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周圍傳出善意的笑聲。


    裴錦月紅了臉,抱著裴晏如的手臂開始猛女撒嬌,“不嘛,阿姐待我最好了!”


    “大姑娘,這快到時辰了,這要不要找幾個小廝去攔門?”


    馮嬤嬤眼尾笑出褶子來,忽地想起來什麽,開口道。


    這按理來說是家中兄弟攔門的,但奈何裴家沒有男丁,大姑娘出嫁時那傅大公子帶了一票人過來,但這二姑娘出門,總不能沒個攔門的人才是。


    “此事我已經安排好了。”裴晏如唇角彎了彎,透出幾分神秘來。


    ……


    吉時將到。


    除了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十裏紅妝,裴府門外還設立了高高的一個比武擂台!


    邵昱珩一襲黑衣站在台上,看著前來迎親的雲九鶴,拱了拱手,剛毅的臉上呈現出幾分公事公辦的冷漠來,“雲大人,我家主子有令,隻有打過了屬下才能迎娶二姑娘。”


    跟在雲九鶴身邊的祁明:“?”


    祁明自然是知道這裴大姑娘身邊暗衛的身手的,那自家大人上去,豈不是白白挨揍?


    雲九鶴也懵逼了,因著養了一段時間,有些曬黑的皮膚又恢複了白皙,搭配著大紅喜服,活脫脫一柔弱書生的模樣。


    這,他真能幹得過這姓邵的?


    但話到說到這個份上了,被打和娶不著媳婦,雲九鶴很快做出了抉擇。


    他飛身上了台,看著眼神淡漠的邵昱珩,張口一句“兄台——”


    手下留情。


    話還沒說完,就見男人暴衝過來,帶著淩厲的掌風!


    赫然是要把他往死裏揍的節奏!


    雲九鶴身子靈活的躲開,眼神慢慢凝聚成一點,越打神色愈發認真起來。


    不過幾息,就已經過了好幾招,招招直擊要害。


    旁人原先隻是看個熱鬧,但見台上的人真的像是要搏命,忍不住同旁人議論起來,“這裴大姑娘此番是何意呀,這婚都定下來了,臨出嫁前弄這麽一出,是不想讓二姑娘出嫁嗎?”


    “這大好的日子何必這般打打殺殺的呢,這裴大姑娘也著實有些不知分寸了。”


    “那裴二姑娘知道心上人被人這麽打,想必定然會恨裴大姑娘吧?”


    當消息傳回明月院時,裴錦月也愣了一下,看向穩坐著的裴晏如,一時之間摸不清自家阿姐是什麽心思,但她是知道雲九鶴幾斤幾兩的,“阿姐.....”


    接收到那清冷的眼神,裴錦月收了音,繼續吃自己的酒釀圓子。


    阿姐這般做定然有她的用意在,不需要旁人質疑!


    裴允禾壓不住心頭好奇,跑出去看熱鬧去了,但沒過多久就回來了,麵帶為難的看了眼沒心沒肺吃圓子的二姐姐。


    裴錦月雖吃著,但心中到底是放不下,見裴允禾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沒忍住問道,“怎麽樣了?”


    距離吉時到隻有一炷香時間了,以雲九鶴那三腳貓的功夫,打贏邵昱珩是不可能的,但阿姐想來應該隻是圖個熱鬧,吩咐過邵昱珩放水的吧?


    裴允禾抿唇搖了搖頭,小心翼翼道,“二姑爺被打趴下了。”


    裴錦月:“!!!”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靜坐在那的女子。


    眾目睽睽之下,隻見女子微微抬眼,那雙眼清透淡然,如玉石相擊般的清冷嗓音淡淡響起,全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若是連麵對強敵的勇氣都沒有,他未來拿什麽保護你?”


    雲九鶴人品端正,性子良善,但家底單薄,說難聽點,那就是全憑太傅照拂過活,眼下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若哪一天他們沒辦法庇佑她們了,身處逆境的他們又該如何?若有了孩子,未來又當如何?


    她們都曾經曆過一無所有,自然知道其中不易,若是沒有絕對堅毅的內心,別說是逆風翻盤了,便是一手好牌都能打爛。


    不輕不重的聲音落下,在場陷入了寂靜。


    裴錦月沉默著垂下頭,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心中剛剛生出來的一點點不理解盡數散去。


    阿姐總能考慮的比她們長遠,甜蜜歡喜隻是一時的,但未來的日子很長。


    馮嬤嬤咽下了到嘴的話,看向那過分冷靜的女子,眼眶微酸。


    不知何時開始,大姑娘變得這般沉穩冷靜,處事果決,與從前像,但也有所區別。


    就像老太太說的,從前的大姑娘是深閨裏養出的蘭花,擁有高門貴女的典雅高貴,但同時也兼具一顆柔軟心腸,雖美但不帶刺,而現在的大姑娘是綻放在寒冷中的梅,清冷絕豔中,哪怕落拓也能逆境生長,雖不張揚卻讓人無法忽視。


    沒過一會兒,從外頭傳來聲音,是歡喜激動的聲音,打破了一屋的寂靜,“二姑爺贏了!”


    “啊?”裴錦月懵逼的轉頭,看向過來稟告的丫鬟,“你方才說什麽?”


    就雲九鶴那三腳貓的功夫,還不夠邵昱珩一隻手打的吧?


