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塔就像是一個儲蓄電池,分作九層。


    每層陣法壓實靈氣的倍率不同,最下層的靈氣被壓縮得最濃,越往上便越淡。再多儲存不了的靈氣便溢出去,到了乾院和坤院的斂靈陣中。


    千機塔第一層的準入門檻是學生在上一學期總分超過400學分,往後每往上走一層,增加100學分門檻


    學生們刷臉入內,第一層每日消耗10學分,每往上走一層,每日消耗多加1學分。


    像宴安和程金金這樣的新學員,沒接過秘境任務,隻拿到基礎的400出頭的課程學分,便隻能入第一層。


    第一層雖然是位置最多的一層,卻也沒法同時容下三百新生。


    滿打滿算隻有一百個正位,需要大家排隊去搶,程金金和宴安這才早早地在這裏等著了。


    宴安伸著脖子盯著看。


    終於等到門開了,激動地拍著程金金的肩膀:“快快快,別走神了,咱們要進場了!”


    話音未落,眼前襲來一片陰影。


    是有人虎背熊腰,抱著手攔在了他的麵前。


    “人族?人族去後麵,懂不懂規矩?”


    第98章


    宴安被那人伸手推了個趔趄, 撞回程金金的身上時人都是懵的。


    程金金蹙著眉拉住他,甕聲甕氣:“都是早起過來排隊的,憑什麽我們就不能在前麵?你們插隊還插得這麽理直氣壯是嗎?”


    “誰要插隊了?”


    那大塊頭往程金金麵前一站, 同樣是肌肉款型, 他卻比程金金足足大了兩號,壓迫感十足,嘲諷著道,“小爺又不是在第一層混日子的, 用不著在這排隊, 裏頭多得是空位置。倒是你們,低等種族就該自覺一點,退到後頭去給人家讓位置, 別在這搶了茅坑不拉屎,浪費資源。”


    “你大爺的, 誰是低等種族了!”


    宴安想拉沒拉住, 程金金一拳砸在大塊頭的胸口。


    大塊頭周隼不躲不閃, 生受了這一拳, 卻紋絲不動。


    垂頭看程金金像在看七歲幼兒,嘲諷地勾起嘴角:“就這?”


    感覺到對方堅硬如石的防禦, 程金金明白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 臉色難堪地漲紅了。


    正要張口說些什麽, 那大塊頭毫無預兆反手一個肘刺,直搗他的胸口。


    咚地一聲悶響。


    程金金胸腔明顯塌陷下去一塊, 整個人猶如一個炮彈般倒飛出去。


    宴安大驚失色:“程金金!”


    程金金倒地後便起不來身了, 吐出粘稠的血沫來。


    隊伍裏其他雲隱仙府的學姐學長們瞧見了, 紛紛驚怒地上去扶人。


    “怎麽回事?”


    “怎麽突然動起手來了?”


    周隼站在隊伍外哈哈大笑:“區區人族, 天生體能如此之差, 就別學人家當盾修了。有些東西不是後天努力就可以彌補的,低等的,就是低等的!”


    又望著那群拔劍出鞘,對他怒目而視的人族劍修們,“怎麽,大庭廣眾的,你們還要群毆我?你們人族就會打群架了吧,當我這邊沒人的?”


    周隼身後又走出來三五個彪形大漢。


    紮紮實實地擋住了雲隱仙府眾人的視線,“隻要我在,你們這些人族小崽子,就別想進第一層!”


    ……


    隊伍開始挪動了。


    其他人遠遠瞥了一眼這邊的動靜,便撇開眼悄無聲息地隨著隊伍進塔。


    他們有的是既得利益者,有的是自顧不暇、沒有發言權的弱族,有些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明哲保身派,更有些是心中暗自讚成周隼的行為的抵觸派。


    人族整體實力中下,但獲得的青雲會名額多。


    好些人都是靠聯盟抱團、合力淘汰其他落單隊伍的手段進來的,在部分青雲學員的眼中根本就上不得台麵,不配與他們同校學習。


    之前人族入學府之後伏小做低,低調做人,受了氣也夾起尾巴不聲張,再加上清慈道君名聲在外,這才有多年的太平。


    可這一屆人族的新生實在是高調得不像樣子,引發好些“高級種族”心底不悅。


    周隼這樣性格極端的人族歧視者出來挑頭鬧事,他們正是樂見其成,巴不得多看看熱鬧呢。


    ……


    今日負責守塔的先生正是周隼所在的紅隼族,任這邊動靜鬧得再大也閉著眼不聞不問。


    有個聲音低低的,在他跟前問:“長老,那邊都打起來了,在欺負人呢,您不管管嗎?”


