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幾乎能把人喂飽的丹藥,在她體內迅速散發出藥力,遏製住屍鬼毒素。


    時絨動了動手指,感覺自己的知覺恢複了一絲。


    再想動一動身體,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腰上頂著一個柔軟的東西。


    時絨:?


    ……


    “這個是指骨?”


    龍濉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截指骨,也是一模一樣,卡在石縫中,“怎麽到處掉的都是?”


    他一腳踹開石頭,發覺石頭下竟還壓著一具完整的頭骨,豎立地埋在土裏。


    龍濉立時招呼牧丹青過去看,“我找著頭骨了,你要不要去取一點毒,好針對性地煉丹?”


    “好!”


    牧丹青應著聲過去了,在那石坑邊上蹲下。


    手電往石坑中照去,明亮的光線透入那幹癟空蕩的眼窩之中。


    下一秒,那眼窩之中陡然湧出血水。


    一隻幹枯細瘦成皮包骨的漆黑骨爪衝破土層,直直朝她抓來。


    “啊!!”


    牧丹青頭皮猛然炸了,尖叫出聲。


    龍濉眼疾手快,一把撈住牧丹青,拉著她急速後退。


    沒有半點猶豫地兩步輾轉,來到時絨身邊,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將她也提了起來。


    時絨依舊是個幾乎動彈不得的沙包,睜著一雙死魚眼,鹹魚癱地被他抓提起來。


    卻在離地的一瞬間,回眸看到了那墊著她腰的東西。


    灰撲撲的,一隻被壓扁了的醜兔子。


    時絨:?它怎麽會掉出來了?!


    ……


    元嬰期屍鬼被驚醒了。


    接二連三地掙紮著從石坑裏爬了出來,地麵震響騷動不止,塵土飛揚。


    “完了,它們白天不是不會醒的嗎?”


    龍濉險而又險地避開一隻隻從牆壁之中伸出的鬼爪,沒留意到那掉落的小東西,提起時絨便要躲逃。


    時絨:“!!!”


    她舌根僵硬,喊不出聲來。


    千鈞一發之際。


    紅著眼睛,硬是咬著牙,顫巍巍地伸出了一隻手。


    搶在屍鬼腥氣逼人的血盆大口合攏之前,抓起了那隻醜兔子。


    ……


    “你幹什麽?不要命了?!”


    牧丹青一回頭,就看到時絨動作僵硬、險而又險地從屍鬼嘴邊搶奪下來一個什麽東西,死死地抱回了懷裏。


    時絨還不能說話,臉上的肌肉也動彈不得。


    混亂凶險的環境之中,牧丹青卻在她的眸底看到了一絲欣慰而鬆快的笑意。


    仿佛在擁著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


    ……


    青雲學府,時絨的小院中。


    滄明鏡和白亦對坐下棋,隻是一個心不在焉,另一個更心不在焉。


    滄明鏡來找白亦,是因為一刻鍾之前,他在朝城之內感覺到了一股大乘期的氣息,轉瞬即逝。


    大乘期的行蹤絕非小事。


    眼下朝城除了師弟白亦應該並無其他大乘期,滄明鏡心裏直犯嘀咕,猜不著是什麽情況,忍不住找上門來詢問一二。


    “方才在朝城之內的大乘威壓,是師弟?”


    白亦沒瞞他,淡淡應了聲嗯:“有個姑娘大逆不道,同我說些僭越之語,還扒拉我,我警告了她一下。”


    滄明鏡:“……”


    又來一個?


    最近師弟的桃花運還挺旺!


    他瞧著不像生氣的樣子。


    滄明鏡這次學乖了,沒有像上次一樣立馬攛掇著人表態,而是謹慎地道:“哪家的姑娘?”


    白亦落下一子,無甚情緒:“九尾天狐。”


    滄明鏡腦子裏一捋,很快想到人的身份:“九尾天狐族的少主玄姣?”


    笑著摸了下下巴:“她可是天乾榜第九的天驕,資質還是很不錯的!”


    雖說年紀小了些,但人長得美,容貌上勉強也能與師弟匹配。


    白亦哦了一聲,一臉“那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的漠然模樣。


    “那埋骨秘境有消息了嗎?”


    他換了個話題,神情才專注幾分,“我不知怎麽回事,今天下午以來左眼皮時不時地跳……”


    滄明鏡剛開口說沒有,天邊飛來一隻紙鶴。


    著急忙慌地撲騰著翅膀,上躥下跳:“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天乾榜天驕遇襲,重傷昏迷啦!!”


    “什麽?!”


    滄明鏡猛然站起來,心裏咯噔一沉。


    玄姣身份貴重,若是有失,怕會上升到族與族之間的大禍!


    起身便要急匆匆出門去,“人在哪兒,快帶我去!”


    “放心,死不了的,隻是被幻術反噬了而已。”


    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慢悠悠道,“人已經被抬回來了,在濟世殿。”


    滄明鏡腳步一止:“?”


    白亦對上他不解的眼神,解釋:“就她,大逆不道扒拉我那個。”


    滄明鏡:“???”


    不是說就警告了一下?


    同樣是大逆不道,這個就直接錘?


    你的分寸好難猜啊。


    第70章


    屍鬼的低吼聲在洞窟之內回響著, 仿佛從四麵八方而來。


    時絨因為手腳尚未恢複知覺,趴在龍濉背上調息修整。


    艱難地移眸回望,但見那群屍鬼眼仁全白, 粗而長的舌伸出口腔, 尖利的細齒無法合攏,涎水自咧到耳根的嘴角滴落,腥臭無比。


    幹枯的四肢弓起,或是趴地, 或是攀附在牆壁之上, 以一種詭異而不和諧的姿態極速朝他們爬過來……


    時絨一臉痛苦地收回目光:是看上一眼,san值狂掉的程度。


    ……


    幽暗閉塞環境內,這樣的追逐會給人的心理上造成極大的壓迫感。


    仿佛距離死亡隻有一步之遙, 能嗅到那份預示著危險的腐朽氣息,後背發涼。


    牧丹青臉色煞白, 黑白分明的眼中印著心驚, 呼吸明顯地亂了, 邊跑邊朝後頭丟毒丹驅趕屍鬼。


    可惜效果不大。


    她幾乎要崩潰地尖叫出聲:“三品毒丹無用, 都是元嬰期的屍鬼!”


    龍濉也麻了:“怎麽會有這麽多元嬰期?!”


    在場唯一一個回頭仔細數過的屍鬼數量的人在心裏默默道:可不是,至少從追上來八、九個呢。


    這回怕是要栽了。


    ……


    千明成隔一會兒又給她發來一條消息:“師妹, 我發現了!你的綠環兒並不是按不滅, 而是滅了立馬無縫地綠起來, 看上去就是沒滅的樣子。師妹你在幹什麽?掉屍鬼窩了嗎?”


    時絨:……答對了。


    自打中毒,時絨便意識到了自己在隊伍中的定位:被天道用來給氣運之子探毒探危險的工具人。


    危險不止, 綠環不滅。


    那屍毒看似凶險, 但哪怕在她降智、未以護體結界隔離, 自我保護的前提下, 依舊無法侵入她的識海。


    如此一來, 綠環就像是一種示警燈一般的存在?


    ……


    時絨沉吟。


    示警燈始終未滅,難道問題不在這八、九個屍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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