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歲慢吞吞地把小手又送給裴湮,“它打的, 師父罰它吧。”


    女孩麵若桃花, 含著三分怯, 又多了幾分羞, 媚而不俗,眸色卻又清純撩人。


    裴湮揉捏著她的手心,語氣玩味,“歲歲想叫為師怎麽罰它?”


    鬱歲試探性說:“……咬一下?”


    裴湮輕嗬了聲,顯然不怎麽滿意這個答案。


    也是。


    咬都咬過來,都沒新鮮感了。


    她沉思片刻,“那師父罰它抄靜心經吧?”


    在裴湮略顯不滿的目光中,鬱歲硬寫頭皮解釋,“我是個學生。”


    “還是個壞學生。”


    她停頓了一下,認真說,“讓我學習,才是最大的懲罰。”


    裴湮若有所思。


    鬱歲最害怕他露出這種表情了,明顯是在打壞主意,她咬重音節,“正經學習。”


    裴湮笑:“學習哪裏有不正經的呢,歲歲?”


    鬱歲抿唇不說話了。


    她最近這幾天的學習就很不正經。


    ……尤其是做老師的,給學生當紙這件事,格外的不正經。


    裴湮:“既然歲歲這樣說了,那便罰歲歲抄靜心經吧。”


    鬱歲:“……”


    她小心詢問,“抄一遍?”


    裴湮微微頷首:“一遍。”


    鬱歲放下心。


    這也稱不上什麽懲罰。


    如果抄寫的地點不是在她的靈府,如果抄寫的時間不是正在神交——


    那確實不算是懲罰。


    鬱歲很難形容這一夜的心情。


    她隻覺得自己已經飆上了高速,但卻忽然被交警攔下,還是一腳急刹,半點都不擔心會出什麽交通事故。


    反反複複了一整夜。


    鬱歲都要瘋了,最終含著哭腔要走,又被裴湮拉了回去,“運轉一下心法。”


    鬱歲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你是魔鬼嗎?


    你是魔鬼啊!


    裴湮低聲催促,“歲歲。”


    鬱歲討價還價:“不寫靜心經了。”


    裴湮笑了聲:“好。”


    “為師念給你聽。”


    鬱歲:“??”


    她真的好想再撓裴湮一下,但又不敢,隻好忍氣吞聲運轉了心法,一重一重加上去,猛然發現要比之前絲滑了許多,境界大有提升,往日那種滯澀全然不在。


    運轉到第十層時。


    耳邊忽然傳來了靜心經。


    原本走火入魔的趨勢漸漸平複,那股燥熱與難捱隨之消散,境界的鬆動在這一秒格外明顯——


    就像是要決堤的堤岸,水流源源不斷的匯聚到此,一下又一下猛烈的衝擊著,堤岸也不斷的鬆動,伴隨著石塊的掉落,裂縫的出現,水滴的滲出。


    差的就是這麽一步!


    但卻偏偏沒有衝破。


    鬱歲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大亮,沒能突破倒也沒多難過,畢竟突破這種事講究契機,她如今能夠克製住不再走火入魔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但驚訝卻是真的有幾分,“原來靜心經真的有用。”


    裴湮勾起的唇角微微落下,複而又重新掛上淺笑,“歲歲不信為師嗎?”


    鬱歲搖搖頭,“怎麽會?”


    “我隻是……沒想法會如此不正經。”


    她哪裏能想到心法與靜心經的結合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還以為得像她之前那樣專心致誌地修煉呢。


    裴湮輕輕呀了聲,竟有幾分孩子氣,“確實不該如此不正經。”


    鬱歲瞪大雙眼:“???”


    你竟也知道這樣不正經嗎?!


    裴湮支著下巴,清雋眉眼含著笑,許是因為事後清晨,眼尾上勾,含著幾分妖,“不過雙修向來是捷徑。”


    鬱歲耳朵泛紅,小聲哦了聲。


    她其實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摒棄掉傳統方式。


    不僅不會像夢境裏那樣做出各種看起來就很挑戰極限又很疼的姿勢,而且還挺唯美的。


    將空曠靈府裝扮的奢華而夢幻,確實很唯美。


    ——完全符合她對這種事的幻想。


    不僅美妙,而且美妙。


    鬱歲打了個哈欠,提要求,“師父抱著我睡覺,好嗎?”


    裴湮看了看天色,倒也沒說什麽,抱著她入睡。


    ——倘若叫其他三位師兄弟看到怕是要大跌眼鏡,要知道裴湮最討厭的便是偷奸耍懶的人,像鬱歲這般境界明明鬆動卻不趁機突破的,是裴湮極為厭惡的。


    這與機緣擺在麵前卻連努力都不拚盡全力有什麽區別?


    然而此刻他卻擁著鬱歲入睡,唇角微微勾起,指尖卷著她的發絲,一圈一圈打轉,將彼此的頭發係了起來,玩夠了才安心睡覺。


    *


    今天天氣極好,陽光燦爛。


    正是個練劍的好日子。


    寧孤臨正努力地練劍,同時在心中回顧掌門指點的話語——


    他如今方察覺出老師水平不同的差別。


    隻是簡單的提點兩句便叫人醍醐灌頂。


    這一天就像往常一樣。


    但又好像與往常不太一樣。


    他們練劍的位置是固定的,他旁邊站的是汪淩雲。


    汪淩雲向來對他偏見極多,基本都是誤會,即便他解釋了,汪淩雲也不相信——


    他始終相信他那個虛偽又狠毒的母親。


    而且汪淩雲每天都會例行譏諷他幾句,可今天,汪淩雲春風滿麵,原本用鼻孔瞧人的模樣也變得親和起來,但身上那股自命不凡的驕傲更甚了。


    與汪淩雲關係好的弟子問:“汪師兄最近可是有什麽喜事?”


    汪淩雲揮揮手,似是謙虛,實則炫耀,“沒什麽喜事,隻不過加入了喪葬閣。”


    寧孤臨要離開的腳步一頓。


    猛地扭頭看他,目光說不出的淩厲,“你說什麽?”


    汪淩雲嚇了一跳。


    最近寧孤臨成熟了很多,漸漸褪去稚嫩,已經有了後來的沉穩與鋒利。


    不過還未經過曆練,氣勢尚弱。


    所以汪淩雲隻是愣了下,立刻回神,“一驚一乍的,寧師弟還是穩重點好。”


    寧孤臨一反常態,窮追不舍,“你說你加入喪葬閣了?”


    汪淩雲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倨傲說:“是啊,怎麽了?”


    寧孤臨想到鬱歲曾經說的話:


    【我不叫李四歲,也不是喪葬閣閣主……】


    【喪葬閣自始至終都不存在,是我胡謅的……】


    假的,不存在的。


    既然是不存在的,如今怎麽又有了其他人加入?


    還是說……那段話隻是一個甩掉他的理由?


    旁邊又有人插話,“喪葬閣?是那個敢闖魔域收屍的喪葬閣?”


    汪淩雲連忙說:“張師兄聽說過?”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張師兄故作高深,像是在談論一十三洲驚天動地的大事,“喪葬閣最初打出名號是因為敢闖魔域手收屍,但實際上響徹一十三洲還是因為曾在鎮安城收過一具陰屍。”


    汪淩雲虛心求教:“何為陰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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