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晟並沒有被削去王位,也沒有撤了親王的封號,他仍舊還是名義上的齊王。


    隻不過齊王府裏所有的人已經捉拿入獄,從王妃到小廝,無一遺漏,全部成了階下囚。


    而且慕容晟安插進宮內侍衛的人手,還有在暗衛裏與他勾結的人,都被抓了起來,嚴刑拷打,晝夜不停的多番審問,讓他們供出所有的同夥。


    而且上麵下了嚴令,不惜一切手段,不能有任何漏網之魚。


    寧可錯殺,不能錯放。


    所以有些往日裏和慕容晟聯繫親密的大臣,無論對謀反之事是否知情,全都被抓入獄,全都連帶著他的合府家眷都抓了進來。


    隨州城內的牢獄裏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一日之間進來的犯人,比幾十年來的犯人還要多。


    這裏的獄卒也是長見識過了,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達官貴人。


    因為牢房不夠用,甚至有的二三十人被關在一間牢房裏,僅僅能有個立足之地,人擠人,都差點沒了命。


    德妃斷了一臂,原應該勉強能保全性命的。


    但是在燕皇的示意下,她沒有得到禦醫的及時醫治,失血過多而亡。


    同樣,燕皇沒有對她定罪,沒有廢去她的妃位,就連下葬的時候還是德妃之名。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一應禮儀全都從簡,陪葬物全然沒有。內監們不知是從哪裏找了一副再普通不過的棺木,就隨便將屍體裝了進去,下土埋葬。


    她殿內的宮人,親近者陪葬,其餘的分撥到宮內各處去做粗活。


    此事處理的很快,在雷厲風行的手段之下,許多人都沒能逃得過這次災禍。


    剛開始在行宮內發生的驚變,消息封鎖的很好,以至於外麵的人到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還以為是陛下在病重發狂,無意中傷了在旁侍疾的德妃,然後不知怎麽的,救治不及便死了。


    因為西秦的兵馬越來越近,估摸兩三日內便能抵達隨州城,在這種生死危機的存亡關頭,許多人也實在無暇關心這種宮闈秘事。


    後來見到禁軍四處抓人,才覺出不對勁兒來。


    而九皇子慕容暄恢復秦王的身份一事,眾大臣也是等到上朝之後才知道。


    而且他加封了親王,恩寵比原來更甚,不知情的人個個納罕,心想陛下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這心思是真的猜不透。


    眼看著齊王是爭儲之戰立所剩下唯一的皇子了,帝位非他莫屬,怎麽突然失了勢,被廢成庶人三四年的秦王突然復立起來。


    這朝局變化莫測,之前站隊的人都倒了黴。


    吏部尚書蕭建,因為多年來一直保持中立,任是哪個皇子得勢也不投靠,所以是為數不多沒有受到牽連的高官之一,蕭家毫髮無損。


    下朝後,慕容暄被單獨召見。


    慕容暄在眾皇子中排行第九,年紀原本最小,從小在皇室中長大,性子驕傲,是年少無知且最敢無法無天的一個人。


    但是他經歷了這幾年被廢為庶人的生活,經歷了不少風霜雨雪,看起來好像比以前蒼老了足足十歲。


    現在的他,倒是看著比哥哥們的年紀還要大,像是一個已經度過半生的中年人,那個張揚不羈的少年已經不復存在。


    燕皇看著難免有些心疼,於是說:「這幾年,你過得著實不易。朕現在已經查明了,當年是齊王捏造了罪證陷害於你,朕一時不察,被他所惑才降罪與你。蒙你受了這麽多的冤屈,朕以後會慢慢補償你的。」


    用什麽來補償,雖然沒有明說,那話語裏隱含的意思是皇位了。


    但是慕容暄過了幾年的平民生活,已經變得謹小慎微。


    乍一聽這樣話,還以為父皇是在試探自己,連忙下跪說:「兒臣福氣淺薄,現在能當個親王,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再奢求什麽。」


    這種沒有野心的話,燕皇以前肯定大為高興。


    但現在他卻高興不起來,他的恩賜還沒有人敢拒絕,定下的繼承人又怎麽能這麽沒有出息,開口閉口的「不敢」。


    他將袖一揮,極為不滿。


    「隻是當個區區的王爺,你就滿足了?朕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別這麽戰戰兢兢的,拿出你是皇子的氣勢來,有朕給你在背後撐腰,你怕什麽?無人再敢動你了。」


