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唯一的湖景房,就坐落在嶽庭湖旁。


    推開窗便可得見水波粼粼,三兩隻仙鶴在湖邊嬉鬧,清風徐來,岸上楊柳依依。


    美則美矣,卻靜過了頭,萬籟俱寂的,像是回到了浮華山。


    滄明鏡將他這一番感慨聽了去,詫異道:“你近來心性變了不少呀?若嫌冷清,青雲學府那麽多好苗子,你隨便挑揀兩個指點著打發打發時間也好。”


    白亦不置可否。


    略略思量,感覺也不是不行。人到底是群居動物,還是要與人相處才更踏實。


    第二日,清慈道君住在嶽庭院的消息傳開。


    居所前時不時地有學生過來遊蕩徘徊,或是假意在湖邊垂釣,或是在岸上練劍。


    隻盼能有個機緣,給仙尊瞧上一眼,萬一合了人家的眼緣,說不準還會開口提點他/她一二。


    遠遠見著,便或是恭敬或是熱情洋溢地同他打招呼:“清慈道君安好~~”


    白亦:“……”


    第三天,清慈道君的居所外多一道結界。


    青雲侍尷尬地站在結界外對絡繹來訪的學生解釋:“不好意思啊,清慈道君喜靜,這片兒是私人院落,不對外開放了。”


    又來找白亦的滄明鏡目睹了一切:“……”


    不是,你前天不是這麽說的啊。


    ……


    白亦覺著他還是孤單著吧。


    別家的娃兒太吵鬧,也沒一個合他脾性的。


    入夜之後沐浴焚香,躺在美人榻上做皮膚和頭發保養,一麵在碧水鏡裏頭刷著絨崽打賽的視頻打發時間。


    橫看豎看,還是自家崽好。


    看她一拳ko嶽子溫之前,還先提示一句:“師兄看這兒~看我這纖纖小手,打人疼不疼?”


    不覺笑出了聲:真是又乖又可愛。


    那麽大力道砸在人家下頜骨上,也不知她手打疼了沒有。


    正怡然自樂,碧水鏡嗡嗡震響了兩下。


    時絨的消息彈出來——


    [放下鹹魚當卷王]:師尊~你能出來一下嗎?


    白亦心裏一跳。


    [白亦]:怎麽?你出關了?


    [放下鹹魚當卷王]:是呀。


    [放下鹹魚當卷王]:幾天沒見,想您啦,您出來一下嘛。


    白亦看著碧水鏡,拗不過般搖了搖頭,歎道:“真是黏人。”


    立馬起了身,收拾收拾臉上敷著的麵膜,挑選出門要穿的衣服,整理頭發。


    時絨等了半刻鍾。


    [放下鹹魚當卷王]:您人呢,怎麽還沒出來?


    [白亦]:剛沐浴。


    時絨懂了。


    也沒催促,按照慣例準備等半個時辰起。


    ……


    夜深人靜,弦月昏暗藏在雲中,四下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不遠處傳來吱呀的開門聲。


    有人一身雅正端方,貌美不可方物,終於出得門來。


    時絨自我安慰:還行,這次攏共就花了一刻鍾,算很快了。


    第107章


    湖邊空曠, 相去甚遠不見一點燭光與人影。


    月輝暗淡,白亦挑燈沿著湖邊行走,是夜幕之中唯一的亮色。


    他一路走, 心裏就一路嘀咕:不知絨崽大半夜的將他叫出來, 還偏約在無人的後山,是想做什麽。


    白亦腦中浮現了幾個猜想,耳根有些發紅。


    末了,略整了整衣帶, 確認紐帶都係得緊緊的, 給人輕易扒拉不下來,這才放心大膽地往後山去了。


    ……


    山野內漆黑的一片,連月光都被大山遮擋著, 照不進來。


    沒有花海,沒有螢火蟲, 沒有一切浪漫的氣氛。隻有光禿禿的草地上架著的一頭野豬, 被熱烈的篝火烤得滋啦啦流油。


    時絨穿著一身烏漆嘛黑的黑衣, 整個人快融在夜色, 大喇喇地坐在地上,對他咧著一嘴兒小白牙, 笑得沒心沒肺:“師尊來啦!”


