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我和你不也是自小就相識,我和你,我們不也是青梅竹馬嗎?!”


    ……


    “是不是因為我不是郡主,所以再怎麽努力也沒有用?”


    ……


    “決定已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承擔。”


    ……


    西夏地牢


    ……


    “是阿昭來了,我要去找阿昭。”


    ……


    “惜音,惜音醒醒,我來帶你回家了,你起來,我帶你回家,我帶你回去,給你找最好的大夫。”


    “沒有用了,阿昭,我回不去了,我沒有家了。”


    ……


    “阿昭,你要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


    惜音,惜音,葉昭走在路上喃喃著,一旁的宮人見狀連忙去攙扶,葉昭揮手示意其退下,卻是身形一搖晃,吐出一口血,立時昏迷了過去。


    夢中的葉昭睡得極不安穩,夢見柳惜音一個人在西夏,麵對著那兩個人麵獸心的畜生……表妹那麽愛幹淨的一個人,都怪自己!


    葉昭恍惚記得胡青告訴自己,自己與惜音是十世虐戀,方才在師尊的司南鏡中看到的應當是第一世,自己是大秦的將軍,卻在得勝後被賜婚南寧郡主趙玉兒,表妹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不惜伏低做小,自己冷言傷害了她,表妹卻還念著和那郡主比究竟是誰能幫自己,後來表妹便遠走西夏,以身侍敵也要幫自己贏得勝利的人。惜音都不怕,葉昭啊葉昭,你是怕什麽!記得自己曾對惜音說過:“我表妹是九天翱翔的鳳,而不是在後院耍心機,耍手段,爭寵吃醋的女人。”可自己最後活成了屈居後院的南寧駙馬,活著的唯一價值不再是統領千軍萬馬、百萬雄獅,而是好好地做老趙家聽話的奴才,與那個童年因為自己而落水的郡主生兒育女……“阿昭,你該是漠北展翅高飛的雄鷹啊!”


    葉昭又記起這一世,自己履諾帶惜音四處遊玩,那晚惜音給自己送來了衿兮姨特製的忘憂湯,讓自己前塵盡忘,得以回複神身,那時候惜音應該是已經有隆緒了吧,不,應該是昶兒。自己走後,惜音一個人生下了昶兒,孩子出生時天降異象,所有人都認為這孩子是不詳的,惜音一個人帶著孩子又承受了多少人的非議與責難,而那個時候的自己呢?為了大義,和門當戶對,萬人豔羨,四海同慶的銀川聯姻,把銀川當成惜音,以銀為惜,雖說自己前塵盡忘,雖說銀川也和趙玉兒一樣為了自己做了些什麽犧牲,但自始至終,自己最不該忘記的就是惜音,無論是男是女,是凡人是神君,惜音從來都是義無反顧地愛著自己!


    霄雲殿上柳惜音決絕地為葉昭起舞,直到用殞命來喚醒葉昭,隻是為了驗證葉昭曾經,哪怕一瞬地愛過她。


    柳惜音的心很大,可以大到為國捐軀,但她的心也很小,小到隻愛一人。


    這一世柳惜音是凡人,凡人的壽命自然是比不上神君葉昭的,所以她在東海,忍受著神界絕對的權威——柳姑娘若是要去霄雲殿要回小主子或者是告訴陛下,就別怪我等對柳天拓不客氣!柳惜音一直服用著有劇毒的駐顏果,等到叔父一家壽終正寢了,自己才踏上了三十三重天尋愛的道路,她知曉她的阿昭最喜歡好顏色了,所以她服用劇毒,隻為在霄雲殿麵紗滑落的那一刻,給葉昭留下最美的印象,讓葉昭記得自己,她不是成心去拆散人家家庭的壞女人,她知曉葉昭娶了銀川,銀川前世也是為了救葉昭而死,這一世又為葉昭獻出了內丹,銀川也是值得葉昭愛的,但是她隻是想要在自己短暫的一生結束前,驗證一個答案,葉昭愛過自己嗎?蘇衿兮告訴過柳惜音,“過往之門無破解之術,除非心中摯愛之人殞命於其前。”


    ……


    三十三重天承乾殿


    “父皇,父皇,您沒事吧!”葉隆緒撲在葉昭床前嚶嚶地哭著,他方才從銀川口中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柳惜音才是自己的生身母親!如今葉昭再不好,他可真的就是孤兒了。


    葉昭聞言悠悠地醒來,看著眼前哭成淚人兒的葉隆緒,望著他,從前怎麽沒發現,隆緒的眸子和惜音是那麽的相像,水光瀲灩。


    葉昭攬過葉隆緒:輕拍著他:“好孩子,別哭了,咳咳,父,父皇不還好好的嗎?”