    「看來是清寒日子過慣了,沒把你的心智磨練出來,反倒是讓你束手束腳,不敢去做事了。別怕,現在朕中意的皇子隻有你一個,那些宵小之輩如同跳樑小醜般,不足為懼。」


    慕容暄好不容易又得到了王位,不敢再招惹父皇不快。


    於是唯唯諾諾,不敢有違,順著他話裏的意思走,看上去更顯得窩囊了。


    燕皇現在越看他越是覺得不順眼,當初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現在怎麽成了遇事猶猶豫豫的樣子,看著真叫人火大。


    幸好這時,李規從殿外參見,及時地緩解了這個僵局。


    燕皇並未看他,隻是說:「事情辦妥了?」


    李規恭敬地答道:「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全都辦妥當了。」


    「他說什麽了嗎?」


    李規並沒有準備隱瞞什麽,因為在牢裏聽到這話的人不止自己一個,若是泄露出來,那自己就是欺君之罪。


    他向來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這才是他小心駛得萬年船的訣竅。


    「齊王說,他在牢獄裏會時時刻刻的詛咒陛下,而且就算是死了,化成厲鬼也會回來找您報仇的。」


    燕皇不屑的說:「他活著尚且不是朕的對手,等死了之後還想變成鬼來報復,朕難道還會怕他嗎?」


    「隻有這種膽怯懦弱的敗者,才會將希望寄托在鬼神的身上,這是最無能的表現。」他看向秦王,「暄兒,記住了嗎?」


    慕容暄一個激靈,「是、是,父皇,兒臣記住了。」


    燕皇大概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嚴厲了,心想這孩子過了這麽長時間的苦日子,大概是被嚇怕了,


    於是聲音變得親和了一些,「你和你母妃都辛苦了,這幾年是朕冷待了你們。這些事情都都記在心裏,現在你們苦盡甘來,朕以後會好好待你們母子的。」


    剛有了齊王一事,慕容暄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他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當下也隻能應下。


    燕皇看到他這幅樣子就有些不耐煩,於是揮揮手讓他下去。


    等人走後,對李規說:「前朝公主一事,吩咐暗衛好好的查一查,務必查個清楚。」


    「是。」


    李規知道陛下懷疑此事是齊王散布的消息,故意而為,想要讓宮內亂了陣腳,藉此請旨調離禁軍。


    但是各州各縣都貼滿了告示,不像是有人在故弄玄虛,如果是齊王做的,他隻需要在隨州城內傳播這個消息即可,沒有必要費時費力的把陣仗搞得這麽大。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桃花公主真的有一個女兒……


    李規抬眸看了看陛下,心內沒來由的一陣惴惴不安。


    他見無事,也退到殿外,因為他知道陛下最近喜歡清靜,樂意一個人待著。


    寬闊的宮殿內,慕容烈看著偌大的空地,卻並不覺得自己孤獨寂寞,因為他的心裏早已經被權力填滿了。


    民間的百姓,年紀越大後越渴望親情的陪伴,心腸越軟。


    但是這位帝王,年級越大越不捨得放權,猜忌心越來越重,對於身邊的人越來越狠,哪怕對自己的兒子也是棄之敝履,毫不留情。


    他的這種狠辣心腸,縱觀史冊也少有人能敵得過。


    德妃和齊王,在宮內勾結算計,往日裏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可是兩人居然還想謀反,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現在一個死了,一個生不如死。


    他就是要殺盡所有背叛自己,反對自己的人,一個人反就殺一個,一群人反就殺一群,殺光為止。


    隨州城內出了這麽大的亂子,早就震驚了所有人。


    陰沉的天氣氤氳已久,從白日裏就是一場瓢潑大雨,雨勢越來越大,沖刷了這隱藏著血腥與骯髒。


    暴雨連綿,隻聽得外麵雨聲和風聲摻雜在一起,不停地呼嘯著,吹得窗戶陡然打開,雨被風吹得斜斜而下,淋了進來。


    蕭易安走過去將窗戶關上,可是心中總是不定。


    不僅是因為鄧巢他們弄出來的麽蛾子,這次行宮內發生的事情她雖然未知全貌,卻多少能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出來。


