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白亦忽然出聲,嚇了李玉一大跳。


    眼見雲隱仙府的人就要把零散的小妖們收拾幹淨了,他害怕等人家回過神來,會計較時亦抽簽選人的過錯,壓低嗓音:“咱們是不是該溜了?他們受了傷,應該一時半會不會趕路。咱們可以趁機走到前頭去,離他們遠一點……”


    但“犯事兒”的人根本沒聽進他的話去,隻等最後一個小妖被送走,立馬拂袖起身,快步朝雲隱仙府的人走了過去。


    李玉:“?!!”


    天爺喲,你又要幹啥啊?!!


    ……


    傷到時絨的是一個自製的小法器。


    上頭銘刻的陣法簡陋,中間鑲嵌了一塊靈石做能量源,可以在出其不意的時候激發偷襲,能量堪比築基後期一擊。


    時絨翻來覆去看了一圈,將那小法器收進乾坤囊。


    再一轉頭,就對上了自家師尊微紅的雙眸。


    時絨渾身一緊,


    肩膀上的傷都沒他這個表情穿透力強。


    白亦:“坐下,我看看傷。”


    時絨立時老實了,規規矩矩地盤膝坐在沙灘上,還嘿嘿地寬慰了句:“放心,我躲開了,沒傷著什麽。”


    ……


    權音是金友安小隊裏的丹修,應該在戰後及時救助隊友。


    這會兒她也已經躺下了,卻不能放著傷重得最嚴重的金友安不管。眼瞅著那美人散修在戰後第一時間便靠了過來,以為他是同行,大呼了一聲:“仙友!先救金友安。他傷得最重,再不包紮,恐怕隻能退賽了!”


    然後就看到那疑似同行的美人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堆瓶瓶罐罐以及大量潔淨的紗布。


    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給時絨處理了,一道剛剛見血的擦傷。


    權音:“???”


    嗯?


    我不懂。


    04扶著氣若遊絲的金友安,以為那散修沒聽見,正要再喚。


    金友安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麵白如紙,一雙眸卻異常執著地盯緊了那垂眸小心給時絨上藥的人。


    嘴唇哆嗦了兩下,問:“你、你對時絨這個名字,可有印象?”


    04不知他一個在昏迷休克邊緣的人,怎麽還有心思去問別人的事:“各大峰主乃至長老門下,都沒聽說過姓時的天驕弟子,或許隻是出身寒門,從弟子峰選上來的……”


    04並不知道時不時協助他的暗器是誰所發,混戰的場麵太亂,他以一敵多,根本無暇分心,“那姑娘除了身法好些,似乎也沒有特別之處?”


    弟子峰……


    可弟子峰是金氏管轄的啊,若是從弟子峰裏選出的弟子,他怎麽會不知情?


    據聞,時絨是臨時頂替上來的,由掌門親自提名。


    一個築基後期,他起初還以為隻是隨便塞進來濫竽充數的,但看她剛才的表現,絕非等閑之輩!


    若不是世家子弟又非弟子峰出身…


    金友安依稀還記得,十年之前,清慈道君挑了個剛入門的孩子入浮華山。


    因道君不喜鋪張,正經的拜師宴都沒辦。知道此事的人雖多,卻沒幾個人真正見過那個孩子,曉得她的名字……


    金友安是極少接觸到此事的當事人之一。


    當年清慈道君有意收徒,他父親便花了大價錢,想法設法地要將他送到道君麵前。


    他焚香沐浴,三跪九叩,在玉霄殿前跪足了三日,結果清慈道君麵都沒露。


    外頭人傳來消息,說道君已經收了徒弟,三靈根的資質。


    她的名字,好像就叫,時絨。


    冷風一度,金友安驟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整個人顫抖不止。


    血流成河也顧不上了,死死看著那個名叫時亦的散仙。


    他甚至沒有改換太多容貌,


    但誰會相信,一尊宛如九天之上神佛的存在,會紆尊降貴地來到這小小的青雲會,看小輩們胡鬧?


    如果他的愛徒在此,那麽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金友安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他之前都對時絨做了什麽?


    羞愧,恐懼。


    他肝膽欲裂,恨不得一閉眼昏死過去,逃避現實。


    ……


    白亦給時絨打上蝴蝶結繃帶後,便坐在她身旁,沒再動了。


    權音因超高的職業素養,掙紮著爬了起來,又好脾氣地問白亦:“可以幫忙一起救助傷員嗎?”


    白亦笑得無辜:“我不會。”


    權音:“……”


    金友安:“……”


    權音:“那是否能借一下丹藥呢?”


    白亦:“用完了。”


    權音:“我用積分跟你換呢?”


    白亦:“用不上。”


    權音無話可說,臭著一張臉跑到金友安麵前。


    嘀嘀咕咕:“什麽啊,我剛看到他明明有很多的丹藥的。這人油鹽不進,我看就是故意……”


    滿身冷汗、瀕臨休克的金友安聞言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豁然起身,一把捂住了權音的嘴。


    迅速消瘦下去的臉,襯著那雙亮得發光的眸,有種莫名詭異的恐怖感。


    金友安嘶啞著嗓音:“別亂說話!人家說沒有就沒有,至於騙咱們?!”


    權音:“?”


    你瞎嗎?


    兩人的交談聲音微弱,卻還是給白亦聽到了。


    側眸往這裏看了一眼。


    金友安猝不及防對上大佬的視線,悚然一驚,感覺自己天靈蓋都裂了。


    昏死之前內心唯一的想法:完了,捅了大簍子了。


    ……


    時絨知道白亦不給權音丹藥,是因為會影響到比賽。


    且從他芥子空間裏麵拿出來的丹藥,就沒有低於五品的,掏出來擱誰誰都得懵。


    事情不便直接解釋,時絨隻能選擇忽略那些背後射來的,幽怨的目光,略感愧疚。


    想起來,叫住一瘸一拐從她麵前過去的宴安。


    抬手將一根發簪拋給了他。


    宴安踉蹌著接住了:“?”


    時絨:“送你的。”


    宴安頂著滿臉血痂,懵逼了:“啊這……”


    時絨:“金石頭上薅的,不用白不用。”


    宴安鬆了口氣,笑嘻嘻把簪子往頭上一插:“雖然小爺從不用別人的東西,但這會兒也沒得挑了。”毫不顧忌地給她拋了個媚眼,“謝了啊~”


    時絨扛不住那個,


    皺著眉轉向師尊,打算洗洗眼睛。


    便聽得耳邊白亦幽幽歎了口氣:“唉,真好啊。”


    輕輕地:“真羨慕你們隊友之間出生入死的感情,到了那種緊要關頭,還記得給人家薅簪子呢。”


    時絨頭皮一麻。


    來了,


    這熟悉的語調,搞她心態的語調來了。


    第23章


    那一瞬間,時絨腦海走馬觀花一般,回顧了十年受“迫害”的心路曆程。


    然而同師尊對線那麽多次,她至今還沒找到正確破局的方式。一時間冷汗直流,隻剩下笑了:“我……”


    咻~~咚!


    蔚藍的天空之上突然炸響了一朵信號煙花。


    時機恰好,救了她狗命。


    眾人紛紛起身,越天瑜抬起頭來,滿臉嚴肅:“有人開始渡海了,這麽快?”


    第一支渡海的隊伍到達海岸口的時候,渡海人便會點燃這樣一束信號煙花,用以提示其他隊伍,青雲會的比賽已經接近尾聲了。


    有散仙的幫助,雲隱仙府小隊今年已經算走得很順了。因為積分收集得快,在幻荊森林中沒多做停留,往年至少還會再慢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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