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說:“你猜得沒錯,我兩年前就飛升了,以魔身飛升,爬了近兩年,當上了陰豐城的程大人。”


    聽到他說‘以魔身飛升’,徐若昭心裏猛地一疼,以魔身飛升到底有多難她在下界時就有所耳聞,百名飛升者都未必有一人以魔神飛升,而百年也未必有一名飛升者,他到底受了多少苦,才能以魔身修煉,又在飛升後在魔界這種人吃人的地方坐上了一城之主的寶座。


    徐若昭根本不敢想。


    她想起了一路上聽到的所有關於程大人的事跡,當時隻是聽個樂子,可現在,她恨不得回去將這些事情一五一十問清楚,她的阿初,到底吃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折磨。


    “別難過。”程初輕聲道:“如今我能站在你麵前,便不枉我做的所有努力。”


    剛飛升魔界時,他是整個魔界最弱小的魔族,隨意一個路過的魔族都能碾死他,但他沒死,反而一次次浴火重生,從刀山火海中爬出來,爬到了整個魔界的頂端,他無數次險些撐不下去,可隻要想到徐若昭,想到她也許還在等他,他便好似有了無窮的動力,就算落進地獄裏,他也要從地獄爬出來,找到她,來到她身邊,守護她。


    程初想到了什麽,頓了頓,神色局促道:“我還是魔,辜負了你離開前的期望,你……會不會失望,會不會討厭我?”


    徐若昭拚命搖頭:“不會,不會,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永遠都不會討厭你。”


    程初聽到這話,鬆了一口氣。


    “阿初,以後不會了,以後不會再讓你受這些苦了,你跟我回清澤宗,有清澤宗在,就算你是魔修,他們也不敢對你做什麽。”這話其實安慰成分居多,就連徐若昭也不知道修真界對魔修的態度,更別說程初還是魔界的一城之主,若是讓修真界的長老們知道他的身份,不對他趕盡殺絕便已經算得上仁慈了,更別說接納他。


    但無論如何,她也要拚力試一試,他的阿初為了她尚且能夠從刀山火海中走出來,她又如何不能為他搏上一搏!


    徐若昭心神不屬,她左思右想,決定寫一封信回去提前讓她爹有點心理準備。


    想到這,她起身道:“阿初,我先回去了。”她要趕緊回去寫信。


    她說完,轉身準備往外走。


    程初見狀,眼神暗了暗,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提起那個吻,那個吻在她心裏絲毫不重要是嗎?


    程初默然片刻,在她即將要走出房門時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別走,我有話要對你說。”


    作者有話說:


    什麽話?


    情話。


    第96章 、情不知所起(十六)


    徐若昭回頭看他, 詫異道:“阿初,你要說什麽?”


    程初靜靜看著,目光逐漸變得深邃:“我不相信你沒有看出來。”


    徐若昭心裏沒來由的生起一陣心慌,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看出什麽?”


    程初靜靜看著她:“看出我的心思。”


    徐若昭啞然。


    該怎麽回答?她不是傻子,程初這一路上暗示過許多回, 他對她也不再像從前弟弟對姐姐那般, 兩人的關係不知不覺間有了變化, 如今反而是他照顧她更多。她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是因為程初長大了, 不喜歡被別人照顧了,他們還是姐弟, 直到陣眼中心那個吻,那個吻打破了一切, 她不能再裝作毫不知情, 也無法再回避,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於是隻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努力逃避這個問題,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程初看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其實什麽都清楚, 隻是不想回答,可越是這樣, 程初便越想知道一個答案。


    他執著地看著她, 不到目的便不肯罷休。


    徐若昭心裏很慌, 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怎麽辦?養了這麽多年的弟弟其實對她有那方麵的心思, 她應該要怎麽回答?


    程初逼問道:“昭昭,你對我, 並不是全無心思的是嗎?”他放低了聲音, 輕聲道:“你會在夢中叫我的名字, 你明明就喜歡我。”


    徐若昭長大了嘴,她真的在夢中叫程初的名字了?她真的饞程初的身子?


    不可能吧,她不相信。但是對上程初篤定的目光,由不得她不信。


    她咽了咽口水:“……你讓我想想,我現在很亂,我真的不知道。”


    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程初沒有再逼她,“那好,我不逼你現在就回答我。我希望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你對我,真的一點心思都沒有嗎?和我在一起,難道不開心嗎?”他輕聲的、帶著誘哄道:“我難道,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嗎?”