    好的不靈壞的靈,她的擔憂很快就成了真。


    尤其是當一盞茶後,鄧巢進來說與宮內所有的眼線失去了聯絡。


    事情走向發展的太快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蕭易安極為擔憂的說:「八成是事發敗露了,齊王要謀反的消息走漏了風聲,所以他還沒有得手,就遭到了滅頂之災。連帶著連累了咱們的眼線……尤其是身為暗衛的紫蘇。」


    鄧巢也有些慌張,「還好所在的這個藏身之處不曾泄露,否則可真是壞了大事。」


    他嘆息的說:「暗衛裏選人挑剔,層層篩選嚴格,好不容易走到了副統領的位置,日後定能派上大用場,結果卻讓此事給牽連了,真是白白浪費了這麽多的心血,可惜啊!」


    暗衛直屬於皇上,裏麵出了勾結皇子的叛賊,肯定要嚴加拷打審問。


    蕭易安銀牙暗咬,心知紫蘇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自己還在寧陽侯府時與她有一段相處之情,前世她又是自己宮裏的人,這份緣分不淺。


    如今卻身陷險境,生死未知。


    蕭易安心中不忿,想起這一切是因為無相。


    他因為復仇而意氣用事,未經允許動了自己的人,還錯用這麽一招計策,這才招致禍患。


    「那日我與無相說,他這一招棋太冒險,紫蘇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身份,他還不信。現在看來,當日的那一局棋我輸了,可是現在這局棋卻是我贏了。」


    鄧巢的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那日他便看無相不順眼,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發作。


    現在正好抓住了這件事,連聲說:「是啊,這事歸根究底還是讓那個和尚連累了,他給齊王出的什麽篡位的餿主意?豈有此理,我去找他算帳!」


    蕭易安阻攔說:「慕容晟謀反的事情既然已經敗露,無相身為他的幕僚肯定逃不了罪責,估計現在已經有禁軍去抓他了。現在那座荒廟裏就是龍潭虎穴,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你去了就是平白送死。」


    鄧巢覺得有理,立刻停住腳步。


    「公主,現在城內在大肆抓人,這裏未必安全,咱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躲一躲?」


    蕭易安問道:「還有別的容身之處嗎?」


    「有的,狡兔尚且有三窟。微臣怎麽會隻安排這麽一處地方呢。」鄧巢的臉色帶了一抹得意之色,「請公主放心,有臣在,必然能保得公主安然無恙。」


    話音剛落,便有一支五菱的梅花箭從門外射進來,隻聽得破風聲響,與蕭易安僅有咫尺之距。


    一朵梅花圖案,死死地釘在了牆上,上麵還沾有雨水。


    鄧巢立刻變了臉色,警惕的看著門口的方向。


    隻聽得又是一聲淩空風響,他一個箭步上前,用自己的左手一擋,正是帶著玄鐵打造而成的精鋼手套,「叮」的一聲」,兩相碰撞,隻見一枚暗器應聲而落。


    鄧巢的臉色不善,喊道:「守在外麵防守的人呢!」


    無人回答他,但是緊接著響起來了一陣刀兵相接的聲音。


    蕭易安與鄧巢對視一眼,兩人此時心裏的想法是一樣的,這個住所的地址暴露了,這才引來了敵人。


    剛才這兩下暗器,顯然是敵人已經闖入了內宅裏,那麽可想而知,外麵的戰況恐怕不容樂觀。


    鄧巢知道蕭易安不會武功,擔心她有什麽閃失,那自己和塗驥商量好的計劃可就落空了。


    急忙說:「公主,您暫且在這裏躲一躲,千萬別冒險,臣出去查看一下情況如何。」


    蕭易安剛想說什麽,隻見得門外方向衝進來五六個身著灰色衣衫的人,他們腰間繫著一條紅黑色的帶子,各人手中所持的武器不同。


    灰衫黑帶,這是宮中暗衛的打扮。


    喜歡廢後重生是顏控請大家收藏:()廢後重生是顏控更新速度最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廢後重生是顏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晉小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晉小七並收藏廢後重生是顏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