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多次談論,時絨從未對他提及過清慈道君,不就是想要眼下這一波逆風翻盤,看他顏麵盡失的大好局麵嗎?


    ……


    事已至此,雙方是徹底撕破臉了。


    明燁也不怕多一條議論,“道君明鑒,時絨從未提過,我方才才知道她是你弟子。在此之前,隻想她是我明家的血脈,不好流落到外頭,這才前去拉攏,好讓她認祖歸宗。”


    “明家血脈?”


    “啊?明家誰的孩子啊?”


    這一波接一波反轉的大瓜,吃得眾人下巴合不上。


    “連時絨的師尊是誰都不知道,還說是自家的孩子。”


    玄梓嗬了一聲:“要真是你家的孩子,前十年幹什麽去了?隻怕是早年遺棄,如今看她登高,又腆著臉想沾來她的光來了?”


    明燁涼颼颼地橫了他一眼:“……”


    小輩貿然插話本屬不妥,但旁邊坐著的九尾狐長老施施然吃著果子,並沒有訓斥約束自家晚輩的意思。


    明燁額角猛跳,此事也不好再給自己多樹敵,壓著怒火道:“她遺落在外,並非我願!是明——”


    龍濉好奇問:“你既然樣樣都不知情,五天前為何又如此理直氣壯、自作主張地要拉人回去,今日還在這裏想打人?種種行為,不像是你家遺棄了時絨,倒好像是時絨欠了你家一樣?”


    他倆懟明燁懟得時絨想笑:“可不就是麽!”


    時絨扒拉著師尊腰杆兒硬,附和著道:“況且是不是明家血脈,還都是他上下嘴皮一碰,隨便說出來的呢,誰知道是真是假!”


    “我一沒在明氏族譜之上掛名,二他拿不出留存的魂燈,三沒有任何人證物證。總不能因我是個孤兒,隨便一個誰跑過來同我說是我的親屬,我就巴巴地跟著他走吧?騙三歲小孩兒也沒有這樣輕易的!”


    氏族子弟降生,都會留下一點臍帶血,封存在魂燈之中。


    一是為正血脈,二是為護魂魄,三是為知安危。


    帶有臍帶血的魂燈,具有滋養魂魄的功效。若日後此人神識受損嚴重,該魂燈便是能助他/她修複魂魄之神物。


    人死則魂燈滅,若有此物,青雲侍汪右淳怎麽敢奪舍明微?


    渣爹死前才聽她告知自己的女兒沒了,必然沒有給明微留魂燈。


    這便沒了物證。


    又因她是個私生女,真正曉得他存在的人不多:唯有爹、娘以及青雲侍汪右淳,當年在雲隱仙府接應她的劉長老。


    這四人如今都死了,哪來的人證?


    時絨鐵了心想和明家劃清界限,省得日後被他們翻出來糾纏,後患無窮。


    ……


    這下連同回春門交好的族氏也不好幫腔。


    紛紛尷尬:“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什麽證據都沒有,怎麽好上趕著讓人家認親呢?”


    明燁沒想到時絨臉一抹,連人都不肯認了:“你竟要睜眼說瞎話,否認你的血脈嗎?!”


    時絨道,“我自六歲起便在浮華山,養在師尊膝下,早沒了生身父母的記憶。你若是知道他們是誰,就拿出證據來,要是真的,我自然會認的。”


    明燁:“這是你父親明殊親口同我說的,還能有假?”


    時絨認真:“那你再讓他來親口和我師尊說說?”


    玄梓:“噗!”


    明燁氣得一口氣噎在心口。


    時絨悠悠:“要不然拿證據,要不然就拿人,你可別仗著輩分高,空口無憑地在這裏胡攪蠻纏。”


    “你!!”


    明燁哪裏有證據!


    牧清然死後,明殊擔心一個私生子的存在會影響自己日後議親,親自處理了和孩子所有相關的東西。打算將人甩得一幹二淨,怎麽會留下什麽證據!


    ……


    “所以這是挖牆腳不成,亂認親找補解釋?”


    “該不會下一句就得說時絨自己承認是他家的孩子,他又是什麽都不知道,被誆騙了?”


    “那可真是好大一朵老蓮花啊!”


    議論指責聲中,明燁被刺激得耳膜咚咚震響。


    他滿盤皆輸,聲名具毀,臉色漲紅到脖子根,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白亦看向遭受無妄之災,傻在原地的蕭家家主:“這下都說清楚了?”


