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巧把那玉佩捏在了手裏,看著那目瞪口呆的攤販,“怎麽,難道這泥人不是這個價格。”


    到手的鴨子飛了,那小攤販自然不肯罷休,“你是他什麽人,他要用東西來換關你什麽事!”


    “我是他什麽人關你什麽事,不賣是吧,不賣咱們不要了,阿憨,走!”雲巧就是看不慣這仗勢欺人的,從那小攤販手中搶過五個銅板拉起阿憨就要走。


    阿憨站在原地不肯動,雲巧這力氣還真拉不動他,那小攤販嘲笑道,“當街拉男人啦,人家還不肯跟你走,小夥子,用你那玉佩就能換好幾個了,你換不換啊。”小攤販拿起泥人在阿憨麵前晃了晃。


    “你喜歡這泥人?”雲巧見他這模樣問道,這麽大個人了還喜歡這東西,失憶了難道心智回到了孩童的時候。


    “買了阿巧就會開心,就會笑。”阿憨執著地看著那泥人,雲巧怔了怔,自己什麽時候不開心了。


    腦海中閃過從醫館出來的那一幕,雲巧忽然明白了眼前這個人不過是為了哄自己開心才想要買這樣的泥人,她把阿憨拉了過去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這個。”


    阿憨有些疑惑,別人都喜歡,為什麽雲巧不喜歡。


    那小攤販見阿憨改了主意有些急了,“喂,大個子,你還要不要,我給你十個。”


    阿憨看雲巧把玉佩讓他貼身藏好,回頭看著那小攤販,楞直直地回答道,“阿巧不喜歡,給我一百個我都不換。”


    說完要拉著雲巧去找她喜歡的東西,雲巧擰不過他,隻得帶著他往牙行那走去,路上看到了有攤子上買束繩的就選了兩根,還是她自己付的錢。


    這回雲巧不放心把阿憨留在外麵了,帶著他一起進了牙行,“掌櫃的,我這有剛曬好的蘑菇呢,您看著給個合適的價。”


    那掌櫃從櫃台後出來,伸手摸了一把雲巧的簍子,曬幹的蘑菇壓了厚厚的一層,掌櫃的往上一撈,看清楚了低下的開價道,“一百文全要了。”


    “掌櫃的,您可看清楚了,這足足有六七斤重呢,再說還是曬幹的蘑菇,您也不能欺負我一個姑娘家的不懂,要不是回村的牛車在外頭等著,我往外擺攤賣也不止這個價錢。”雲巧將紗布往上頭一蓋,喊了一聲阿憨準備往回走。


    “拿秤子來。”沒走一步,背後的掌櫃就喊了一聲,一個店夥計拿了一個秤過來,那掌櫃的摸了一把胡子看了一眼站在雲巧身後的阿憨,“先秤斤兩。”


    雲巧這才放下了簍子,口中念叨著,自己花了好幾趟進山采的,雨後的蘑菇村裏人搶著摘的,這些煮湯可鮮美了。


    那掌櫃的捏著秤砣示意給雲巧看,“六斤八兩,算你七斤,我們這裏收十八文一斤,一百二十六兩,你看清楚了。”


    雲巧看不大懂那秤砣,看著那掌櫃應該沒有缺斤少兩的樣子,點了點頭,“成,往後家裏采了山貨,還往你這送。”


    雲巧數清楚了銅錢,帶著阿憨出了牙行,陽光下看他的衣服尤為的滑稽,張老爹的衣服給他穿著還顯短了一些,褲子都成了九分。


    “走。”雲巧想了一下今天賣得的錢,帶著阿憨去了一趟布莊子,選了最普通的料子買了夠做一身衣服的布,逛完之後回到張老爹那,張老爹已經將菜賣的差不多了,鄉下種的菜便宜,也就五六文錢一斤,像張老爹這種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若是有人買的多,四文錢一斤也就賣給人家了,左右都是自己種的。


    “爹,天色不早了,這些留著讓娘做醃菜得了,過幾天有新鮮的讓村裏過來的人帶著賣,給點腳錢也行。”雲巧塞給張老爹一個燒餅,示意阿憨來挑擔朝著鎮子出口走去。


    “你那蘑菇賣了多少錢。”張老爹咬了幾口燒餅,也不是他不想賣好價錢,這村裏裏挑出來的東西都不敢往酒樓裏賣,上回村裏就有人挑去酒樓,賣了錢出來後還沒回家路上就造人堵給打了一頓,這酒樓裏都是有特供的。


    “牙行裏掌櫃給了十八文錢一斤,我還給阿憨扯了布做一身衣服,爹您的給他都穿不上,天都要涼了。”


    張老爹點點頭,若是入冬這人還留著,還得給他準備冬衣,“還有幾天暖的,再進山看看有沒有山貨。”


    到了鎮子口,牛叔早就已經等在那了,還捎上了一個披星帶月就走山路出發去鎮上的人,雲巧遞了給燒餅給牛叔,牛叔撕了一半給那人,“還是咱們大丫懂事,將來誰娶了你啊,準好。”


