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齊王慕容晟也住進金泉寺之後,寺中的氛圍就在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


    原來蕭易安雖然是郡主,卻不擺架子,更沒有那麽多講究,忽然不像是個侯府裏出來的小姐。


    可是慕容晟卻是最為恪守規矩的人,更何況如今貴為齊王,哪怕是對於出家人,如果觸犯了禮儀規矩,他也不會輕縱放過。


    所以寺裏眾人倒是都弄得緊張兮兮的,生怕得罪了這位齊王殿下,否則自己受罰是小,連累了整個金泉寺的名聲是大。


    即便是如此謹慎的情況下,卻仍然有人不小心觸了這位齊王殿下的黴頭,聽說還是靜慧師太出麵,才不至於鬧得太過於難堪。


    金泉寺內的尼姑對於慕容晟自然也有許多怨言,清漪將這些事情打聽得一清二楚,然後又傳入了蕭易安的耳中。


    「好好的寺廟裏,被這位齊王弄得雞飛狗跳的,現在人人提心弔膽,哪裏還像是個香火隆盛,跳出紅塵的佛寺呢?」


    清漪進入侯府待了這樣長的時間,跟在蕭易安身邊耳濡目染,連說話都開始變得文縐縐的,與之前的言行無狀判若兩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蕭易安


    悠然的說,「就算是在寺中,也不能完全免俗啊。」


    清漪有些不屑的說:「我看這富貴全世也是分人的,小姐你的身份地位也很高貴,可就沒有這些矯情的事情發生,齊王一個大男人反而婆婆媽媽的,真是讓人厭煩。」


    「我與他怎麽能一樣?」蕭易安忍不住笑了,「天潢貴胄,他可是如今炙手可熱的親王,在別人眼中是極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選,我終究是隻有一個郡主名頭的閨閣小姐,自然是大大不同。」


    蕭易安放下手中的物件兒,道:「不過,現在的他還真是越來越惹人討厭了。或許是因為勢力漸盛,與以前天差地別,所以才開始不加掩飾自己的野心了。」


    頓了頓,又問,「齊王帶來的那些人,有沒有說過他們什麽時候離開金泉寺?」


    清漪想了下,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不曾聽說過。」


    蕭易安猜想,莫不是慕容晟想同自己一道回金陵吧,因為不知道具體日子,所以才暫時沒有離開的跡象。


    依照蕭易安對於慕容晟的了解,這個猜想估計八九不離十,那又應該用什麽辦法擺脫他呢?


    正想著,卻聽到前麵的大雄寶殿傳來一陣異常喧譁的聲音。


    蕭易安揉了揉眉心,不勝其煩的說:「這前麵又發生什麽事了?咱們住進來的這段時日,還從未如此吵鬧過。」


    清漪連忙說:「小姐且等一等,我去前麵看看發生了什麽。」


    說完便忙不迭地離開了,約莫一盞茶後才回來。


    道明原因:「原來是因為齊王住在此處,所以附近的大小官員前來拜見了,現如今那群人全都聚集在前殿呢,烏泱泱的全都站滿了,像是一窩馬蜂似的。」


    「這都是什麽破主意,就算是慕容晟再怎麽權威勢大,也不過是一個王爺而已,哪裏有資格能讓青州的大小官員前來拜見?如此荒唐的行事,大大了違反禮儀典製!」


    對於這群想要拍馬屁的官員,蕭易安真是在心裏一萬個嫌棄。


    「況且金泉寺又是佛家聖地,聲名卓著的一方淨土,怎麽能讓這群人這麽褻瀆?這麽多年的清靜,卻都被這群蠢東西給打擾了,真是一群糊塗到扶不上牆的爛泥!」


    清漪還是第一次看蕭易安這麽怒氣騰騰的樣子,連忙勸說,「小姐您消消氣,那群官員都是附庸奉承的俗人,為他們氣壞了身子,可是不值當的啊!」


    「唉,靜慧主持如今因為寒冰掌之毒身體虛弱,本來就不應該再勞心勞力,誰料得風波卻一浪掀過一浪,讓她不能好好的修養身體,讓人怎麽能不生氣?」


    蕭易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聲音和語氣都低落下來,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突然變得黯淡,眼底中藏著自責的情緒。


