方的同事專門去蹲你,隻要是你去娛樂過的地方我們通通派人查一遍,讓你的名聲響徹十裏八鄉,那些被抓被罰錢的人會不會把賬都算在你頭上?”


    有賭癮的人脾氣都不怎麽好,逼急了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如果真的傳出風言風語,下場可想而知,想到會被警察找麻煩,時家成不由地心虛,他哆嗦了下嘴皮:“大、大不了我不玩了。”


    “那我就說你戒賭,想重新做人,所以給我們警方提供的情報,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給你們一天時間,馬上收拾東西滾回自己家,否則你們恐怕就要天天做噩夢了。”時鹿露出詭異的笑容,“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試試,我保證讓你們天天……”


    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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