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助地看向自家師兄,這個她真沒轍了,總不能再給敲回去吧?


    似感應到時鹿的目光,封臨初伸出手,就看見他抬手動了動手指,鄭重林的魂就回到了身體裏麵。


    隨後響起了孩子的哭嚎聲。


    親眼看見附身在小兒子身上的鬼被大師收走,鄭家人對著時鹿和封臨初那是千恩萬謝,時鹿最後以趕航班為由,拒絕了一切邀請,離開時被塞了兩個大紅包,厚厚一疊,說是上門禮。


    第53章


    趕回南城,時鹿和封臨初連口氣都沒來得及歇,便匆匆趕回隊裏。


    附在鄭重林身上的果然是本應在爛尾樓燒被死的鄭泰林,更準確的說是他自己燒死了“自己”。


    早前,鄭泰林對酒吧裏一個推銷酒水的女人生出好感,明知道對方眼高於頂,仍舊一次又一次地前往她工作的地方。


    按他自己的話說,他不求結果,隻要遠遠看著就感覺心滿意足。


    這話聽起來倒是癡心一片,實則就是個尾隨糾纏的癡漢而已。


    差不多在八個月前,酒吧裏來了個富二代,長相英俊又出手闊綽,理所當然受到了眾人的追捧,也有不少女人倒貼。


    鄭泰林有好感的那個女人也是其中一個,但他並不生氣,反而在默默在旁邊數著她被拋棄的日子。


    富二代成了酒吧的常客,偶然間鄭泰林得知他也叫“鄭泰林”,同名同姓卻完全不同命。


    酒吧裏認識鄭泰林的人沒少借著這個由頭調侃他,不過他早就忘了當時的心情是什麽樣的了。


    果然沒過多久,女生和富二代短暫的戀情結束,得到了一筆補償費,沒過兩天她又被開著豪車的中年人接走。


    富二代仍舊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而鄭泰林明明沒了念想,卻仍舊隔三差五跑到酒吧坐坐,繼續過著對他而言有些奢侈的生活。


    後來,他遇到了一個紮著小辮子的男人。


    男人主動請他喝酒,不停向他批判著那個被眾人簇擁著的富二代,還問鄭泰林想不想變成他。


    要讓身份互換的方法很簡單,隻要種魂就好了。


    “種魂?”唐信忠皺著眉看了眼手機屏幕,此刻省級負責人柳聿正與他保持著視頻通話。


    鄭泰林被關在專門囚魂的陣法裏,聽到反問下意識點了下頭。


    “怎麽種魂?”


    事情敗露被抓,鄭泰林徹底自暴自棄,從始至終保持著一種頹喪氛圍。


    “他就拿著支筆,趁著那個富二代喝醉的時候在他胸口畫了個小人,然後在我手背上也畫了一個。起初我也以為是開玩笑,但事實上種魂確實成功了。”


    “畫在他身上的那個就是我,畫在我身上的那個就是他,沾上血契約就成立了,我們各自成為彼此的契魂主,不同的是我知道這件事,他不知道。這個契約我占了主導地位,是主控魂者。”


    “他離開南城回到海市後我試著附身到過他身上幾次,想嚐試一下換一種身份活著的感覺。不得不說有錢的感覺真的很好,我開始情不自禁的想,‘鄭泰林’就是個廢物加社會蛀蟲,為什麽我不能成為他?我讓這樣的垃圾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有錯嗎?”


    隻是偶爾掌控幾個小時富二代鄭泰林的身體,再注意一下言行,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鄭泰林也是在那段時間裏學會了開車,他用的是富二代鄭泰林的身體,也就不用花時間去考證。


    “目的不是要清理垃圾,而是要成為他吧。”時鹿語氣很平淡:“就算他不是社會蛀蟲、垃圾廢物,你還是會選擇變成他……不,你還是嫌棄的,要不然你怎麽會出現在他弟弟鄭重林身上?”