    「說到底,這件事情和我也脫不了關係。如果不是因為我住在寺內,慕容晟或許也不會選擇在這裏入住下來,那麽也不會有這件荒唐的事情發生。」


    清漪道:「小姐,這件事情又怎麽能怪您呢?終究還是那些人一個個的另有所圖。況且,您就算自責也沒有用,還不如想個法子怎麽把這群人給弄走,來的更實際。」


    蕭易安看著灑在窗簾上淡淡的陽光,如同金色的絲線披落在自己的身上,同時附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她恍然抬起頭,欣賞的看著清漪說:「你說得有道理,的確,自責沒有用,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更重要。」


    腦中忽然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就像是轉瞬即逝的煙火,卻電光火石般的打開了關鍵處的所在。


    蕭易安突然問道:「這次,青州刺史許謂安有沒有前來?」


    清漪愣了一愣,她剛才從前殿經過,不敢停留細看,隻是打聽了個大概就離開了。


    如今麵對蕭易安這樣細緻的問題,自然是不知答案。


    她立刻說道:「請小姐稍等,我再去前麵探聽一下。」


    蕭易安又添了一句,「你不用急著回來,再等等看齊王對這群官員前來拜見的反應如何?是欣喜若狂還是憤怒萬分?都細細的打聽清楚了。」


    清漪說了一聲「是」,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朝著前麵大殿的方向而去。


    剩下的蕭易安卻是絲毫不慌張了,甚至開始了慢慢的烹茶品茗。


    剛才她的內心突然有了個猜測,隨之冒出了一個計劃,而這個猜測的關鍵就在於,青州刺史許謂安的身上。


    成與不成,那就等著清漪的回話了。


    這次等的時間略久一些,清漪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連日頭也開始慢慢向西移動。


    不過這次清漪是打聽得清清楚楚,所以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甚至於,還沒有等蕭易安開口問,她便來不及的主動說:「已經全部都探聽清楚了。青州刺史許謂安不僅來了,甚至這次前來金泉寺拜見齊王,就是他當先率領的。」


    蕭易安輕輕地搖晃手中的茶具,臉上閃過一絲高深莫測的神情,「繼續說。」


    「齊王見到有如此多的官員來參拜自己,剛開始有些惴惴不安,後來在這群官員的一番大力奉承之下轉而喜笑顏開,顯然很是高興,現在已經帶著他們去寺外瀏覽風景了,當然又少不了他們的一番溜須拍馬。」


    蕭易安點點頭,「果然不出所料,總算沒辜負我剛才的所思所想。」


    許謂安不僅是青州刺史,他還是楚王妃的親叔父,這重關係就代表著他是站在楚王那一派的。


    而現在他卻帶領著青州的大小官員,前來參拜齊王,而且還在佛寺中大張旗鼓,不加避諱,這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樣的伎倆,騙騙別人還可以,但是要騙慕容晟這種狡詐如狐狸一般的人是萬萬行不通的。


    他可不會被什麽奉承話給弄得五迷三道,不過是在敷衍麻痹他們罷了,讓這些人以為他是個能被輕易糊弄和蒙蔽的人。


    反正隱藏自己真正的麵目,本來也就是慕容晟最擅長的事情,沒有之一。


    所以,如今是這個許謂安主動找上門來自討苦吃,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蕭易安還對這個青州刺史與山賊勾結的一事耿耿於懷,今下卻是正好,借著慕容晟的手把這個礙眼的傢夥除了。