    “父皇,是真的嗎?”


    “什麽?”


    “母後說,那個想要刺殺您的……”


    “你都知道了?”


    “嗯。”


    “隆緒,你本名該叫葉昶。”


    ……


    “隆緒,如今知曉了一切,你,你恨你母後嗎?”


    “我,我……”


    “你莫要恨她,這一切都是父皇的錯,你不要恨你母後,父皇走後,你還小,你要在這三十三重天站穩腳得靠你母後的。”


    “父皇!”葉隆緒聽葉昭說著這仿佛臨終遺言的話,哭聲愈發濃了。


    “昶兒,別哭,父皇知曉父皇的日子不多了。”


    葉昭說著奮力起身,逼出內丹,將內丹給了葉隆緒,自此葉隆緒正式褪去半神之身,飛升上神。


    葉昭一時脫力,失去內丹後,身子愈發虛弱,那已盡白的發絲在夕陽透進窗柩的光線下愈發刺眼:“昶兒,你知曉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麽嗎?”


    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的成見。


    前世今生,我葉昭與惜音真心相愛卻不被世人所容,不了解我們的人會認為這很荒謬,甚至會想到一些肮髒的事,更罔顧理解,他們覺得對的就是大多數人所奉行的,哪怕那大多數人終日縱情聲色,隨意背叛,而我們,前世迫於權力,今生又是一人一神,天人相隔,觸犯六界律例,若非炎龍霍亂,我們也是要被強行分開的,而明明我們在一起誰都沒有妨礙。


    “隆緒,昶兒,答應我,你要強大起來,隻有你強大了,他們才不會欺負你,就算有人有朝一日發現你曾是半神,你的母親是一個凡人,也沒有關係,你要讓他們知曉,隻有你,隻有你才有能力坐穩這三十三重天霄雲殿的椅子,無可替代,不容置喙。”


    ……


    自那日承乾殿葉昭給葉隆緒了內丹和修為後,身子便每況愈下,終於一日在拖著病體於勤政殿批閱奏折時,油盡燈枯。


    ……


    “陛下駕崩,陛下,駕崩。”葉昭聽著門外銀川向眾人通報自己的死訊,神識越來越飄忽,眼前有一道光:


    光的那頭,一位白衣女子,正於一樹海棠下,翩然起舞……


    第44章 蜀都舊夢


    蜀都楓吟酒館


    “小二,小……二,再……再來一壺醉花陰!”一紅衣女子晃著眼前空空如也的酒壺,頗有些不滿地道。


    “姑娘,不是小的不給您酒,實是咱們店裏所有的醉花陰都被您喝光了,您也知道,這醉花陰極為稀有,需得每年用派專人去南國尋來上好的稻米,穀雨前日日早起采集未經人染的朝露,三蒸三煮,再入地窖……”小二在一旁仿佛背書似的說著,這醉花陰呀可是他們酒館的招牌。


    “好了好了,給,再來三壺吧。”紅衣女子說著又給小二了一錠金子。


    “這……”小二麵有難色,回望了另一段角落處的一個赤衫青年。


    “小五子,無妨,給那位姑娘吧,給我來壺竹葉青即可。”


    “得嘞~”小二摸摸擦了一把汗,這今天是怎的了,各路大神都看上自家這小酒館了,好在燕公子及時解圍。


    燕公子,小二並不知曉其人名姓,隻是認得這人是店裏的常客。


    “喂,那個,謝謝你呀。”紅衣女子接過小二端來的新酒,提起酒瓶給角落處的那人致意,那燕公子也微笑以回。


    “長得是不錯。”微醺著的紅衣女子喃喃道,角落那人聞言,執杯的手一頓,嘴角微微上揚,酒館外,正是杏花微雨。


    約莫過了幾個時辰,酒館中的客人們都漸次離開,那紅衣女子依舊杯酒不離手,“小二,來,再來一壺。”


    “姑娘,這次真的是沒有了,況且小店就快要打烊了。”


    “這次,你不給本姑娘酒,下,下次可就得等至少五百年我才有,嗝,才有時間來。”紅衣女子站起身來,拿著個空酒壺,搖搖晃晃地說著。


    角落裏那人聽聞此言,頓時眉開眼笑,果然,海龍族的公主,葉甯,終於見到你了。


    小二聞言卻是一副“這姑娘喝傻了吧”,卻又不好如此說,又將希望寄托在燕公子身上,可憐兮兮地望著那人。


    燕公子會意,整頓衣裳,快步走到紅衣女子身旁,輕聲在她耳邊道:“甯兒,喝了一天了,怎的喝得如此,走,我們這便回家去。”