    那丫鬟笑臉盈盈的,“回二姑娘的話,二姑爺打贏了,打的可凶了,跟不要命似的,邵侍衛這才收了手,現在二姑爺已經進府啦,二姑娘您也快些吧!”


    不要命?


    這三個字灌入耳中的時候裴錦月還有些懵,直到聽到那句——


    “算他有資格娶我妹妹了。”身旁傳來輕淺的笑音,裴錦月回過神,臉頰不自覺升騰起霞雲,心跳的厲害。


    他,竟然真的能為了她拚命……


    一瞬間,她懂了阿姐的意思。


    由明英攙著一路沿著走廊走到正廳,經過拐角便能看見等候在那麵帶微笑容的男子,裴錦月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男人一襲紅色喜袍,麵若冠玉,身量八尺的男兒挺立如鬆,風華正茂。


    這就是她要嫁的人。


    她捏緊了手中的團扇,行至男人身邊,攬上男人的手臂。


    猝不及防聽到一聲,“嘶——”的抽氣聲。


    她執著團扇,沒忍住笑出聲,餘光瞄見男子強撐著保持微笑,又感動又好笑。


    雲九鶴渾身都疼,卻在看到那著鳳冠霞披的新嫁娘出來時,頓時什麽疼都忘了,抬手扶著裴錦月跨過門檻。


    敬茶。


    雙親訓話。


    新嫁娘出門。


    ※※※※※※※※※※※※※※※※※※※※


    作家的話


    喜大普奔:二閨女也出嫁啦!


    (作者親媽:掩麵哭泣)


    第三百六十七章 :點到為止


    一套流程下來,天色已經不早了。


    明惜同明心陪在裴晏如身邊,見著門外從熱鬧到安靜下來,馮嬤嬤從門外回來,見著裴晏如還在,忙道,“大姑娘,老太太那邊也已經歇下了,大姑娘可要在府裏住下?”


    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老太太自然是希望孫女兒能留下多住幾日,但奈何人老了精力跟不上,隻得讓馮嬤嬤來傳話。


    但也隻是詢問的意思。


    明惜看了眼自家姑娘,眼底明顯浮現期待。


    這住府裏頭多熱鬧啊。


    “在府中住吧。”如玉石相擊般的聲音落下,明惜眼中一喜,同明心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扶上裴晏如的胳膊,“姑娘。”


    裴晏如哪裏不知道這兩個丫鬟的心思,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說來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顧顏了。


    沿著青石磚一路穿過長廊,青蔥盆栽漸漸稀疏起來,視野中便出現一道垂花門,正是她的意泠院。


    此刻,院中,女子坐在石桌邊,單手托著腮,纖細的手捏著青瓷酒盞,微微昂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她喝的眼神放空,身後是盛開的桃花,灼灼其華,徒增了幾分孤涼淒瑟之意。


    “衣兒,你同你父親回去定能過好日子的,可惜了要你女扮男裝,這輩子怕是沒辦法尋個好人家風風光光的出嫁了……”


    “娘這輩子沒有正經的嫁過人,如果可以,娘多麽希望你能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同尋常女兒家一樣體麵的嫁人啊,別像娘一樣……”


    往事湧來,顧顏嘴角輕扯了下,她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


    左右也不可能實現的。


    院外,裴晏如停下腳步,明惜同明心也跟著停下來,看向院子裏的女子。


    自家姑娘沒有開口,她們也不知要不要開口,索性都沉默著。


    顧顏敏銳的感覺到了有人走近,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進來,微偏頭,看清院外的人,收斂起外露的情緒,笑了,“這可是你的院子,怎的不進來?”


    “怕你有什麽煩心事影響到我。”裴晏如邁開步子進了院子,提起裙擺坐在顧顏對麵,隨口打趣了一句,睨著女子落寞的神色,複又詢問,“怎的今日看起來格外不開心?”


    “哪有,你平時也不住在這,哪裏知道我何時開心何時不開心?”


    顧顏眼神微閃,唇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


    她不願意說,裴晏如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沉吟片刻便沒再多說了,隻淡淡攔住了女子不斷拿酒盞的手,“喝酒傷身,不許喝了。”


    輕輕淺淺的一句話,不輕不重,卻恰到好處。


    顧顏手指微頓,睨著麵前容顏清麗的女子,垂眸,近乎自嘲著道,“說起來我當真是羨慕做你的妹妹,若是有朝一日我出嫁,可也能這般風光就好了……”


    陸家沒了,她如今也是寄人籬下,卻還做著夢。


    當真是活成了笑話。


    “自然。”忽的,一道如珠玉般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自嘲,顧顏霎時抬眸,撞進那雙認真的眸子,心驀地跳的慢了一拍,時間也仿佛一下停滯。


    她說什麽?


    見她滿眼不可置信,裴晏如輕輕搭上女子的手,淺笑著寬慰,“都說了你是我裴府的養女,便是我裴府的五姑娘,若你願意,來日便以裴姓出嫁。”


    顧顏:“……”


    她鬆開裴晏如的手,眼皮上挑了下,很快又垂下去,“我何德何能。”


    是啊,她何德何能。


    “你忘了當初在泉州時曾救過我性命嗎?還有在大興國多次相幫。”裴晏如眉眼含笑,“滴水之恩都當湧泉相報,更遑論救命之恩和相助之情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嫡長女她軟弱人設又崩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虞清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虞清九並收藏嫡長女她軟弱人設又崩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