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丫鬟四下看了看,隨即神色自然的洗手。


    元千眼睛眯了眯。


    不怪他覺得奇怪,淨手用不著這麽小心翼翼的吧?


    不等他有什麽反應,就見旁邊的小姑娘攥緊了拳頭,夜色裏,那雙烏黑的眸子瞪圓了,眼底染著熊熊怒火,像是馬上要火山噴發。


    “快帶我下去!”阿司站起身子。


    似乎聽到聲音,廚房內的人一下抬起頭來,四目相對。


    元千摟著人飛下去,就見小姑娘馬上掙脫了他,怒氣衝衝的進了屋。


    邵昱珩緊隨其後。


    “阿司姑娘?”明亮的燭光下,丫鬟福了福身,嗓音同平時與一般無二。


    阿司卻不廢話,徑直拽出她那尚未幹的手,隻見指甲縫中忽地起了淺淺的紫色。


    丫鬟臉色一下就變了。


    剛剛還沒有的!!


    “誰讓你謀害太祖母的!”阿司瞪著麵前的人,眼神一下狠厲起來。


    丫鬟幹笑了下,“阿司姑娘在說什麽,奴婢怎麽會謀害老夫人呢,這是奴婢新染的丹蔻。”


    阿司不識得麵前丫鬟的名字,但邵昱珩卻是知道的。


    平日裏默不作聲的丫鬟,原先是負責灑掃的,後來被調到了廚房做事,名喚明清。


    “見過邵侍衛。”明清福了福身,唯唯諾諾的低著頭不再作聲。


    她很聰明。


    沒有在這個時候選擇倒打一耙,而是以弱者的姿態默默承受了或許不屬於她的委屈。


    邵昱珩眼底沒有半分波瀾,“阿司姑娘,您可有證據?”


    沒有偏幫誰的意思。


    明清掩下的眼底掠過一抹喜色。


    阿司氣的磨牙,恨不能當場把人毒死。


    “世界上的人千千萬,你若是看誰不順眼,都能毒死不成?阿司,凡事不是簡單的就能處理好的,記住,千萬不能將自己置於眾人的對立麵。”


    忽地,腦海中閃過輕柔的嗓音,阿司眼神呆了一瞬,滿腔的憤怒一下歇了,忽地笑起來,那張稚嫩的臉上笑容動人,“這位姐姐可能不知道,我特意在廚房用來淨手的水中下了毒呢,凡事有人在接觸了某物之後又不小心用了那水,不出兩個時辰便會肌膚潰爛呢。”


    他刻意咬重了不小心三字,看著明清笑得純良。


    在晏兒姐姐這裏待的太順心了,他都快忘了偽裝自己了呢。


    元千看著麵前變臉速度堪比翻書的小孩,嘴角抽了抽。


    肌膚潰爛....


    明清眼神微變,背過手,“阿司姑娘這是何意?若是有人不小心飲用了那水又該如何?”


    “這怎麽會呢,我剛剛可是說了,是沾染了某物之後。”


    阿司慢條條的看著人,輕嗤了聲。


    “這位兄台,不如你把這人給我帶回去,不出明日,我定然給你審問出來。”見這小姑娘陰陽怪氣的,元千略作思考,上前一步,拍了下邵昱珩的肩膀,開口道。


    元安那小子,審問人那可是一把好手。


    就是,有點費人。


    死了不少,說真的。


    邵昱珩微瞥了眼青年,“也可,人你帶走吧。”


    明清哪裏不認識元千是何人,太傅府可不是一般人進去後能出來的,一下變了臉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邵侍衛,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是明歡姐姐讓我送參湯過去的,我回來後就洗了個手,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話音落下。


    不等邵昱珩開口,自不遠處過來兩道人影。


    “發生什麽事了?”


    廚房離的裴落姝住的院子不算遠,明渝打著燈籠見這邊圍了人便回去說了此事,裴落姝想了想,還是起身來了。


    聽到這道淺淺的聲音,邵昱珩一下轉過了頭。


    少女一襲薄薄的淺綠色紗裙,擁著披風而來,墨發草草的用絲帶紮著,隨風晃動,小臉素淨清美,淺淡的眸子裏染上幾分擔憂,一顰一動都透著優雅。


    “三姑娘,三姑娘救救我,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啊!”明清一眼看到前來的裴落姝,眼神一下亮了。


    府裏頭數三姑娘最為心善,定然不會讓邵侍衛隨便讓人把她抓走的!


    阿司在看到裴落姝來的時候就咬了下唇,眼底隱隱閃過不耐煩。


    明明幕後黑手就在眼前,但為什麽就是不能直接抓起來?