    葉甯迷迷糊糊地聽有人叫自己名字,酒意襲來,眼前的人也逐漸不清晰起來,人影又漸次化作了幾個不明晰的赤色影子,手剛要指其中一個,“你,你……”字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靠在了燕公子肩頭。


    “小五子,給。”葉甯方才又喝了不少,還沒來得及給酒錢。


    “多謝燕公子。”小二接過錢,笑眯眯地目送人離開,方才燕公子的舉動他自是看到了,敢情這兩位認識呀,是的是的,一定是的,要不怎麽都著紅衫。


    燕公子將葉甯扶出酒館,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巷子,右手聚起一個光斑,在葉甯額頭晃了下,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朵紫色的風信子,那是海龍族皇室的標記。


    “你果然是葉凡的女兒,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燕公子,哦不,準確來說,應該是焱伽梵,炎龍族的大皇子拂袖一揮,與葉甯消失在了夜色中。


    蜀都天墉城焱城墟


    “奴婢參見大殿下,大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焱伽梵一路帶著葉甯來到了自己在蜀都的寢殿,這引的天墉城的守衛侍女們一陣驚訝,呦,自家主子這是開竅了,還帶了個這麽漂亮的姑娘回來,怕是好事將近咯~


    清梵閣


    “大哥,您這不聲不響地出走了一個月,敢情是去找未來太子妃了啊,哈哈哈哈,沒看出來,沒看出來。”炎龍族二皇子焱伽陀正在聽下人說自家木頭哥哥帶了個姑娘回來,立馬風風火火地趕到了哥哥的書房,此刻他正一臉戲謔地看著焱伽梵。


    “伽陀,你可知曉她是誰?”


    “蜀國哪家大戶的女兒?又是被哥哥你迷住了?”


    焱伽梵得意地搖搖頭,隨即神情嚴肅起來:“伽陀,她是葉凡的女兒,東海的公主!”


    “葉凡!”焱伽陀頓時麵露寒光,葉凡,這個害自己從小就沒了父皇,也間接害死自己母後的人!“我去殺了她!”


    “且慢,此人還有用。”焱伽梵製止了弟弟的魯莽之舉,又給他詳細講了自己的計劃。


    “大哥妙計!我還以為你早已不理會咱們兩族的仇怨了。”


    “怎會?我活著一日,就必讓葉家付出代價。”


    這時,門外侍女通傳:“大殿下,姑娘醒了。”


    ……


    蜀都夜市


    一紅衣女子走在前,拉著身後同樣身著紅衣的青年的手:“伽梵,快些,再不走,好的燈謎就要被猜沒了。”


    今日,是上元節,那紅衣女子便是葉甯,青年便是焱伽梵。


    葉甯自那日醒來後,焱伽梵便對其十分得好,醉花陰的後勁十足,葉甯又不好在人間施展法術,便隻得在焱伽梵那裏住下,兩人的感情便也是那時生的,對於自己的身份,焱伽梵並不隱藏,起初葉甯還有所顧忌,畢竟兩族之間有著血海深仇,但後來看焱伽梵對自己極好,也就漸漸地卸下了心防,上一輩的事還是不要再延續了,否則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


    “你是說你哥哥葉昭要娶一個凡間女子?”葉甯早已經把焱伽梵當作自己人,便也將自家事盡數給焱伽梵說。


    “嗯,我很不解,哥哥明明知道不可能,為何執迷不悟?而且還剔除了龍骨!父皇知曉後該有多寒心呀!”


    剔除了龍骨!焱伽梵心下一驚,那豈非南天星此刻防守空虛,從那處攻打上去……


    “伽梵,我好怕呀,我怕我們的事不會被父皇同意。”葉甯想到了自己和焱伽梵,葉昭和柳惜音尚且隻算是仙凡有別,她和焱伽梵中間可隔著數百萬年來的仇怨啊!


    “別怕,隻要我們在一起,我會保護你。”說完,焱伽梵便深深吻上了葉甯。


    ……


    第二日一早,葉甯起身時看自己穿戴整齊,身旁卻早已不見了焱伽梵,不知想到什麽似的,臉驀地紅了。


    “洛淇,洛淇。”葉甯喚的是焱伽梵貼身侍女的名字,但此刻卻無人回應,想要推開門出去,卻發現屋子周圍布下了重重的結界,這時,神界的天更鍾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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