絨絲蟲在嶽子溫體內發展最快,卻沒有選擇直接奪舍他,而是從他體內爆發了出來。是在有其他渡劫期長老的情況下,看不上嶽子溫這具區區化境期的□□?


    後來嶽子溫和其他長老們突然失智似地同時攻擊在場最強的嶽鶴,是因為絨絲蟲操控,還是因為己身怨恨?


    時絨覺得,絨絲蟲既然有靈智,自然會選擇。


    海麵起了風,濃雲稠密起來。


    雲間的日光黯淡,原本碧藍的大海呈現一片幽暗的墨色,深不可測。


    “絨絲蟲若有群體靈智,就意味著隻有將所有絨絲蟲□□殺盡,才能破局……”


    滄明鏡肅然,“絨絲蟲之災已經露出端倪,不能再瞞下去了,需盡快和其他族落攤牌,商議共同抗敵。”


    白亦淡淡:“嗯。”


    時絨抱緊了懷中的小鮫,心裏輕輕一歎:這新大陸副本的難度,不愧是滅世級啊。


    ……


    鮫人的歌聲淨化過整艘船,沒有出蟲的人自然解除了隔離。


    被感染者則被重點隔離監控起來,等待下一次淨化洗滌,才能確認安全,被放出來。


    麒麟船的頂層議事廳內,兩船之上各族話事人齊聚一堂,白亦居主位,嘉天逸和龍明祖分坐左右副位,滄明鏡將目前所知境況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所有人。


    風精靈第一個坐不住,提問道:“要是真有群體靈智……我們在中州大陸之上可沒遇見過這種絨絲蟲,它們是在新大陸上?”


    同樣境況之下,窮奇和六翅精靈的結局對比慘烈,讓風精靈不得不自危。


    各族體質和天賦不同,他們不像麒麟和鳳凰,身懷火焰,無懼絨絲蟲,也不像窮奇可以掙紮自救。絨絲蟲對精靈而言是實打實致命的啊!


    滄明鏡看看白亦,隨後回道:“是。”


    風精靈幾乎要跳起來,心急火燎:“那咱們趕緊停船啊!不要再往前了!絨絲蟲就在海外大陸上,咱們不能明知是送死還往前湊啊!”


    “晚了。”


    白亦淡淡開口,“在嶽鶴被奪舍成為□□的一瞬間,絨絲蟲主意識已經發覺了我們的存在,我也探到了它。”


    白亦看向南方,“它離悟道隻有一步之遙,就算我們回到中州大陸,也苟活不了幾年。待它晉級悟道,這片海可再攔不住他了。”


    “悟道境?!!”


    此話落下,屋內之人瞠目結舌,彌漫開死一般的寂靜。


    他們是滿心歡喜跟著大船來瓜分新大陸的,後來遇見鮫人詛咒也以為不過一時之憂,怎麽越挖越深,情況峰回路轉,變成如此塌天的大禍呢?


    且不論他們現在打退堂鼓撤回去,還能苟活幾年。


    清慈道君在這裏,直言回去無用,便是蓋棺定論麒麟船不可能掉頭,旁人說再多也是徒勞。


    鳳四海短暫發懵之後,慢慢意識到了點什麽,難以置信地看向座上的三人。


    還是說,從一開始,他們的籌謀就是奔著將他們綁在一條船上,平禍來的?


    但絨絲蟲對鳳族的威脅極小,他的心態遠不如其他妖族驚惶。


    垂眸喝了口茶,隻當不知地沉默下來。


    ……


    嘉天逸眼見眾人已經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開弓沒有回頭箭了,才又緩緩開口,溫和著道:“我們也非毫無勝算。”


    “絨絲蟲離開宿主之後有多弱,大家也看到了,尋常的水火都可以滅之。隻要我們做好防護,不被寄生,有清慈道君在,我們再多加準備部署,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嘉熙跟著附和:“是啊,要得領土,哪有不打仗的?”


    豹族焦躁道:“說得容易,哪來那麽多覆蓋全身的防具?”


    尋常法衣都針對性護關鍵部位的,不可能將渾身上下所有地方都護住,根本派不上用場,“船上的煉器師不多,就算可以現煉,短時間內如何湊得出上萬件防具,材料又哪裏來?”


    風精靈眼睛一亮,立馬接嘴:“風精靈速度快,或者我們可以返回中州,替你們收集防具材料?”