    紅隼長老紋絲不動:“年輕娃娃湊在一起哪兒有不打架的,別鬧出人命來就行。”


    “哦。”那人淡淡道,“這是您說的,我記著了。”


    紅隼長老聽那聲兒不對,豁然睜開眼,對上了時絨一雙笑不達眼底的眸子。


    ……


    時絨是剛來的。


    因為是走乾院出,先看見近處千機塔門口坐著的長老,後才看見隊伍旁,與人爭執,推搡動起手來的雲隱仙府眾人。


    程金金滿臉血地躺在地上。


    權音師姐氣得臉通紅,抱著他,不住往他嘴裏塞藥。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時絨怎麽也沒想到這會是一場堂而皇之的校園霸淩。


    小混子還會把人約到天台或者暗巷子裏打的呢,那些壯漢又不是天乾地坤榜上的人,何以敢如此囂張?


    便以為隻是一些小的摩擦碰撞,又不小心失手傷了人,這才鬧起來。


    更以為是隔著隊伍,長老沒瞧見才沒去阻攔。


    立馬兩步上去告老師,怎想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


    程金金勉強撐著坐起來,“師姐,別稱了他們的意。你們該進塔的進塔,他們才三五個人,攔不住咱們這麽多人的。咱們輪著進,反正四百學分也就能夠進四十天,又不必天天都要入內,我倒要看看他們會不會自己不入塔,天天守著咱們!”


    權音愣了一下:“你這憨憨被打一拳反而變靈光了怎麽回事?”


    程金金咧嘴,還沒來得及笑出來,周隼便陰陽怪氣地笑道:“一拳就給人幹趴的人,還真有臉在這大言不慚,說三五人攔不住你們這一群弱——”


    寒芒一閃。


    無聲無息地從周隼的脖頸邊沿淺淺地切割而去,帶出一道飛濺的細血珠來。


    “時絨!!”


    在場的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得方才還穩重如山的紅隼長老氣急敗壞地跳將起來,“你做什麽,你要殺人嗎?!!”


    時絨站在周隼身後,幽幽道:“你這盾修的防禦不咋地嘛,隨便丟個暗器就能給割這麽大個口子。要不是我早有預料地收著力,你腦殼都要飛出去碰瓷我了吧?”


    周隼氣急回身:“你!”


    不等他開口,一個勁道的橫踢蹬在他的側腰上,送人飛起三丈高。


    這一腳怕是能踢掉人小半條命。


    紅隼長老飛撲過來,要救下周隼。


    時絨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地抬著頭:“著急什麽啊長老,年輕娃娃湊在一起哪兒有不打架的?您放心,我有分寸得很……”


    對待同學從沒用過的強悍神識幾乎要凝練成形,一巴掌拍開了擾人的紅隼長老。


    時絨緊接著閃身追上騰空的周隼,翻身一記膝擊,迅猛砸下來。


    周隼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時絨看著始終笑眯眯,脾氣不動聲色地爆炸起來,有多下得去狠手了,任誰也阻止不了。


    發麻的背脊上起了一層冷汗,咬緊牙關下意識地護住柔軟的腹部,運起盾修的護身甲。


    “嗤——”


    時絨看到他的動作,笑了一下,“你這盾修不會玩兒啊,最致命在哪兒不知道?”


    周隼意識到不對,心中警鈴大作,但為時已晚。


    下一秒,他的男性最脆弱處被痛擊,恍惚之間,聽到了蛋碎的聲音。


    在場男修皆沒忍住,發出了倒抽氣的寒聲。


    “啊!!!”


    周隼這輩子沒這麽疼過,那一刹那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後腦整個一麻,人痛苦地痙攣著,甚至還沒落地就哀嚎著暈死了過去。


    ……


    周隼狠狠砸在地上,哐當激起飛揚的塵土,再沒了聲音。


    時絨輕盈落地。


    拍了拍手,看向旁邊幫忙撐場子的彪形大漢:“師兄們怎麽厚此薄彼呢,我也是人族,你光站在旁邊看著,怎麽也不來攔我一個試試?”


    彪形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時絨走近他們:“我是沒那個時間同你們每日耗著,慢慢打遊擊戰的。若以後再有人無端欺負我同族,那我就送你們進濟世殿躺個十天半個月。讓你們安心養傷,就不會出來沒事找事,耽誤正經學員修行了。”


    權音啊了一聲,小小嘀咕:“這個方法更好!斬草除根。”


    宴安默默地捂住了她的嘴:姑奶奶唉,您是嫌事情不夠大麽,還敢在這裏拱火。


    周隼是在長老麵前被錘的,彪形大漢們知道,這裏沒人護得住他們。


    紛紛捂著襠部,臉色發白地露怯了。時絨走近幾步,他們便朝後退幾步,無聲地認了慫。


    ……


    紅隼長老被個學生神識攻擊,拍飛了出去,裏子麵子都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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