    和他在一起自然是很開心的,隻是……她還沒辦法接受身份的轉變,即使現在程初的年紀比她還大,她也已經習慣了將程初當成弟弟。


    徐若昭越想越頭疼。


    程初靜靜看著她,表情很平靜,心情卻極為雀躍,她沒有拒絕他,甚至她可能早就喜歡他了,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沒關係,隻要她沒有拒絕他,就算她暫時接受不了這樣的感情他也不在意,他會在她身邊,慢慢讓她接受這樣的改變,讓她把他當成一個男人,而不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


    -


    第二天一早,江子月敲響了徐若昭的房門,房門一打開,一雙滿是疲憊的眼睛映入她的眼簾,她嚇了一跳:“師妹,你難道一晚上沒睡?”


    徐若昭輕咳了聲,並不想和江子月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岔開話題道:“師姐,你這麽早找我有什麽事?”


    江子月這才想起來意,她道:“確實有點事,我想不如我們去陰豐城一趟。”


    聽到陰豐城三個字,徐若昭嚇了一跳:“師姐,你為何想去陰豐城?”


    徐若昭的反應太大,江子月奇怪道:“陰豐城有程大人,程大人是整個魔界地位最高的大人,或許會知道關於結界的消息,攔住兩界的結界既然能設,自然也能破,若是我們能找到破除結界的方法,到時再進入北荒之地封印魔界,魔界就再也不能騷擾修真界了。”


    這確實是正常的思路,可一想到程大人的真實身份,徐若昭便心虛得慌,但程初是魔界程大人的身份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徐若昭想了想,還是決定向江子月和盤托出。


    她將程初在魔界做的事情美化了好幾倍,添油加醋說給了江子月,江子月聽完後久久回不過神來,“你,你剛才說他就是陰豐城的程大人?你沒開玩笑吧?”


    雖然程初的修為確實很高,但他安靜躺著的時候一張純潔無辜的臉實在太具有欺騙性了,江子月實在沒辦法將程初和陰豐城程大人聯係在一起。


    徐若昭無奈道:“師姐,我怎會拿這種事情騙你?”


    見她表情認真,江子月終於認識到對方沒有在開玩笑,她沉默了片刻,隨後一臉嚴肅道:“這件事可大可小,我問你,”她認真地看向徐若昭,“你確實把他當弟弟看嗎?”


    徐若昭遲疑了,若是早一天這樣問她,她會毫不猶豫的說,她確實把程初當弟弟。可經過昨夜和程初一番談話,她此刻混亂得不行,她沉默片刻,回答道:“我不知道,但他在我心裏很重要的人,我等了他三年,絕不會放開他。”


    “我懂了。”也就是說,她一定不會將程初一個人留在魔界,江子月深吸一口氣道:“這事我來替你想辦法。”


    徐若昭驚訝地看著她,江子月道:“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雖說魔族喪心病狂的名聲響徹整個修真界,但畢竟他們被關了幾萬年,這幾萬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修士和魔族打過交道,也沒有和魔族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既然如此,程……師弟作為一個從來沒對修士出手,甚至還幾番幫助修士的魔族,並非不能被修真界所接納。”


    徐若昭也是這個意思,若是讓修真界眾人看見程初並非惡人,還是修真界修士的朋友,或許就不會這麽排斥他了。


    江子月眼睛微眨:“隻要他立的功足夠多不就行了?”


    -


    徐若昭和程初踏上了回修真界的路,江子月一個人留了下來,徐若昭本來想讓江子月和他們一起離開,但江子月擔心若是他們都離開魔界,就沒人向外界傳遞消息了,不得已,江子月還是留了下來。


    好在他們離開之前,程初給她留下了一個法寶,可以讓她徹底偽裝成魔族,不被任何人發現,以江子月的修為,隻要沒有人發現她修士的身份,被魔族群起而攻之,魔界的普通魔族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徐若昭這才放心離開了。


    離開前,江子月同她說:“雖然你們暫時離開了魔界,但隻要有程師弟在,他隨時可以進入幫我。解決魔族的機會隻有這一個,若是程師弟能在封印魔界一事上立頭功,誰也不敢對他的身份多說半個字,錯過這次機會,隻怕再多功勞也不能抵消他是魔族這一事實。”


    徐若昭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於是帶著程初離開了魔界。


    兩界消息不通,隻有去了修真界才能和修真界那群宗主長老談條件。


    -


    修真界,大大小小幾乎所有宗門的宗主齊聚一堂,個個愁眉不展,滿臉憂慮,良久,白躍宗宗主提議道:“既然魔族設下了結界,攔住了我們傳進魔族的消息,不如我們幹脆就打進去,找到陣眼,徹底封死魔界。”


    此話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就是,這些魔族太猖獗了,我們已經死了不少弟子在他們手上。”雖說魔族也死了不少,但想想還是憋屈,日子明明過得挺好,魔族非要來添亂。


    “沒錯,幹脆將魔族徹底封死在魔界,讓他們再也不能出來興風作浪!”