    說到底不過是私心作祟罷了。


    如果我能變成他,有他那樣的機會,一定會比他做得更好,更加出色。


    這樣的念頭絕大多數人都會有過,恰巧這個時候有個人出來,以能幫你變成他作為誘餌,被這樣巨大的餡餅砸中,能抵禦住誘惑的人隻怕是寥寥無幾。


    鄭泰林耷拉著脖子,聞言朝時鹿方向掃了一眼,眼泛寒光,唇邊溢出淡淡的笑容:“用不了幾年,他也會是一個社會的蛀蟲。”


    “既然都要換了,為什麽不換個更好、更年輕的,他年紀小,不像他哥那樣年紀輕輕就被煙酒和女人弄垮了身體,隻可惜我高估了自己,小孩子還真不是那麽好裝的。”


    成長環境讓鄭泰林養成了陰鬱、孤僻的性格,他並不擅長與人相處,即便有心想扮演好一個八歲大的孩子,可已經成型的封閉式性格卻不允許。


    偏偏鄭重林是那種被嬌縱出來的霸道蠻橫的熊孩子,與鄭泰林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極端。


    從未被捧在過掌心裏的他,又怎麽可能知道被溺愛的孩子該是什麽樣子的。


    “你能說出想要更年輕更好的身體這種話,還有什麽資格評價人家是社會蛀蟲。”有個問題時鹿很想知道,她也自作主張地問了,“那個鄭泰林車禍,是你做的嗎?”


    “誰知道呢。”鄭泰林垂著頭,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樣,“反正結果都一樣,是與不是又有什麽關係。”


    這時候再否認,似乎也沒什麽意義。


    前因已經得到答案,接下來就是後果了。


    鄭重林被喂過血,契約上便多了他的名字,所以脫離身體的鄭泰林才能附身到他身上。


    富二代鄭泰林死後,屍體被火化下葬,可他的魂魄並沒有消失,因為契約的關係,失去身體這個容器後,他的魂魄會附到契約的本體,也就是那個用筆畫在皮膚的小人上。


    鄭泰林知道自己一旦脫離身體,他的身體就會被另一個鄭泰林取代,到時候必然會鬧出很大的動靜,所以就幹脆讓“自己”也去死。


    半個多月前的車禍是一場意外,正是這場意外給了他足夠的時間計劃這一切,躺在床上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都在思考該怎麽讓“自己”死在孫斌的手上。


    他和孫斌幾乎每個星期都會見麵,多的是機會讓他喝血。


    故意在離爛尾樓不遠的便利店裏買東西,然後擺在燒焦的屍體旁邊,塑料袋也是他蓄意留在現場的,目的就是讓警方能順其自然的查到孫斌身上。


    通過塑料袋找到便利店,監控一調就是鐵證。


    沾了血的衣服是他附在孫斌身上的時候自己帶回家的,藏在床底下。


    做完所有的一切,證據鏈也就完成了。


    “為什麽要弄這麽複雜?”事情的真相倒並不怎麽讓人意外,唐信忠曲著手指點了下桌麵:“還幫警方把查案流程都想好了。”


    “那個人離開前說過,畫在皮膚上的圖案不能留下來被人看見,隻能燒掉。”鄭泰林抬起頭:“自從遇到那個人以後,我就在想,有沒有可能還存在其他擁有特異功能的人。孫斌的人緣和口碑都不錯,突然發瘋在好友家放火這種事,怎麽想都有些奇怪。但是添加一段試圖毀屍滅跡的情節,看起來就合理多了。”


    “還有就是,住在我那棟的人都不容易,要是火勢控製不住……”說到這,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聲。


    大概是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虛偽了吧。


    唐信忠重重敲了下桌麵:“為什麽要陷害孫斌?”


    鄭泰林聞聲抬起頭,他沉默了很久,似陷入了某種回憶,眸中泛起冷意,表情忽然扭曲起來:“我媽死的時候他就在我身邊,我爸死的時候他也在我身邊,我被親戚趕出門、被同學嘲笑、不得不輟學、被師傅打罵、被女人耍弄,就連出車禍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時候,他都在我身邊!”


    不堪的過往曆曆在目,鄭泰林閉上眼,重重呼出口氣,極力抑製住聲線的顫抖:“他是個好人,每個人都喜歡他,我就是想知道,如果他不是好人了,還會不會每天都頂著一張笑臉,把別人當作可憐蟲來大獻殷勤。”


    在他眼裏,孫斌對他好,隻是出於同情,不過是對可憐蟲的一種憐憫。


    孫斌是個好人,還是個愛多管閑事的好人,他的存在就像一部影像記錄,時時刻刻都在提醒鄭泰林他身上發生過什麽。


    隻要那張臉浮現在眼前,鄭泰林就有種如坐針氈、如鯁在喉般的屈辱感,隻有身體的消亡和見證過他所有淒慘過往的人同時消失,他才能真真正正得到重生。


    審訊並沒有結束,他們還需要得到為兩個鄭泰林種魂的男人的相關線索,隻是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鄭泰林選擇了沉默,擺出了一副任君處置的消極模樣。


