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刀一怔,下意識道:“它的手……”


    又有一頭災獸襲來,零將桃刀拉至身後,手腕翻轉,利索將尖刀刺入災獸的胸膛,簡短對她道:“我知道,等下再說。”


    桃刀回過神,也知道此時不是分心的時候,深吸一口氣,道:“好。”


    她從指間彈出利爪,又向災獸衝了過去。


    零眼中的厲色稍緩,緊接一步跟上桃刀,替她擋住其它災獸的攻擊。


    見狀,犬飼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困惑地看了眼零,想了想,借著攻擊的機會,湊到桃刀身側,低聲道:“你認識那家夥嗎?”


    桃刀:“?”


    “就是……”犬飼揣摩了下措辭,遲疑道,“你不覺得零對你的態度比較特別嗎?”


    “什麽?”桃刀不明白他的意思,“有嗎?”


    犬飼張了張嘴,剛想說話,麵前一道冷光閃過,嚇得他慌忙後退兩步,驚怒看向始作俑者:“你幹什麽?!”


    ——零麵無表情地收起刀,簡短道:“災獸。”


    犬飼一愣,連忙回頭,一頭災獸嘭地倒在他腳下,脖頸被破開一道大口。


    犬飼:“……”


    這是……叫他閉嘴的意思?


    他悻悻看了零一眼,不敢再說話。


    與此同時。


    一間金碧輝煌的起居室內,一名年輕男子正斜臥在沙發上,他的五官雖稱得上清秀,眉宇間一股陰邪的氣息卻破壞了整張臉的氛圍,反而透出幾分猥|瑣。


    他抿了口水晶杯中的紅酒,好整以暇地望著眼前的懸浮屏幕。


    屏幕中是一片深灰色的場地,數百名奇形怪狀的人類擠在一起,正和一群災獸肉搏,男子興致勃勃地盯著屏幕,不時伸出手指:“快看!又有人被咬死了。”說著,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在看什麽娛樂節目。


    “殿下,”身邊一名西裝仆從低聲道,“已經差不多了。”


    那名男子正是皇家實驗所的主人——大皇子宮洺。


    “唔,”宮洺百無聊賴地往後一攤,仰起頭,“博士,現在還有多少人?”


    沙發後站著一名身穿白褂的中年男人,他扶了下眼鏡,拘謹道:“回殿下,目前【鬥獸場】內的實驗體還剩120人左右,確認150名實驗體淘汰,而原先投放的500隻災獸中,已有349頭被絞殺。”


    “怎麽才死了這麽點?”宮洺訝然道,“看著屍體挺多的啊。”


    他隨意地敲了下屏幕。


    鏡頭內,鬥獸場上死去的實驗體幾乎在地上堆成了小山。


    “這……”被稱為博士的男人露出為難的表情,“已經很多了……按照原計劃,我本來隻打算在鬥獸場篩選掉三分之一的。”但目前已經死了超過半數以上的實驗體。


    聞言,宮洺隨意地一揮手。


    “不要緊,”他臉上帶著滿不在乎的表情,“死了可以再培養,反正還有那麽多人呢,對了,下次再去外城區抓人吧,我聽說他們那裏最近有人口爆炸了,剛好可以消耗掉一批。”


    他似乎覺得自己提出了一份佳案,又大笑起來,中年男人不禁擦了下汗,低聲道:“……是。”


    等宮洺笑夠了,中年男人忙道:“那……殿下,是否要準備第二階段了?”


    “嗯,”宮洺從鼻子裏哼了一口氣,“全聽你的安排,安柏博士。”


    他忽然站起身麵向安柏,高舉起酒杯。


    “為了人類的未來,”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可就全靠你了,博士。”


    ***


    當灰色房間內的最後一頭災獸被殺死,原先緊閉的大門忽然開了。


    數十名大漢走進屋,衝桃刀等人吆喝:“還有口氣的都給我過來!不許推搡!不許交頭接耳!”


    他們手中拿著各式武器,漆黑的槍口紛紛對準實驗體,見狀,原本鬆了口氣的眾人皆不敢擁擠,隻能乖乖聽從大漢們的指揮,排成兩列。


    桃刀、犬飼和零故意站在隊伍的最後。


    “現在又要幹什麽?”犬飼抹了把臉上的血,氣喘籲籲道。


    不光是他,經過剛才一番的廝殺,三人身上滿是被災獸濺到的血,連衣服原本的顏色都分不清了。


    桃刀眯起眼,往門口看了眼,發現那些大漢似乎在分發什麽東西——他們站在門口,讓實驗體一個個通過,每經過一人,便往他們脖頸扣上一個銀色鐵環。


    她皺起眉:“那是什麽?”


