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朝令宗的牌樓連同登山長階被一劍劈裂的時候,洛肜才驟然收回神思,抬頭望向上方無差別泄恨的惡煞女。


    好強的劍勢。


    一個被剝魂鎮壓數百年的靈煞,揮出來的劍招居然比在座的幾個宗門長老還威猛。


    “我好像小看她了。”洛肜低聲說著環顧四周, 發現各大長老神色各異。有激動神往, 有皺眉肅穆, 還有神色驚駭的。


    白玉欽擔心洛肜亂來,一直沒敢放開她的手,拉著她退到一旁說:“蓮華劍招第一式,白雲出岫。”


    “嗯?你知道她的招式?”


    白玉欽看了洛肜一眼,蹙眉抹掉她頰邊的血漬說:“有幸在藏書閣裏翻看過。”


    想起那座高達百米的藏書寶塔,洛肜就不奇怪白玉欽知道得那麽多了,裏麵別說了三百的曆史,估計千年前的事跡都有記載。


    “那你可知如何破她的劍招?”洛肜抬頭望向白玉欽,看見他眼中的自己,下意識地別開臉。


    入魔後的修士瞳孔都會微微轉紅,雖然不至於紅欲滴血,但也挺難看的,完全不像個好人。


    白玉欽搖頭,為了不給洛肜壓力,抬首看向與師父過招的惡煞女說:“上麵隻記載了基礎的蓮華劍法,但朝令宗的劍招由它改編而來,興許會有共同之處。”


    “哪有,她方才的隨手一揮就勝過朝令宗第七重劍訣。”朝令宗的招式她還不清楚嗎?不過她一直不知道,朝令宗的劍法是由三百年前的蓮華門改編而來。


    到底是揮劍的人厲害,還是朝令宗自創糟粕,丟其精華?


    應該還是人厲害吧?


    白玉欽仿佛看出她所想,低聲告知她:“史書記載,蓮華宗的掌門之女,名喚琨瑤。隻比你晚一年結丹,在當時,也是名揚天下的不世之材。”


    “嗯?”洛肜結合之前聽到的消息,很快就發現其中的漏洞,掉入魔窟的修士,怎麽會在靈界變成惡煞?


    她扭頭掃視了圈對怨靈攻擊應接不暇的仙宗弟子,眼神犀利地找到了藏於角落的傅瑞慈。


    這狗東西可真能活的,被她捏碎金丹落到這種處境都還沒死。


    沒死更好。


    洛肜瞬身閃到傅睿慈麵前,發現他身後居然還護著奄奄一息的傅少元,頓時眉峰上挑,在術法橫飛的漫天廝殺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琨瑤仙子的死,跟你有關係吧?”


    嗓音清晰入耳,讓傅睿慈想裝作沒聽見都難。


    他抬起血跡斑斑的臉,盯著入魔以後的洛肜,癲狂一笑,還旁若無人的越笑越大聲。


    裝瘋賣傻。


    洛肜神色不變,提起點蒼戳了他肩膀一個窟窿:“就算你現在不說,等各大長老平息混亂以後,有的是方法讓你開口,誰叫你有前科在身呢?”


    “哼嗬,他們平息戰亂後,第一個審判的人應該是你,潛伏在仙門的小雜種。”傅睿慈好似已心存死誌,抬起的眼中,隻映著被各大宗門長老團團包圍的惡煞。


    洛肜麵上不怒,提刀在其右肩又戳了個窟窿說:“潛伏在仙門的雜種不應該是你嗎?不僅和魔族勾結,還動用鬼族秘術,隨便一件拎出來都夠讓你流芳千古了。而我不過是入個魔,哪裏及得上你啊。”


    傅睿慈神情晦暗,抬頭重新看向洛肜。


    他不明白,她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他並沒有跟仲燕絕做過交易,所以即便他們兄妹倆相認,仲燕絕也不可能告訴她那麽多。


    “你有什麽證據。”


    洛肜揚了揚嘴角,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但那模樣,已然勝券在握。


    她抽回刀尖,換了個話題說:“其實,我以為你這麽護著傅少元,是對其生母情有獨鍾。但那天我一看,發現你也沒多在意對方。”


    說完,洛肜仿佛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加深嘴角的笑意說:“你明知她被親子生食,卻還要護著這個罪魁禍首。”


    傅睿慈腦中‘嗡’地一聲,仿佛有什麽斷開,虎目圓睜道,“是你!”


    “對啊。”洛肜笑意不達眼底:“想引出我下的蠱,怎能不驚動我呢?”


    周圍太吵。


    忙著清理怨靈的白玉欽聽不清洛肜的話,但見傅睿慈突然眼冒血絲,一副要吃人的樣,他想也不想地將洛肜拉開。


    “他跟你說什麽?”白玉欽問道。


    洛肜摸了摸鼻子:“沒有說什麽,我就是問他,琨瑤前輩是不是他害的。”


    白玉欽凝眉,回頭看了眼半死不活的傅睿慈問:“是他嗎?”


    洛肜搖頭:“他沒承認也沒否認,但我覺得多半跟他有關。瞧其他宗門長老對琨瑤前輩的在意程度,不用我動手,他們也會著手調查這個老家夥。”


    無需再管這個廢人了。


    眼下琨瑤有衛宗主以及各宗長老牽製,洛肜拉了拉白玉欽的衣袖提議說:“白玉師兄,我們先把在場的小輩帶出去吧?”她要是不幫忙,小古板肯定會累得夠嗆,他都身受重傷了!


