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要保持築基期散仙人設嘛,這個她懂,自然會配合他演下去。


    時絨上下打量他一眼,頗覺無處下手——對待師尊,既不能像程金金那樣,簡單粗暴地直接把人扛肩上,也不好公主抱。


    為難道:“要不我背你?”


    時亦錯愕了一下。


    沒想到活著活著,竟還能等到絨崽慈烏返哺,承歡膝下的那麽一天。


    她還要親自背他!


    時亦感動地捂住嘴:“好啊。”


    時絨在他麵前轉過身,


    他就真的樂嗬嗬地趴上了她單薄的背脊。


    末了,還在她耳邊小聲:“絨崽,你是不是好久沒長個子了?”


    他無處安放的大長腿都還沒離開地麵呢。


    時絨:“……”


    閉嘴吧你!


    ……


    大家都受了驚嚇,一口氣跑出去數十裏才停下來。


    跑著跑著,太陽下了山,大家於是尋了個安全之所,開始修整,清點損失。


    全隊無減員。


    但丟了一把劍,斷了一把斧頭,為了帶人逃命,手上扛著的鐵木也都扔了。


    心疼得時絨直哆嗦。


    好在他們砍樹的時候都未傷到鐵木的根部,鐵木樹日後依然能生長起來。


    李四對程金金拚命相救的行為感激涕零,說什麽都要把自己的武器砍斧給他:“仙友的境界更高,這武器在你這才能發揮出更大的效用!更何況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也是我的一點補償。”


    程金金客氣了幾聲,最終還是將砍斧接了過來,拿在手裏揮了兩下。


    普通的砍斧主要是做開采用的,和他從前武器的開山斧樣式不同,用起來頗有些不順手。


    時絨察覺到了,問道:“要不然你把你的斷斧給我瞧瞧?”


    程金金:“怎麽,你能修?”


    時絨沒說能,也沒說不能。


    鐵木這種東西,她前世根本沒用過,隻在浮華山的藏書閣裏看到了這種木材的介紹,沒上手試過,不敢確定成功率:“反正都已經壞了,用不了了,就給我試試唄。”


    程金金沒抱太大的希望,順手將斧頭丟給了她,嘻嘻哈哈:“你個姑娘家點的技能點還真奇怪,又是暗器又是打鐵的,你師父平時是不是都偷懶,不教你練劍啊?我聽說很多愛閉關的長老,收了弟子都是放養的,不怎麽掛在心上,你不會也遇見這樣不負責任的師父了吧?”


    人群中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哦?有這事?”


    時絨背後涼了半截。


    冷汗直冒,趕忙為師尊正名:“胡說!他當然教、教啊……隻是我比較不務正業罷了。我師尊乃是世上最好的師尊,你休要詆毀他!”


    程金金被她激動的口水噴了一臉,


    茫然地擦了擦臉:“我、我就是隨口問問,你別激動啊……”


    時絨不敢和這什麽話都敢說的憨憨聊了,起了身:“我去打鐵,順道也可以守夜,你們今天累了,都休息吧。”


    言罷,逃也似地跑了。


    ……


    宴安沒想到,自己來參加青雲會後第一次失眠,竟然不是因為程金金震響如雷的鼾聲,而是時絨徹夜咣咣打鐵的噪音。


    隔日起床,臉上都掛著深深的黑眼圈,像是被女鬼吸了一晚上的陽氣,臉頰都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下去。


    打著嗬欠,有氣無力地過來詢問時絨:“你這叮叮當當一晚上,幹啥呢?”


    時絨也是一樣的徹夜未眠,黑眼圈自成一套煙熏妝,


    但眼睛晶亮,活似終於找回了屬於十六歲這個花一般年紀的青春活力。


    說話也是鏗鏘有力的:“那鐵木相當好用!我融合了一些玄石和青石,給你們一人做了一把武器!”