    雲巧聽這已經無所謂了,就是張老爹聽著心裏還有些不舒服,過了年可就十六了,是人都誇好,怎麽不見他們讓兒子娶了回家做兒媳婦呢。


    “牛叔,我爹娘可是拿我當兒子養的,我們張家是要招婿的,將來養我爹娘。”雲巧抱了一下張老爹的脖子笑道。


    “喲,大丫有誌氣!”牛叔驅牛笑道,一旁的人也附和著,雲巧心情出奇的好,這一趟回去至少娘的心情也會好一些。


    到了屯家村已經傍晚了,遠近都能看到家家戶戶屋頂那飄起的嫋嫋炊煙,雲巧跳下了牛車,拍了拍牛叔家的老牛,“辛苦你啦~”逗的牛叔又一陣笑。


    花氏聽到了外頭的聲音,雙手搓著綁在腰間的布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她爹,回來啦。”


    將買的東西都搬了進去,雲巧拉著花氏進了屋子,將從繡坊得來的銅錢給花氏,花氏數了兩遍,“怎麽多了。”


    “我讓那田老板每塊帕子加了兩個銅錢,賣去繡樓還不止這個價格呢。”整整多出了四十文錢呢。


    “死丫頭,下次萬一不做咱們生意了。”花氏擰了一下她的手臂,雲巧將新拿的料子都給她,“怎麽可能,她給咱們加了還不許我下次賣給別家,娘和妹妹的針線活都這麽好,八文錢都便宜她了。”雲巧將賣蘑菇的錢也都拿了出來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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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你自己留著,做嫁妝。”花氏推了回去,雲巧又塞了給她,“什麽嫁妝,誰要娶我圖這點錢的我還不嫁了,如今家裏多了個人,還不得吃喝的。”


    花氏看著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歎了一口氣,還真是應了那句俗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娘啊,您也知道我針線活不好,這是給阿憨買的布,您給做一身衣裳,天都涼了,咱們家也不是這麽狠心的人。”雲巧交完了錢就去了廚房幫雲苗,花氏將錢都鎖好之後出了屋子,看到院子裏正砍柴的阿憨,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在張家住了些日子之後,阿憨和她們也混熟了一些,有時候一早會和張老爹一塊背著鋤頭下地去,一回生兩回熟,他上手的也快,兩個人整地就快了許多,張老爹還有時間去山裏劈了一些竹子回來,都片成了細條,午後就在院子裏編一些竹簍可以拿去鎮子上賣些錢。


    似乎阿憨和雲巧一樣不精通這精細活,學了幾天阿憨還是拿那些竹條沒辦法。


    這日張老爹帶著阿憨去陳大夫家看看,回來的路上就遇到了李翠蘭的娘王二娘,隻見她懷裏是一個小籃子,一扭一扭地朝著他們方向走來,老遠開始打招呼,“喲,這不是張老二和他撿來的上門女婿麽。”


    有什麽樣的娘才有什麽樣的女兒,李翠蘭那一身絕學絕對是源自王二娘,那張施了厚粉的臉上一笑好似就能抖下一麵盆粉末,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們,目光不時在阿憨身上掃來掃去。


    張老爹懶的和她解釋半句,帶著阿憨從她身邊走過,王二娘又喊道,“這啥時候喝喜酒啊,到時候可別忘了叫我們,我家的豬肉啊,便宜!”


    張老爹加快了腳步,阿憨被那厚粉熏地打了個噴嚏,也快速跟了上去,王二娘在後頭看著阿憨健碩地身材,冷哼了一聲,“找來找去都是傻子。”


    這也不是張老爹第一次聽到村裏人這麽說了,盡管知道情況的,可開玩笑的還是不少,有說這是張老爹撿來的兒子,更多的是說這是張老爹撿來的女婿,女兒沒人要了,正好撿來一個男人。


    甚至連陳福都按耐不住了,他絕對是個明事理的,他是個讀書人啊,自然不會被這些流言影響了,可老是住在自己將來要納的小房家裏成何體統,敗壞了名聲。


    於是陳福決定找雲巧談一談,趁著她洗完衣服回家的路上,攔住了她,陳福知道鄉下婦人沒認識幾個字,也有些俗,也就不繞彎子,直截說道,“巧兒,你這要收留那人多久,村裏人都說了閑話。”


    “我們家收留多久關你什麽事,讓開。”雲巧後退了一步,這人還不是一般的死皮賴臉,果然是有文化的流氓才可怕。


    “我知道你還在為我定親的事情生氣,可我與你門不當戶不對,我會娶你做小,我爹都答應了,這樣我們也能夠在一起。”陳福覺得雲巧在他眼中越來越漂亮了,過去帶著幾分羞澀,如今明朗的樣子更為吸引他。


    “陳福,你腦袋被門擠了吧,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我張雲巧當初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這還沒娶呢,就想著娶小的,你真丟了讀書人的臉麵。”雲巧見他靠近,提腳狠狠地往他膝蓋上踹了一腳,罵道,“下回再來煩我,見一次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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