    手邊電話響了兩聲,唐信忠交代蘇暮冬和朱難繼續審訊,他則帶著時鹿和封臨初離開審訊室。


    一隊的陸暉早已等在外麵。


    真凶已經抓捕,按照規定應該將嫌疑人孫斌釋放,隻是這兩天的拘留與審訊,加深了他對自己行凶的事實印象。無辜者被牽扯進特殊事件中,解釋權與處置權在當地特別安全行動組手上。


    因此孫斌能不能離開,什麽時候離開,決定權在三隊手上。


    人肯定是要放的,但問題在於該不該讓孫斌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將前因後果說清楚,他便會知道靈魂和鬼魂的存在,反之,他自己那關都不一定能過得去。


    特殊案件被解決後,最麻煩的往往都是善後問題,唐信忠頭疼地按著太陽穴:“孫斌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有沒有殺過人,這種情況下我們一般是不會告訴他事實的真相,隻是他腦子裏存留著一些模糊的畫麵,如果不能合理的解釋清楚,把人放回去反而是害了他。”


    像孫斌這樣正義感過足的人,一旦陷入自我懷疑,精神很容易崩潰,更何況被害的那個人還是他多年的好友。


    時鹿好奇問道:“所以被附身的人,是有附身時的記憶的?”


    “不一定,要看具體情況,我們這行永遠沒有標準答案,就像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在皮膚上畫個小人,就能讓靈魂互換這種事。”唐信忠頓了下,“不過大多數情況下被附身時做的事會通過虹膜記錄,傳送到大腦裏,經過刺激過後,有些畫麵就會浮現。”


    所以最開始審訊時孫斌才會一口否認,可後期麵對審訊和證據的雙重壓力,又陷入自我懷疑。


    這時候,唐信忠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後講了兩句話,掛斷後對陸暉說道:“楊小姐那邊準備好了,把孫斌帶到老地方。”


    十分鍾後,時鹿跟著唐信忠走到二樓拐角處的一間小房間。


    房間並不算寬敞,牆上掛著幅溫馨簡單的插畫,正中間擺著雙人沙發,前麵是個小茶幾,茶幾上擺放著好幾種等零食。


    頂著雞窩頭的孫斌局促地坐在沙發上,他正前方的牆麵上是一麵內嵌式液晶屏幕。


    這樣的房間出現在市刑警大隊裏多少有些奇怪。


    讓人不由地好奇它是做什麽的。


    第54章


    沙發很軟,坐著也舒服,但孫斌卻躁動難安,隨著沉默的時間越長,他就越如坐針氈。


    來時,他已經得知真凶被抓捕的消息,也知道從這間屋子離開就可以回家,但他並沒能因為這個好消息而得到解脫,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模糊畫麵,是卡在他喉嚨裏的一根刺,僅是張嘴呼吸都痛苦難忍。


    時鹿看了他幾眼,轉過頭,見唐信忠正曲著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來點去,看樣子他並不怎麽熟悉具體的操作流程。


    “對了,小鹿你是第一次見楊小姐,等會兒記得不要看她的眼睛。”唐信忠剛說完,液晶屏幕上就跳出了畫麵。


    背景是冷色調的書房,視頻工具應該是放在桌上,隻拍到小半張桌麵,後麵是擺著滿滿當當的書架。


    沒多久,一位化著精致淡妝的女人出現在鏡頭前,三分微笑唇,搭配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柔中帶豔,兩種氣質完美融合,舒服到讓人移不開眼。


    時鹿的目光下意識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心頭莫名湧起一番怪異情緒,她沒想那麽多,隻當是遇到好看的人而生出的小確幸,繼而專心欣賞起美女姐姐的高顏值。


    雖然沒能看清全身,但可以肯定的是美女姐姐的身材超級好。


    液晶屏裏的楊小姐注意到時鹿的目光,衝她莞爾一笑。


    時鹿美得都要冒粉紅泡泡了。


    連續幾聲咳嗽聲響起,時鹿疑惑偏頭,瞧見唐信忠悄悄在給她使眼色,這才想起他先前提醒過不能去看美女姐姐眼睛的事情。


    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麽,但時鹿還是聽從了他的話,把注意力集中到孫斌身上。


    接下來的幾分鍾,美女姐姐專注同同孫斌對話,整個過程給人的感覺就是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洗腦現場。


    好比。


    孫斌:我好像殺了人。


    美女姐姐:不,你沒有。


    孫斌:我記得那天把打火機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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