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才壽康郡主好不容易鼓起來了勇氣,狠下了決心,想要擺脫母妃自己主宰權力。


    可是經過太妃這麽一眼凝視,差點要嚇得再次打起退堂鼓,萌生退意。


    她在心底默默安慰了一番自己,心想: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是真的放棄,怕是要終生受製,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咬咬牙再次抬步,隨著李艾走了上前。


    太妃看到她來了,收回之前那異樣的目光,佯裝無視的微微抬起下巴,眼神筆直的看向前方,恍若無人。


    郡主向她行了一禮,也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態度冷淡至極。


    太妃和郡主母女兩人眉目間長得有些相像,但是一個歷經風霜雨雪,有著閱歷沉澱下來的精明和老練,後者即便經受磨難快速成長,仍舊遠遠趕不上她的威儀。


    兩人站在一起,郡主雖然身高不輸,卻自然而然地矮了一頭,總覺得母妃隱隱有一種壓迫逼人的感覺。


    月夫人俯下身子來,對年僅六歲的赫連玥說:「玥兒,昨夜你鬧著沒休息好,今日又起的這樣早,想必已經困了吧?」


    赫連玥是個小孩子,當然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乖乖的點頭說:「嗯,玥兒真的好睏啊。」


    月夫人溫柔的整理了下她的衣服,柔聲說:「好,時辰還早,那玥兒再回去睡一會兒吧。等會兒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再叫醒你。」


    說完,讓身旁的侍女將赫連鈺領下去了。


    小孩子年幼稚嫩,還不懂得世事的艱辛和愁苦,一聽說要回去睡覺,忙蹦蹦跳跳的跟著離開了。


    壽康郡主卻從月夫人的這個舉動中,感覺到氣氛有著些微的不對勁兒。


    急忙發問說:「你這是什麽意思,先王喪禮的移棺之日,現在新王怎可缺席?」


    因為壽康郡主向來唯我獨尊,輕蔑她人,話語中便帶了幾分不尊重,此言一出不像是在詢問,反倒有些訓斥的感覺。


    月夫人微微欠身,卻並不多加解釋,隻是說了一句,「郡主見諒。」


    比之原來,態度同樣有些傲慢,似乎並不怎麽願意搭理她。


    壽康郡主皺了皺眉,月夫人不過是一顆棋子,原本應該低聲下氣,如今怎麽敢這樣和自己講話。


    她再一看母妃的臉色,平靜如水,根本沒有為自己出頭的意思。


    不由得怒氣上湧,「月夫人,你是不是該注意一下自己言辭,如此無禮,難道你就是這樣教導新王的?」


    月夫人沒回答,太妃突然發話了,卻並不是向著她。


    鋒利的眼神淡淡掃過她的臉龐,「月夫人是新王的養母,論起尊卑地位應該在你之上,你講話怎麽能不加克製,如此放肆不知收斂?」


    壽康郡主一愣,「母妃,你現在是幫著外人來教訓我?」


    「外人,誰是外人?你說話之前要想想清楚!」


    太妃冷冷的橫了她一眼,接著語氣陡轉直下,毫不留情地訓斥起來。


    「月夫人以往是你王兄的寵妾,但就寵冠後宮,地位斐然,如今既然奉了遺命撫養新王,便與你的王嫂無異,你現在隻是一介庶人,怎可如此無禮?」


    這樣赤裸裸的言語,無異於在直接打壽康郡主的臉。


    她臉色一紅,卻都是被這話語擠兌的又氣又怒。


    「母妃,我這樣無禮,還不都是仗著你的權勢?往日裏你可不是這樣說的,當初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母妃吩咐我……」


    太妃打斷她的話,冰冷的語氣不容置疑。


    斬釘截鐵的說:「以前是以前,你現在是什麽身份,應該有自知之明才是,不要讓別人提醒你!如果你能收斂,那萬事皆休,如若不然……」


    頓了一頓之後,太妃瞥她一眼,「與哀家作對,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壽康郡主冷冷一笑,被激起來了爭權奪利的勝負之心。


