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血石不就在那裏嗎?”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桃刀怔忡抬頭。


    幾十米開外,那兩顆血石躺在地上,閃爍著瑩瑩紅光。


    “去吧,”宮錚溫柔的聲音繼續在頭頂響起,“拿到血石,你就能解脫了。”


    桃刀遲疑地望著他。


    但下一秒,在她有動作前,宮錚卻陡然發難——他猛地彎腰,一把攥住她的咽喉,用力將她提起!


    桃刀:“……!”


    她奮力掙紮,卻無異於蜉蝣撼木,臉上逐漸泛起缺氧的青色,雙眸也痛苦地睜大了。


    見狀,宮錚猖狂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怎麽樣?”那張清秀的臉因他的笑容顯得無比猙獰,“明明隻差一步就能解脫,卻隻能在遠處看著,連靠近都無法做到……這種無力感如何?是不是讓你很痛苦?!”


    桃刀抬頭,瞪向他的眼中滿是血色。


    宮錚慢慢勾起嘴唇。


    “就該這樣,”他輕聲道,“就該讓你也品嚐一下功虧一簣的滋味,讓你明白這麽多年來……我是如何在痛苦中度過的!”


    最後一句他怒吼出聲,手下陡然用力,桃刀悶哼一聲,在窒息的壓力下,身體幾乎是不可控製地顫抖了起來。


    好難受……


    呼吸不過來……


    缺氧與眩暈感如同一雙大手,狠狠攥住桃刀的大腦,她勉力抬頭,痛苦看向近在咫尺的血石。


    明明……就隻差一點了……


    她不甘心地望著血石。


    如果,哪怕是隻要有一點力量,讓她能逃脫宮錚的話……


    “當啷——!”


    這時,有什麽東西從脖頸處落了下來。


    桃刀和宮錚皆是一怔,下意識低頭。


    一條閃爍著銀光的吊墜項鏈掛在桃刀胸口,吊墜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掛墜盒,光滑精致的盒麵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如同萬花筒般流轉出斑斕的光。


    這是……


    桃刀怔忡盯著掛墜盒,忽然,一道白光劃過腦海。


    【一定要拿好它。】


    【這裏麵有我最後的力量,千萬……要留在最後使用。】


    伴隨著寺西行低緩的聲音響起,桃刀望著掛墜盒,雙眸一點一點睜大。


    幾乎是本能地,在宮錚反應過來掐,她猛地握住掛墜盒,用力一扯!


    “嘭!”


    她甚至都沒用多大的力氣,原先死活也打不開的掛墜盒竟輕易就裂成兩半,一顆尖錐形的東西從裏麵滾了出來。


    那是一塊淺綠的血石,通體透徹,表麵流轉著細碎的光,像是落入了漫天星辰。


    桃刀望著這塊血石,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氣。


    原來如此。


    原來他……早就替她做好了一切打算。


    宮錚尚在驚愕中:“什……等等?!這是誰的血石……?!”


    桃刀盯著他,嘴角扯開一抹冷笑。


    “你不該,”她低聲道,“給我掙紮的機會。”


    說罷,不等宮錚反應過來,她仰頭,犬牙扣住那枚血石,狠狠一咬。


    “哢啦!”


    血石碎裂的一瞬,一股強大的力量陡然衝入桃刀的身體,她像是一葉小舟,差點沉溺於這股滔天的洪流中,但隨即,它開始收緩,溫和流過桃刀的四肢,所經之處,身上的傷口開始迅速結痂愈合,力量重新充盈於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


    宮錚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


    “這怎麽可能……”他喃喃道,“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回答我!這到底是誰的血石?!”


    他作勢去掐桃刀,卻又忽然慘叫一聲:“啊!”


    一道銀光閃過——桃刀伸手,輕而易舉地捏碎宮錚的左臂。


    她緩緩抬起頭,原本的赤色竟從眸中退了下去,轉而覆上一層淺亮的綠光。


    宮錚似有所感,臉上驚愕愈發濃烈。


    “難道……”他怔怔道,“這血石,是……寺西……”


    最後一個字還沒出來,他卻已無法開口。


    ——桃刀抬手,用力扣住他的咽喉。


    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咯吱咯吱……!”