    那過於質樸的畫風讓白亦一滯:“……”


    不經意間毀了他好多幻想。


    ……


    時絨並不知道他期待了什麽, 師尊整日裏都是這般歲月靜好的精細絕美畫風, 她也察覺不出有什麽特殊的。


    但多日不見,忍不住多喵了他幾眼。


    奇得很, 人就在眼前, 思念似乎也並不能得到紓解, 越看越想看, 就想同他離近些。


    拍了拍身邊特地撿過來備好的幹淨大石塊:“您坐呀, 看,夜宵我都給您準備好啦!”


    一邊拿刀戳著冒油的野豬,一邊熱情道:“我今日出關活動手腳的時候,逮到了一頭小野豬,香得很,想著一定給師尊您嚐嚐~~”


    “……”


    誰大半夜的吃烤乳豬?


    白亦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絨崽能想著他,做師尊的總得領情。


    走過來坐下,“你這是晉級了?”


    時絨說是,美滋滋:“還跳了級呢,元嬰後期了。”


    在千機塔這個“高級經驗池子”內閉關修行一個多月時,她便突破到中期了。後來被靈海潮一衝,生把她的元嬰灌腫了兩圈。


    等她將那些淤積在元嬰和經脈之中的靈氣煉化,恰好達到了淬體的效果,一口氣跳到元嬰後期。


    就像升級機甲之後必然要拉出來測測數據,時絨晉級出關之後,自然要到後山練練手。


    ……


    燃燒的篝火偶爾崩裂出火星來。


    時絨翻動著架著烤乳豬的木棍,袖口垂落,快要碰到躁動的火舌。


    白亦忍不住上前去,幫她將袖子挽起來。卷上兩圈,眸光撞見一截兒凝白的皓腕,在寡淡的月光下白得刺目。


    頓了頓,又給她往下拽了拽。


    “您幹什麽呢?”時絨笑嘻嘻:“一時挽上去,一時又放下來的,這兒沒外人,露個手肘又沒事。


    白亦臉不紅心不跳:“夜裏招蚊子。”


    時絨:“……”


    ……


    時絨便轉過身,又笑著將另外一隻手遞到他麵前。


    白亦挑眉:……看這大爺樣兒!


    多大個人了,還要師尊給整理衣服。


    他任勞任怨地給卷了,嘴上嘟囔著:“特地出來打獵練手,怎麽還穿著寬袖的袍子?”


    “出門的時候,沒想著第一時間來後山的。”時絨仰頭看著白亦,“我去找您了,可您院子外頭有結界,還有人守著,我進不去。”


    她最先想著見他。


    白亦眸底染了一絲笑,但勉力壓著:“盡騙人,你夜裏穿著一身黑,一看就有貓膩,能是來見我的?”


    時絨沒遮攔地實話實說:“我那不是奔著翻牆去,想給您一個驚喜的嘛,穿別的顏色太醒目。”


    她一攤手,“結果就被攔在外頭了,那青雲侍還同我好說歹說,說你不在裏頭,生怕我纏上您了。我當真了,真以為您在忙,就先來後山練手,還是去問了滄明鏡院長,才知道你早就回院歇著了。”


    那白嫩的小手在他麵前一攤開,就沒收回去,巴巴地將他望著。


    白亦:?


    眨了下眼,終於想明白她伸手要的是什麽。


    ……


    浮華山上四處陣法結界多,時絨打小對這個不感興趣,他擔心她亂闖亂跑,進到某個陣法裏出不來,便統一修改過山上的陣法結界。


    又給她煉製了一枚專屬的“鑰匙”攜帶在身上,從此那些被他設定過的結界,她便能來去自由。


    時絨討要的就是那枚“鑰匙”。


    之前渡元嬰劫的時候,白亦給她收拾過一次乾坤囊,好些沒必要的東西都移出去了,不在她這,那“鑰匙”就在其列。


    “鑰匙”本是她的,給她理所應當。


    但白亦注意到她話裏的小細節,頗有些在意:“你好好的不通傳,不走正門,要拿鑰匙翻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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