    「後果?虎毒尚且不食子,母妃現在這樣威脅,是想弄得一個眾叛親離的結局啊。」


    她緩緩向後退了兩步,「真是好笑,我倒要看看,母妃你所說的後果究竟是什麽?」


    她看向身後的李艾,使個眼色。


    身後的人早就等待良久,立刻發現指令,隻見得空中有一朵藍色的火焰躥上天空,綻放出一個大型的如煙花般的圖案。


    下一刻,頓時有幾百名身穿白袍的士兵沖了出來,個個手持長劍,將整座宮殿團團圍住,從上到下,布滿了白袍士兵。


    見此情景,太妃的臉上絲毫沒有慌張神色,隻是平和的看著壽康郡主,眼神中充滿了冷漠和疏離。


    問道:「怎麽,你也想奪權?」


    壽康郡主見自己的人馬已到,不復剛才的擔心和憂慮,突然間變得氣勢凜然,無所畏懼。


    慷慨激昂的說:「奪,怎麽我就是奪權了?這權力本來就是赫連家的,母妃你既然能夠掌權,為什麽我不能?」


    她側陰陰的一笑,就如同那時威逼自己躺在病榻上的王兄一樣,小人得誌般的輕狂。


    「如果母親願意放權,那麽自然好說。您今日可以平安回到寢殿中頤養天年,這些士兵不會傷害您一分一毫,如若不然,那就休得怪我不念母女情分了!」


    她記仇,所以將剛才的威脅之語如數奉還,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生身母親也不例外。


    「你想自己一個人掌權?」


    太妃似乎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忍不住地搖頭輕笑,「無知者無畏,這句話來形容你真是再合適不過。」


    那種輕視的語氣,讓壽康郡主想到了王兄在病中時也這樣嘲笑過自己。


    兩人同出一轍,同樣都在看輕自己,同樣都認為自己沒有能力,不配掌握南越的權力。


    壽康郡主此時正是一腔的豪情壯誌,甚至還生出一個念頭,反正已經控製住了王宮,如果自己這時登上王位,未嚐不可。


    論心智和計謀,自己哪裏不比赫連玥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勝過千倍萬倍。


    於是忍不住都一股腦的抒發出來,「母妃別看不起人,如果南越由我來掌權,未必會輸給你和王兄了。說不定,還會比以往更盛!」


    太妃卻風輕雲淡的打擊說:「南越若是落在你的手中,沒有覆滅就是一件好事了!」


    身旁的月夫人已經輕輕地笑了出來,捂嘴偷笑,沒有給她半點麵子。


    壽康郡主大怒,立刻指揮那些身著白袍的士兵,「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快將她們兩人拿下!事成之後,皆有重重有賞!」


    可是她說完之後,這些人都佇立原地,如同腳下生了釘子一般,紋絲不動。


    壽康郡主見眾人不聽指揮,剛才的豪情萬丈立刻消失得一幹二淨,變成了驚慌失措,「你們……你們難道沒聽到我的命令嗎?」


    她著急,李艾還要比她更急。


    這下子將身家性命都搭上了,眼看著就要成功了,總不能在最終落得個功虧一簣。


    立刻暴躁的出聲,指揮一眾白袍兵士。


    「你們都聾了,沒聽到郡主說的話嗎?現在敢臨陣退縮的,一律當成逃犯處置,再敢和木頭似的一動不動,就要了你們的腦袋!」


    那群人卻依然是恍若未聞,李艾著急的上去推了某個人一下。


    但他畢竟是個以色侍人的貨色,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比這些在兵營裏經久訓練的糙漢子,力氣上正是懸殊太大。


    他退了別人一下,人家巋然不動,反倒是他自己差點絆了一跤跌倒。


    李艾的脾氣被激上來了,再想推第二下的時候。


    豈料得那人先下手為強,一隻手從背後提起了他的腰帶,他整個後腰被提起來,身子立刻懸空,那人接著將他拋起來扔到空中。


    李艾驚慌至極,四肢無力的揮舞晃動著,恐懼的叫出:「郡主救……」


    結果「我」這個字還沒喊出口,那名白袍兵士已經拔劍出鞘,向他的頸間砍去。


    出劍極快,淩厲的劍風甚至將李艾身上的衣衫劃破,遇到劍氣便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一片片迎風飛揚,像是奏響的一曲哀歌。