    非但不用和楚王那邊撕破麵子,連賢妃那裏也不用開罪分毫,還能夠除掉一個魚肉百姓的官員。


    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夠取得慕容晟的信任。


    當下,齊王和那群官員在遊覽完名勝古蹟之後,便回到寺內歇息。


    而由於天色已晚,趕路極為不便,那群官員則在會山下歇息一天,明日再各自趕回自己的任職地方。


    慕容晟身邊的侍衛跟上前來,回稟道:「王爺,那群官員說明早要一齊來請安,特來請示您的意見。」


    「哼,他們既然都不嫌麻煩,本王何苦攔著呢?」


    侍衛聽得出王爺似乎有言外之意,並不怎麽高興的樣子,可是又不明原因,隻好愣愣的站在原地。


    慕容晟看了一眼侍衛,那不開竅的樣子真是傻到家了,厭惡的說:「不必攔著,讓他們來,你退下吧。」


    侍衛聽明白了,立刻誠惶誠恐地退了下去。


    慕容晟頗為無奈的看著那侍衛離開,他所無奈的正是因為這世間的人眾多,懂得自己心思的人卻沒幾個。


    正所謂,欲取瑤琴彈,苦恨知音少。


    自己身邊別說是知音了,就是連個文武雙全,能智謀百出,與自己默契十足的手下都沒有。


    看來看去,也就無相還算是個樣子。


    可是他又是出家人,而且心性太過陰沉,雖然頗有謀略卻總讓人捉摸不透,讓人覺得不好相與,非遇大事不可談。


    自古以來,明君離不開智囊臣子,沒有能獨獨依靠自己一人成功的。


    可是如今,這伯樂卻是遇不到千裏馬。


    慕容晟正在暗自惆悵之際,不遠處卻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如此無邊月色,浩瀚星空,齊王殿下怎麽唉聲嘆氣?」


    慕容晟心裏一緊,有人從旁窺視?


    立刻伸手緊緊握住了別在腰間的摺扇,因為每一根扇骨裏麵藏著根透骨釘,隻要按住扇柄的機關,就會麵直接飛射而出,致人於死地。


    同時暗罵那一群侍衛是沒用的東西,居然能讓人偷偷的溜進來,這護衛主子都成了一句空話。


    「閣下在哪裏,怎麽還不現身?既然來了又何須躲躲藏藏?」


    「齊王殿下何必如此緊張,難道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還能吃了你不成嗎?」


    慕容晟隻能聽到聲音,卻見不到人,心裏不由得更加慌張,手上都緊張的沁出了汗。


    他聽著聲音似乎是從上麵傳來,不由得抬頭看去,卻隻能看到無邊蒼穹的點點星空,仿佛懸掛在空中的一塊幕布。


    這時,有個月白色的身影突然從院落中的樹上一躍而下,踏著月光緩緩而來。


    慕容晟剛才那顆緊繃的神經,立刻鎖定到來人身上,隨時準備按動摺扇上的機關。


    可是當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來人的樣貌輪廓越來越清晰時,他立刻鬆了一口氣,手指也從摺扇上移開。


    原來那人是蕭易安。


    慕容晟整理了下衣袖,沒了方才的緊張兮兮,還開起了玩笑。


    「郡主原來還有這等癖好,是喜歡躲在樹上嗎?」


    「那倒不是,隻不過在院牆中看星星,總覺得是四四方方的被拘束了,眼界也隨之變得窄小。所以才跑到樹上去看,視野廣闊,看到的景物自然也不盡相同。」


    慕容晟倒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話,聽來似乎有幾分道理。


    「郡主果然奇思妙想,下次本王也試試,或許能夠看到與往日不同的星空。」


    蕭易安笑了一聲,「這是個笨法子,齊王殿下卻大可不必如此。因為隻有你說一聲,恐怕連星星都有人爭先恐後地幫你摘下來,不是嗎?」


    「唉,眾人都是如此,能看得到眼前的榮耀,又何嚐想過背後的心酸呀。一個人站得越高,肩上承擔的重任反而越多,這其中的滋味又哪裏好受。」


    慕容晟麵不改色的說著,「生在皇家萬般無奈,時時刻刻都要受到別人的矚目,片刻不得懈怠。本王時常感覺到孤寂,因為這偌大的塵世中,竟無一人可與相伴……」


    蕭易安打斷了他的話,「齊王殿下,不是早就已經迎娶了王妃嗎?」


    慕容晟麵色凝滯,方才想好的話便沒能接著說下去。


    「我雖在深閨之中,卻也聽說聽聞齊王妃端莊賢良,溫柔大方,處事沉穩公道,毫不偏情徇私,是一位為人欽佩的王妃。」


    蕭易安故意說,「怎麽,難道齊王殿下與您的結髮妻子並不恩愛,實則有著諸多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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