    青鸞族:“是啊是啊,反正去不了那麽多人,不如……”


    “好意心領了。”


    嘉天逸笑著道,“這一來一回花費的時間太多,隻怕趕不上趟。而且你們單獨渡海回去,風險可不比登新大陸小。距離新大陸還有不短的路程,煉器師會想辦法將防具湊齊的。即便湊不齊……咱們也不用一擁而上,可以分批次進入大陸,看新大陸上有沒有資源可以利用,以戰養戰。”


    他三言兩語,將動了潛逃心思之人的路堵死了。


    眾人衡量利弊,人都到這了,無路可退。哪怕心裏再慌,也隻能硬著頭皮頂上。


    青鸞族訕訕:“那就……聽從萬族聯盟的安排。”


    風精靈:“……”


    龍明祖點點頭道:“既然大家願意配合,那我們就開始商討作戰布局了。”


    ……


    遠洋船上的煉器師確實不多,兩船加起來,包括時絨在內才四人。


    其中一人就是青雲學府的先生祁鶴。


    師尊與高層議事去了,時絨便拿著名單將煉器師聚了起來,商討打造全覆蓋防具之事。


    眾人合計一番,煉器師葉鴻文道:“趕工倒無所謂,就是材料太稀缺了。”


    全覆蓋性防具要求延展性高,足夠柔軟,最好要自帶火屬性。


    哪怕煉器師登船之前都各自備足了材料,也沒能把這麽冷門的東西備上上萬套的說法。


    四人湊一湊,以各種手段彌補,頂多能湊出一千套左右的量。


    時絨想了會兒:“那你們先開工,我去想辦法弄點材料來。”


    找人要材料可是個得罪人的活,祁鶴先生勸道:“還是讓萬族聯盟出麵,以官方的立場征集材料吧。”


    “萬族聯盟要征集,我自己也去弄一點,不衝突。”


    “啊?”


    祁鶴先生懵了:怎麽弄不衝突?


    眼看時絨嘻嘻一笑,推門走了,放心不下地推了推張痕,“你跟上去看看吧,別讓她亂來。”


    劍術先生張痕沒想到自個明明已經不教時絨了,還是擺脫不了管這個熊孩子的命運。


    任勞任怨起了身跟上去:“行~”


    ……


    張痕沒跟太近,眼睜睜看著時絨往麒麟船的下層走去,心裏略安:幸好她不還不至於頭鐵到得罪長輩,曉得魔爪要向同輩伸,仗著清慈道君親傳弟子的名頭,也沒人敢多說什麽。


    果不其然,霸道仙二代敲開了騰蛇的門。


    時絨手裏拿著一個本本,態度良好:“你好你好,你是火屬性的騰蛇吧?”


    “是這樣的,我想問下你現在毒牙裏麵有多少毒液?方便擠出來一些給我嗎?”


    騰蛇:“……”


    張痕:“……”


    這也行?


    不掏人家腰包,直接從人身上薅羊毛是嗎?


    那確實不衝突了。


    時絨一看他愣住的樣子,忙接著解釋道:“哦哦你放心,毒液是煉器要用的,用來製作可防絨絲蟲寄生的防具。等以騰蛇毒液所製造的防具做好,會優先供給給你們騰蛇族,還可以在防具原價的基礎上打個折,你看如何?”


    騰蛇少君到底年紀小,被她一說,瘋狂心動起來,搖著脖子:“真打折?還優先賣給我們?”


    時絨:“是的。”


    騰蛇手一揮:“要多少?你去拿個缸來!”


    時絨微微一笑:不愧是在天乾決鬥場上,給她第一筆生意的騰蛇族,果然沒讓她失望。


    民風還是那麽的淳樸。


    ……


    白亦結束了一天的議事,夜裏回洛水間,卻沒看到時絨。


    牧丹青在偏房內守著小鮫,恭恭敬敬道:“時絨拿著陣石,跑去龍船了,說是找煉器師們有事要辦,隻怕今夜不會回來了,讓我同您說一聲。”


    白亦:“……”


    白天剛熱情似火地卿卿我我完,夜裏就被安排獨守空房。


    白亦靜坐了片刻,自我安慰:絨崽是有正事嘛,正事要緊。


    ……


    “啊哈哈哈哈~什麽嘛,龍濉你超遜的耶,就這麽一點點!”


    玄梓叉著腰,看著龍濉麵前半滿的水桶,很不以為然的往旁邊一指,“你看咱小叔,整整一桶!”


    “哈哈哈哈,刑哥棒棒,永遠的神!”


    “不愧是天乾榜第一的男人,太猛了!”


    張痕抱胸站在門口,雙目失神。


    你永遠猜不到年輕人聚在一起會攀比些什麽。


    “小叔你怎麽有這麽多?!”龍濉的臉都漲紅了,說什麽不讓時絨把桶子收走,“不行不行,我還能擠一點出來,絨姐你再等我一會兒!”


    時絨怕他把桶給掰壞了,迫不得已鬆了手。


    衝他比了比手腕,示意他注意時間:“還能給你一刻鍾嗷,多少家等著我上門呢,可耽誤不得。”


    “害!”龍刑優雅地支起了膝蓋,勾起一抹勝者的微笑,“再給你兩個時辰你也弄不出一桶來,何必呢?凡事要同自己比,不要同別人比,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


    龍濉:“……”


    他要哭了。


    羅倩聽到這邊熱鬧,聞著聲找過來了,挑著燈在門口張望:“幹啥幹啥,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門口的張痕默默往旁邊站了站,給她騰位置。


    羅倩道了句謝,踮腳看到人群之中,本是英勇威猛、青雲學府男神級別的龍族兩嫡係,正一人手裏抱著一木桶,大咧咧地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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