    那一劍沿著骨縫處砍下來,血流的極少,甚至都沒濺到他所穿的一襲白袍上。


    旁人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一顆齊整整的頭顱,已經咕嚕嚕的滾到了壽康郡主腳下。


    李艾那張熟悉的俊美臉龐,此刻因為帶著驚恐至極的神色,變得略微猙獰,但是五官還是格外清晰,神情中在極力表達著自己的不甘。


    因為這一敗,讓他失去了所有。


    而且他不明白,為什麽預謀許久的計劃會失敗,為什麽這些人突然反水,不聽從命令了。


    不甘帶著憤恨,還有驚恐之色,所以這樣的他,看起來有些詭異。


    李艾絕對沒有想到,自己剛才還在趾高氣揚的威脅別人,沒過多時,就落得個身首異處的結局。


    這一劍,讓他死的不明不白,甚至於是死不瞑目,到死都沒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明明是在溫暖的春日,可是壽康郡主像是墜入了冰窖一般,身子如同篩糠一般瑟瑟發抖,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樣不體麵的死法。


    聞到那種腥味,眼見得那種模糊一團的「東西」,她下一刻直接嘔了出來。


    這下其餘人看壽康郡主的眼色,憐憫中又摻雜著輕蔑。


    憐憫她的無知,同時蔑視她的愚蠢卻不自知。


    太妃的腰板仍舊挺得筆直,「南越堂堂鐵血沙場的戰士,豈容得一個伶人來指手畫腳!」


    轉而對郡主說:「現在,你應該知道,哀家為何會看輕你了。就憑你這樣的膽量,居然還想謀反?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別做這種螳臂當車的事情!」


    這還不算完,接著從後麵又推出來兩人。


    這兩個人都是蓬頭垢麵,鼻青臉腫,顯然是被人打了一頓,上來就喊道:「郡主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壽康郡主定睛一看,分辨了下,正是藍逸和洛斌。


    當藍逸看清楚在地上滾的是什麽東西後,立刻嚇傻了,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癱倒在地,緊接著大理石的地麵上濕了一片。


    雖然洛斌怕極了,卻還是小聲的央求著郡主救自己。


    壽康郡主這才知道,自己失策了,原本一切都在母妃的掌控之中。


    母妃早就知道了,卻一直隱忍不提,自己的那些小動作,像是跳樑小醜一樣在跳東跳西,不過是白費力一場罷了。


    眼前這一敗塗地的局麵,就像是上天都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壽康郡主這才懂得,自己的所作所為簡直是三歲小孩的不入流把戲,一直都過於自信了。


    她癡癡地叫了一聲,「母妃……」等著她的卻隻有太妃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清脆響亮。


    臉立刻腫了半邊,用力過重,指甲還劃出了三道極細的血痕。


    這次,比以往任何時候打的還疼。


    太妃的眼中盡是失望之色,低聲道:「哀家失去過一雙子女,所以想將這份欠下的親情還給你,想重新當一個母親好好彌補自己的孩子。」


    「所以盡管你從小刁蠻任性,不成器,哀家都寵著你,無論你犯下什麽錯事,哀家都盡量的護著你,全為你擋著……可是到頭來,竟然養了一隻無情無義的白眼狼!你真是……」


    太妃心裏一痛,不忍再說下去。


    壽康郡主不知道是被打得愣了,還是被說的傻了,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連忙抱住眼前的人,「母妃,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你饒我一條性命吧!」


    「現在想認錯?晚了!」太妃無情的將她推倒在地,「再者,你根本不是知道自己錯了,隻是害怕哀家的懲罰,妄圖逃脫!」


    雖然太妃還是忍不住的感到悲痛,心裏一陣陣的抽搐,如同刀割般難受。


    但是她還是強撐著說:「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自己選一個體麵的死法……之後,哀家會將你厚葬的。」


    太妃語帶哽咽,頓了頓才繼續說:「賜……毒酒和白綾、匕首。」


    奇怪的是,她說完後,那群白袍士兵卻仍舊一動未動,如鬆柏一般挺立不動。


    喜歡廢後重生是顏控請大家收藏:()廢後重生是顏控更新速度最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廢後重生是顏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晉小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晉小七並收藏廢後重生是顏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