    白玉欽微微頷首,尋著刺鼻的血腥味看向她還在流血的箭傷,緊了緊掌心的皓腕道:“先去止血。”


    洛肜:?


    等她止完血黃花菜都涼了。


    “沒關係,傷口不大。”快點把這些礙事鬼帶出去,她還有別的事要處理。


    “洛肜!”白玉欽氣急沉聲。


    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洛肜抬頭看著白玉欽蒼白緊抿的薄唇,過往畫麵接連呈現。


    她妥協地伸出手,掌心朝上說:“渡我點靈力即可。”


    白玉欽垂眼,他還未試過如此潦草的療傷方式。


    怎麽就不信呢?


    洛肜冷眼掃散周圍的惡靈,主動牽起白玉欽的手,十指緊扣說:“集中注意力,將靈力引至掌心過渡到我的手上。你修習的是太上忘情心法,靈力對我同樣有效。”


    無需他費神幫她療傷,她自己就可以依靠靈力調理。


    白玉欽看了她一眼,按照她說的,將靈力引渡到她的掌心。


    洛肜收到後,熟練地將靈力引到箭傷位置。片刻不到,傷口的流血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緩。


    看,是不是很簡單?


    洛肜抬頭剛想跟白玉欽這樣說,就見他麵色如金紙。


    洛肜心驚,立馬撤回手,扶著他的胳膊自責道:“對不起,我忘了你還身受重傷。”


    她怎麽能忘了!


    眼前的小古板還不是二十年後的玉仙尊。


    “你的傷。”白玉欽側首,看著血淋淋的創口擔憂。


    眼看他還要勉強自己,洛肜趕緊給自己點了兩大穴道,實則施了個障眼法說:“沒事了,我已經止住血了!”


    受傷頗重的白玉欽沒有察覺到異常,看了眼洛肜的傷口,以為真的已經止住血,神情稍霽。


    他的靈海早已枯竭,方才是將經脈裏的靈力都抽了出來,還擔心靈力不夠止不住她的血。


    好在止住了。


    洛肜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胳膊,想去探探他的靈脈,又不敢去探。


    因為她現在是魔修的狀態,用魔氣入小古板經脈,怕是要毀了他。


    “我好多了,我來開路!”洛肜不再在白玉欽麵前掩藏,出手皆是殺招,很快就在漫天怨氣裏撕出一條血路。


    “走開!”


    洛肜從惡靈嘴下救出一名門派弟子,隨手將之推到身後聚集起來的隊伍裏。


    她不跟這些弟子交流,也不在意他們怎麽看她。


    因為她深知仙宗弟子“嫉惡如仇”,從小就被教導與魔族勢不兩立。麵對她的救助,他們隻會報以十二萬分的警惕,並不會心生感激。


    而她也不需要他們的感激。


    因為她救他們是看在小古板的麵子上,並非真心想救人。


    洛肜回頭留意著白玉欽的安危,再次劈散宛如餓狼撲食的惡靈體。


    斬殺間,洛肜餘光發現不遠處的敘蘭生,想起他前世放她出牢門的事,頓時足尖一點,瞬身來到他麵前,替他肅清周圍的惡靈問道:“還好嗎?”


    敘蘭生看著魔氣圍繞的洛肜目光錯愕。


    洛肜沒想太多,拽住他的胳膊,將他帶向求生小隊。


    她方才離開時,不過隨手捏了個結界阻隔惡靈,並不能支撐太久。


    這不,她一抬頭就看見了歲華的劍光,頓時拽著敘蘭生提速衝過去。


    小古板太著急了!


    雖然結界簡陋,且在被惡靈擠壓,但完全能撐到她回去震場!


    洛肜心裏這般想著,目光和數米外的白玉欽對上。


    小古板神色平和,見她歸來,如墨畫般的眉眼頃刻漫上暖意,像是瞬間鮮活過來。看得洛肜心口一跳,不合時宜地猜想,他應該是…有點喜歡她的吧?


    即便無前世記憶,也如前世般對她好。


    洛肜跟著心歡喜,唇角不自覺地上揚,但還未來得及喚他名字,就被猛然刺入後背的利器怔住。


    嗯?


    因為感到意外,洛肜並沒有立即還手,而是扭頭朝對方望去。


    敘蘭生對上洛肜探究的眼神,驀地慌亂,似突然清醒過來,顫手鬆開刺入洛肜背後的匕首,唇齒張張又合合,不知該作何解釋。


    洛肜沒心思管他的情緒,反手拔出匕首丟回去說:“你不是我的對手,別再有下次。”


    前世他曾打開地牢放走她,這一匕首,就算是還他的人情了。


    說話間,察覺不對的白玉欽已經走出洛肜的結界趕到她麵前。


    他拉住洛肜的胳膊,看見帶血的匕首眸色生變,一句“他竟敢傷你”還未出口,就被洛肜拉了拉衣袖說:“沒事的,不是衍天弓或者歲華等上古神器,對我構不成威脅。”魔氣會不斷地修複她的身體。


    洛肜起手將渾渾噩噩的敘蘭生推到求生小隊裏,爾後拉著白玉欽再次清敵開路。


    眼看馬上就要衝出鬼域,幾個長樂弟子卻灰頭土臉地從外麵滾了進來。


    洛肜削惡鬼的動作一頓,上前扶起師妹金敏兒問道:“怎麽了?”


    “師姐!”金敏兒趕緊站穩重新拿起刀說:“外麵來了好多的魔族!!大師兄正在外麵跟他們交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被飛升之人暗戀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已文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已文芒並收藏被飛升之人暗戀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