    蕭家家主麵色變幻幾下,恍惚明白明家一大家子背著他都做了些什麽,他無辜被牽連也隻能背鍋:“此事……是我回春門唐突了。”


    “你認了就好。”


    白亦淡淡,一錘定音:“回春門明氏為一己之私,惡意挑起其他門派內鬥,迫害其弟子,有違萬族聯盟守望相助之初心,被逐出萬族聯盟,此後永不複入。其與聯盟有關交易、任務、信息往來,青雲學府名額一律斷絕、收回。”


    明家家主腦子裏一炸,血色盡失:“什……”


    “!!!”


    眾人皆驚,這豈不不是直接斷了回春門的前程命脈,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了嗎?!


    萬族聯盟大長老滿臉嚴肅,恭敬低頭應是。


    方才還為回春門說話的幾個族氏嚇得默默連退幾步,倉皇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


    蕭家家主蕭河品出白亦言語之中隻說了回春門明氏,似乎未有讓他蕭家連坐之意,略愣怔了一下。


    近年來回春門兩家明爭暗奪,內耗嚴重,早就貌合神離,私底下小動作不斷了。


    當即上道地表態道:“回春門蕭氏與明氏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起便決裂為二,各謀前程!”


    明燁咬緊牙關:“蕭河!事到如今,你也要來踩老夫一腳?!”


    蕭河沉聲道:“若明燁師伯辦事之前考慮過是否牽連到蕭家一脈,牽連到整個回春門,就不會有如今的禍事了。你當初沒顧慮過我們,事發之後,卻要我同你們共沉淪?這是什麽道理!”


    蕭河拱手看向清慈道君:“此非我蕭氏之禍,還請清慈道君明鑒,放過我無辜的蕭氏一門。”


    白亦淡淡:“可。”


    回春門畢竟是人族勢力,又是難得富裕的丹修老世家。若一次性全摁死了,對人族而言是一大損失。


    本是明氏的過錯,讓他一脈承擔後果足矣。


    蕭氏斷尾求生,長舒一口氣:“謝過仙尊!”


    ……


    明氏牆倒眾人推。


    無一人上前幫襯,甚至都在心中暗暗叫好。


    非是為了時絨,而是因為世家大族之內,誰家支脈裏頭沒出過個把青雲天驕。


    若像明氏這樣私下裏搞挑撥離間,揮鋤頭挖牆腳的得不到應有的懲罰,那他們才要坐立不安呢!


    青雲侍麵無表情地上前:“明氏沒有子弟入選出海任務,兩位請出去吧。”


    “噗!!”


    明燁急火攻心,當場被氣得吐出一口血來,暈死過去。


    明家家主慌沒了神,又氣又怕,渾身都在顫抖。


    無措地扶著明燁,回望眾人,隻覺頭暈目眩。


    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無言申辯,因為無冤可辯。


    默默帶著明燁走了。


    玄姣撐著下巴看著兩人的背影:“這一去,明氏是徹底完了。”


    玄梓隨意道:“心懷鬼胎者,必受反噬,自找的罷了。”


    ……


    一場鬧劇落幕,眾人情緒皆有些空茫、緩不過神來。


    而這頭的當事人時絨已經掏出小帕子,麻溜地將桌上被明燁的血濺到的地方仔細擦了擦:“師尊您坐!”


    白亦對她的殷勤十分受用,拂袖坐了下來。


    時絨自己的桌子也被血跡汙了一大片,正要收拾,白亦招招手,拍拍自己席位寬大的軟墊:“別折騰了,坐這吧。”


    絨崽說過,她小時候幼兒園開家長會的時候都是家長坐在孩子的位置,孩子搬著小板凳靠在家長邊上。


    大大小小的人鬧鬧哄哄地挨著,一低頭間就能說上話,顯得溫情又暖心。


    她瞧著別家的家長和孩子,覺得很羨慕。


    他不知道幼兒園是多大的幼兒,但想到她孤零零一個人坐在自己小板凳上,看著別人滿臉豔羨的畫麵,心都要裂開了。隻恨自己沒能在那時就在她身邊。


    又想她在明氏那兒也受了委屈,補償她的情緒太濃,便下意識的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


    青雲侍要過去將桌椅換掉的動作一頓,一時不知該不該上前。


    反正時絨已經蹭到清慈道君那一席,挨著他坐下了。


    特地將自己桌上沒被弄髒的果盤也端了過去,儼然是毫無芥蒂、且萬分開心地和師尊拚了桌,還小聲說讓他往那邊挪一挪,她的位置太小了。


    清慈道君:“……”


    清慈道君真的讓了。


    青雲侍眉毛飛起:我不懂,我大為震撼。


    尋常弟子和師尊之間相處,是這種感覺嗎?


    第112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沙雕師尊每天擔心我掛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池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池鏡並收藏沙雕師尊每天擔心我掛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