    “監控器,”零的聲音突然在耳側響起,“在皇家實驗所,他們會給每個實驗體都戴上這種裝置。”


    桃刀一驚,下意識回頭,發現零竟站在距離她不過十幾厘米的地方。


    後者似乎沒有注意到她詫異的目光,低下頭,替桃刀擦去臉上的一塊血汙。


    她比桃刀高約莫十厘米左右,因此這個動作做得無比自然,也十分恰到好處。


    她一邊將桃刀淩亂的發絲別到耳後,一邊繼續道:“監控器其實相當於一種變相的手銬,裏麵裝有gps定位係統,一旦實驗體試圖逃跑,他們很快就能將你捉回,裏麵還含有少量的炸|藥,萬一發現無法捕獲,就會直接炸死實驗體。”


    聞言,桃刀和犬飼不禁交換了個錯愕的目光:“直接炸死?”


    “是的,”零的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綠眸中閃著冷淡的光,“不僅如此,如果實驗體試圖拆下監控器,它也會直接自|爆。”


    “咕嘟!”犬飼不由吞咽了口唾沫,遲疑道,“那……不是很不妙嗎?我們是不是盡量別戴這東西?”


    零瞥了他一眼,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不戴?”她淡淡道,“在實驗所裏,不戴的人隻分兩種:宮洺和死人。”


    犬飼:“……”


    說話間,桃刀忽然抬腳,朝門口走去。


    犬飼忙拉住她:“你幹什麽?”


    “輪到我們了,”桃刀指著前麵的隊伍,“快上去吧。”


    “但……”犬飼目露猶豫,“你要戴那個項圈?”


    桃刀點了下頭,道:“畢竟沒有別的辦法吧?別忘了我們的目標是血石。”為此就必須要混到大皇子身邊。


    犬飼:“是這樣沒錯……”


    桃刀簡短道:“走吧。”


    她率先走到門口,一名大漢拿起項圈,隻聽“哢嗒”一聲,桃刀脖頸上就多出了一道冰冷的銀色金屬環。


    那金屬環約莫兩指粗細,質地略堅硬,摩挲著桃刀的脖頸,略微一動,就會感到一股輕微的痛意。


    桃刀有些不習慣地扭動了下脖頸,大漢見她堵在門口,粗聲道:“站旁邊去!”


    桃刀看了大漢一眼,出了門口,走到走廊右側,片刻後,犬飼和零也走了出來。


    犬飼一臉苦意:“還是戴上這東西了……”


    桃刀倒是很豁達:“沒關係,反正拿到血石後讓秦容幫忙拆掉就行了,”她想到什麽,扭頭對零道,“你知道秦容嗎?他是後勤科的人,很厲害的!”


    犬飼一臉無語:“……拜托,秦容是災獸專家,又不是技工好嘛!”


    桃刀:“你閉嘴。”


    兩人正鬥嘴,卻不見零出聲——她跟在兩人身後,若有所思地撫著項圈,神色晦明難辨,綠眸中像是蒙著一層濃鬱的霧。


    桃刀有些困惑:“零?”


    “……什麽?”零回過神,撞上桃刀的眼神,忙道,“沒事,我在想些事。”


    話雖如此,她的表情卻看起來有些勉強。


    桃刀眨了眨眼,正要說話,頭頂忽然響起一道電子音:


    【所有實驗體注意!現在會帶你們去住所,都給我分成男女兩排,男站左,女站右,不許交頭接耳,不許亂排。】


    那是一個陌生的男音,桃刀下意識問:“那是誰?”


    “應該是安柏博士,”零說,“他是皇家實驗所的最高負責人,也是由他向宮洺提出的人工獸培育計劃。”


    犬飼驚訝:“你知道得好清楚。”


    不知為何,零有一瞬的沉默,才繼續道:“我從五歲起就被送來實驗所,隻不過之前一直在地方分所,現在才來的總部。”


    聞言,桃刀和犬飼不由交換了個複雜的眼神。


    “五歲……”桃刀問,“也就是說你十幾年都沒有離開過實驗所?”


    零微微頷首。


    “沒事,”瞥見兩人小心翼翼的表情,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如果不是這樣,我也沒法給寺西行當線人。”


    “我所做的一切,”她緩緩道,“都隻是為了一個目的。”


    她的語氣雖很淡,神色卻十分堅定,雙眸中像是燃燒著一團熾熱的火。


    桃刀下意識問:“什麽目的?”


    她和犬飼都緊緊盯著零,誰知後者卻回避了這個問題,轉向另一個話題:“你一個人不要緊吧?”她看向犬飼,“我和桃刀必須要去女宿。”


    聞言,犬飼的臉又垮了下來:“為什麽要男女分開……”


    桃刀:“你這不是廢話嗎?”


    見兩人的注意力被轉移,零抿了下嘴唇,站到桃刀身側。


    她抬起頭,深深看了桃刀一眼。


    桃刀的注意力在犬飼身上,自然沒有察覺到零的目光,後者見狀,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澀。


    她垂下頭,將眸中濃鬱的情緒深深掩埋於眼簾下。


    桃刀:“總之,你千萬要注意,小心別泄露我們的身份。”


    犬飼差點抓狂:“這話應該對你說!”


    “拜托,你是一個人好嗎?”桃刀翻了個白眼,“萬一睡覺說夢話,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被你抖出來了怎麽辦?”


    零回過神,插嘴道:“對了,忘記和你們說了。”


    桃刀和犬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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