    元千隻淡淡看了眼就收回了視線,嗯,還是大姑娘最好看。


    大人眼光就是好,一下逮住了一個最漂亮的。


    夜色漆黑,明渝站在裴落姝一旁。


    “三姑娘,阿司姑娘說是明清下毒謀害了老夫人,但目前的證據是明清變了色的指甲,據明清說,那是她新染的。”方才還默不作聲的青年突然話多起來。


    元千瞥人一眼。


    兄台,這也著實有些明顯了。


    裴落姝低眸,看著小小的女孩兒滿臉不耐煩,心下微動。


    這是嫡姐姐在雲醫穀的師妹,在府中住了也快有一年了,隻是她們見麵的次數不算很多。


    對這孩子,裴落姝說不上很喜歡,但也是不討厭的。


    她蹲下身子,同阿司平視,溫柔道,“阿司很確定嗎?”


    阿司:“.......”


    撞進那雙溫柔的目光,阿司心頭的不耐煩少了些許,耐心解釋道,“嗯,就是她,我很確定,我這幾日都在調查,太祖母中的毒無色無味,所以一旦混合在食物中,極難叫人察覺,短時間內也不會發作,隻有在桂花飄香的時候牽動,我記著原先府中並沒有桂花樹,但是如今廚房那邊多出來一顆,我問了門口的伯伯,說是上月廚房那邊的丫鬟說是做菜要用,買回來的不如自己采摘的,便叫人移植回了府中,再詳細的,問這位哥哥應該很清楚。”


    說罷,阿司扭頭看向邵昱珩。


    晏兒姐姐臨走前說過,府中大小事宜若有不清楚的,都問這位哥哥。


    裴落姝抬眼,看向邵昱珩。


    忽地對上那雙溫柔似水的眸子,邵昱珩一下忘了反應,如呆頭鵝似的,好半晌才愣著點頭。


    “三姑娘!”


    危險,忽然而至。


    第二百二十章 :鄴都大事


    “小心——”


    伴隨著緊張的聲音落下,裴落姝瞳孔微微擴大,身子不住的往後退。


    麵前,一道黑衣身影飛掠而來,旋即一雙溫熱的手緊緊扣住了她的腰,不等她穩下心來,就見擁著她的人微側頭,冷喝,“滾開!”


    “嘭!”


    “啊!”


    尖叫聲與人跌到地上發出的沉悶聲一同響起。


    元千反應的很快,一下鉗製住了想要繼續作妖的明清,阿司不甘示弱,直接往人身上一灑。


    明清眼睛倏地瞪大,卻沒了反抗的力氣,雙手被反剪在身後,她用力掙紮了下,沒掙紮開來,目光泛狠,“三姑娘,大姑娘曾殺了你最親的明悠,你難道真的不恨麽!”


    幾人都看出來了,剛剛這丫鬟的舉動不是要殺了裴落姝,更像是要脅持了裴落姝好讓自己脫身。


    隻是沒能得逞。


    陰狠的話語如同利刃,一下刺進了裴落姝的心裏。


    “姑娘,您呀,就好好的養病,等好了奴婢再陪您一同去看花兒~”


    “哎呀,姑娘,您怎麽就不披外衫就出來呢,您身子弱,要多注意的。”


    “咳咳咳,姑娘您別擔心,奴婢沒事的。”


    “姑娘,您先歇著,奴婢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一瞬間,碎片式的回憶在腦海中一遍遍放映著,仿佛那個時時陪伴她,關心她的女孩兒沒走.....


    邵昱珩鬆了手,默默站在一邊。


    裴落姝頓在那,被回憶撕扯著,至今她還能想起來,那丫頭要和嫡姐姐出門的時候,滿臉的歡喜,同她說著,“姑娘,您別總一個人默不作聲的,奴婢瞧著大姑娘不像是壞人,您若是同大姑娘多親近些,一個人也不會孤單了,奴婢一定會在大姑娘麵前多說您的好話的!”


    她性子淡,平日裏同幾個姐妹都不怎麽來往,那丫頭看在眼裏,一心為她著想。


    卻沒想,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說恨麽。


    自然是有的。


    明清自然看出來裴落姝眼中的複雜的情緒,扯了扯唇,繼續煽風點火,“現在裴晏如遠走他鄉,又怎麽管得了你們,我可是聽說了,陛下有意要將二姑娘許配給蘇家的大公子,而三姑娘您呢,說句不好聽的,您隻是個庶女,這府裏,老夫人可從沒把您當作親孫女兒疼過,您可要自己掂量掂量。”


    “可是那與你又有何關係?你又能給我什麽?”聽見這庶女二字,裴落姝卻是回過神,神色依舊溫溫柔柔的,隻是嗓音裏沒了多少溫度。


    這一問,把明清問住了。


    她所想,三姑娘不應該情緒失控然後厭惡裴府,隻要三姑娘站在裴府的對立麵,她就可以發揮。


    元千唇角勾了下,這三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問起人來也是一針見血,犀利啊!


    邵昱珩默默站在女子身旁,目露警惕。


    阿司抬眼看了看裴落姝,又看了看那丫鬟。


    剛剛這丫鬟說的什麽,晏兒姐姐殺了自己妹妹的貼身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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