    桃刀還沒怎麽用力,宮錚的喉嚨卻開始發出古怪的咕嚕聲,他表情驚恐,雙眼像金魚一般鼓出來,原本光滑的皮膚表麵爬上大片的皺紋和色斑,頭發一把一把地落下……不消片刻,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竟取代了宮錚的位置。


    “你……”他驚怒看向桃刀,卻隻能吐出一串含糊的字,“對我……做了……什……”


    桃刀憐憫地望著他。


    “都輪回了這麽多次,”她慢慢道,“隻是讓你變回原來的模樣罷了。”


    她鬆開手,任由宮錚像一袋沉重的土豆似地摔在地上。


    “你……!”宮錚在地上嘶吼,如同一條曬幹的蟲般艱難蠕動,“怎麽可能……!你在耍什麽把戲?!”


    桃刀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她來到那兩顆血石旁,彎下腰,輕輕將血石拾起。


    她遲疑了片刻,將手覆在血石上,但就當桃刀欲摧毀血石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自腦海中響起。


    “你要毀了自己嗎?”


    桃刀的動作不由一頓,望著陡然亮起紅光的血石,微抿了下嘴:“……你是誰?”


    不等那聲音回答,她已道:“災禍之主?”


    “是,”那聲音毫不避諱,“吾是災禍之主,但——亦是汝。”


    桃刀微怔。


    “經過上百次的輪回,”那聲音道,“災禍之主的血石已生出意識,而吾,便是這意識的化身。”


    它停頓了下,又回到最初的話題:“汝可知,一旦摧毀血石,汝亦會隨之消亡?”


    聞言,桃刀沉默了。


    “但,”良久,她才出聲,“如果不這麽做,宮錚也就不會死吧?”


    血石之意識:“是。”


    桃刀扯了下嘴角。


    “那可不行啊,”她輕輕道,“如果放任宮錚活著,他一定會重啟,這樣……我們就會陷入新一輪的輪回。”


    而他們所受的苦難,就將再度重現。


    “汝不必如此悲觀,”血石之意識道,“如今兩塊血石已在汝手中,陰獸早無回手之力,隻要嚴加看管,定不會重蹈覆轍。”


    “可萬一呢?”桃刀固執道,“如果我們沒能阻止他重置,我問你——現在的世界會怎麽樣?”


    血石之意識停頓了下,才道:“會被新的次元世界所覆蓋。”


    聞言,桃刀深深吐出一口氣。


    果然,這是她猜測中的回答。


    “你知道嗎?”她垂下眼眸,低聲道,“我曾經……差一點想去死。”


    那段在外城區的時光是如此黑暗而沉重,她像是陷在一汪泥潭中,逐漸墮落。


    可是,如今卻不一樣了。


    “我現在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就算吃到吐……唔,會被鈴祈管的吧,”她嘟噥了一句,又道,“每天能睡在幹淨的床上,不用去煩惱哪裏才能偷到不過期的營養液和藥。雖然和災獸打架很痛,但隻要晚飯有好吃的肉,就足夠了。”


    這是她從未想過的,夢寐以求的生活。


    她很喜歡。


    所以——


    “如果有人要破壞現在的生活,”桃刀慢慢道,“無論是誰,我一定會殺了他。”


    就算,為此賭上她的生命。


    聞言,血石之意識沉默了。


    過了幾秒,它才再度開口:“吾明白了。”


    它恭敬道:“既然這是汝的意願,吾便隻有跟從。”


    桃刀笑了笑:“謝謝。”


    她輕輕合攏雙手,讓兩顆血石緊貼著掌心,停頓片刻,陡然施力。


    “哢啦!”


    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數道蛛網般的裂縫出現在血石上,並迅速蔓延,與此同時,桃刀隻覺胸口一痛,她猛地跪倒在地,而不遠處的宮錚也發出了痛苦的尖叫。


    “不不不!”大片的皮膚撲簌自他的胳膊上落下,他的臉因驚恐而深深扭曲,整個人就像是一灘即將腐化的樹皮。


    “桃刀!桃刀!”他作勢要爬過來,可傾盡全力,也隻是勉強蠕動了幾厘米,“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們不是一心同體嗎?!我們可是災禍之主,是世界的主宰啊!”他的聲音愈發尖利,“難道你甘心看著人類占有整個世界嗎!?憑什麽?!我們才是更高等的存在!那群人類——他們不過是一群低劣的爬蟲!憑什麽站在我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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