    宴安被她這振奮的模樣嚇得不輕,感覺她不像是打了一晚上的鐵,倒像是吃錯了大補藥。


    也沒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應和了兩句:“啊,真棒。”


    小心問:“你沒事吧?”


    時絨:“嗯?”


    “沒中毒?致幻?”


    時絨:“……沒有。”


    就是好久沒打鐵了,突然酣暢淋漓地打了這麽一場,感覺渾身上下都格外的舒坦。


    宴安點點頭,接過時絨遞過來的長劍:“那就好,那就好,年輕人有自己的興趣愛好是好的,但是要保重身體,勞逸結合——嘶!”


    他沒太在意,接劍的時候,手背在劍鋒之上輕碰了一下。


    當即就見了血。


    宴安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宴安趕忙揉掉了眼角的眼屎,雙手捧起劍,認認真真地端詳起來。


    劍身流暢光滑,幾可照人,劍鋒鋒利無比,吹發可斷:“謔!小絨,你這手藝可以啊!堪比大師!”


    雖說隻是普通的材料打造,不像其他大師用的都是奇石靈材,


    但光是成品武器這份賣相,也能到街上吆喝著賺個三五文錢了。


    宴安對她的愛好持肯定態度,欣慰地拍了怕她的肩膀:“以後若是打造打造裝飾工藝品,準能賣不少錢呢。”


    時絨:“……”


    時絨冷著臉一把打開他的手,


    話不投機半句多。


    ……


    之前的製式武器或多或少有磨損,


    隊友一人拿上了一把時絨新打的武器。


    其他人都持宴安一樣的態度,覺得這武器多半是中看不中用的,象征意義大過實際意義,表麵上附和了幾句也就作罷,隻有程金金得了兩把趁手的開山斧,喜得原地上下揮舞。


    並非是煉器這個職業被人輕視,


    隻因雲隱仙府是劍修大派,唯有一座主峰的峰主是會煉器的。


    且人盡皆知,那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頑童,從沒收過弟子。


    沒有師父,雲隱仙府上下,就不會有會煉器的徒弟。


    且煉器這一門,入門簡單,天花板卻很高。


    但凡錘過幾天鐵的,都能打過一個差不多的模樣來。可真正做到熔煉、鍛造、提純去雜、給武器灌靈定品的,卻極為稀少。


    煉器還講究派係,極注重傳承。


    說難聽點就是敝帚自珍,生怕被外人學了去。故而各派係對外交流極少,隻會將技巧交給直係的弟子。


    時絨沒有師父傳承,哪裏學得到高深的煉器技術,頂多弄出個虛有其表的模具出來。


    便是程金金這樣的缺心眼,高興起來也隻敢拿在手裏揮舞,不敢往樹上招呼。


    時絨懶得同他們解釋,


    美滋滋抱著自己的劍,坐在火堆前頭欣賞。


    剛一坐下來,麵前就伸來一隻指骨分明,白皙的手。


    時亦看著她,淡淡問:“我的呢?”


    第10章


    時絨蚌埠住了。


    不是吧大佬,


    這種在大乘期麵前宛如小孩子過家家玩具一般的,最低檔次的製式武器你也要?


    白亦從她呆愣的眼神裏看出了回答。


    垂眸,撇嘴,撐膝起身,轉頭就走。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把“受傷”二字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時絨頭皮發麻地一把拽住他:“等等!”


    時絨鎮定道:“有!有你的。”


    白亦就那麽淡淡地看著她。


    頗有一種“你圓吧,圓不上來為師就要鬧了”的脅迫感。


    時絨頂著他的注視,硬著頭皮掏出把匕首來。


    溫吞吞將其捧到他跟前,故作從容:“喏,這就是給你的。”


    她在鍛造爐前耗了一整個晚上,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做了四把製式武器。


    其餘三分之二的時間,就是用來做了這把匕首。


    製式武器用的是最簡單的直接鍛造法,


    而打造匕首則做到了第二步的提純去雜,故才更廢時間一些。


    天然的鐵木品質參差,內裏雜質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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