    玉琥尊者歎了口氣:“談何容易,幾萬年前參與封印的前輩如今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如此緊要關頭,竟沒有一人知道陣眼在哪裏。”


    “不該啊,陣眼如此重要的地方,為何竟沒有任何典籍記載。”


    自然是有的,隻是當初封印魔界時流落在修真界的魔族並不少,他們聯合起來將相關的典籍盜走了,等修士追到這群魔族時,典籍早已被他們毀幹淨了。


    當時距離魔界被封印已經過了兩萬年,除了典籍中有所記載,已經沒有人知道陣眼在何處,也因此,今時今日他們才會齊聚一堂卻束手無策。


    有人高聲道:“既然五萬年前的前輩可以封印魔界,那我們也可以憑空再造一個陣眼來!”


    總之不能再讓這群魔族在修真界的地盤上濫殺無辜。


    說起來容易,可當初封印魔界犧牲了多少前輩?如今又有幾人願意犧牲?修真界又是否能經得起這樣的動蕩?這些問題便是橫亙在眾人心上的一根刺,讓他們沒辦法輕易做出決定。


    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找到陣眼所在,徹底封印魔界,才能在最小的犧牲下杜絕魔族的侵擾。


    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兩道身影從殿外走來。


    “諸位,我有一計。”俞崢旭向眾位前輩行了禮,然後看向玉琥尊者:“師父,或許我們可以借助魔族的力量。”他說:“魔界有幾位魔族大人,若是能夠得到他們的幫助,我們在魔族的行事自然會容易許多。”


    在座之人都是一宗之主或者長老,自然不會將俞崢旭一個晚輩的話放在眼裏,有人嗤道:“說得容易,我可是聽說了,魔界都是些窮凶極惡之人,同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這樣的事,絕不能做。”


    一旁的徐若昭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知道這事不容易,但沒想到,這才剛開口就有人如此堅定的拒絕。


    俞崢旭不疾不徐道:“既然如此,不知道前輩有何妙計?讓我們這麽一群人直接打進魔界嗎?”


    幾萬年前封印魔界便是強行攻進去的,各宗門弟子死傷無數,修真界雖成功封印了魔族,但自己也受到了重創,這才換來了幾萬年的安穩,已經有了前車之鑒,眾宗門自然不願讓自家辛苦培養出來的弟子去送死。


    眾人沉默良久,玉琥尊者緩緩開口:“既然你提出了這個辦法,可有考慮過同誰合作?”


    俞崢旭就等著這句話,立刻一臉正氣道:“自然是魔界最有權勢的大人,陰豐城程大人!”


    作者有話說:


    預告,大家應該能看出,這篇文已經接近完結了,把魔界的事解決,再加點甜甜的番外就結束了。


    第97章 、情不知所起(十七)


    一語驚起千層浪。


    “程大人?這位大人可是整個魔界最凶殘的大人, 和他合作,你莫不是瘋了?”


    自魔界封印破除到魔界設下結界相隔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這群修真人士派出暗探將魔界所有能打探到的消息打探得清清楚楚, 魔界那些大人的名字來曆以及擅用功法更是明明白白地擺在每個宗主的案牘上。


    這位程大人,即使在整個修真界也是出了名的。


    “沒錯, 不是不能和魔族合作, 隻是這位程大人乃是一等一的惡人, 連魔族都對他畏懼三分,我們怎能和那樣的人合作?”


    就算真要合作, 也要仔細挑選合作人選。


    “諸位前輩,請聽我一言。”徐若昭站出來道:“我親自去過魔界, 也親眼見過程大人,對於程大人本人, 在座絕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程大人此人, 並非像傳言口中那般凶殘。”


    親眼見過程大人這一點便碾壓了在場所有人,眾人沉默片刻,玉琥尊者開口道:“昭兒,既然你說你見過程大人, 那你說,這位程大人可堪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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