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寒往裂隙的方向走,剛往前走了兩步,一些藤蔓就偷偷伸了過來,目標正是地上昏迷的白皎。


    蘇旖夢又嘶嘶叫了兩聲,從司空寒的手腕上跳了下去,打算當一根插在白皎旁邊的蠟燭。結果身子還在半空就被司空寒撈了回去,他皺著眉頭過去,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根藤蔓,狠狠咬了一口。


    哢擦一聲響,藤蔓應聲而斷。


    之前是藤蔓嫌棄司空寒的味道不肯吃他,如今,卻是司空寒能輕易地咬斷藤蔓,進入凝神期後的他真是太凶殘了!


    他撂下一句狠話:“誰動她,我吃誰!”配合他那張鬼氣森森的臉,愣是將藤蔓們都嚇得紛紛縮回了山洞頂端,在頂部扭成了一團團麻花。


    說完後,司空寒鑽入裂隙,在一堆殘屍中翻翻撿撿,最終挑出了一瓶子丹藥、三張符籙和一方陣盤,以及一個破爛的紙船和一個黃色香囊。


    藤蔓們也不挑,吃了人不說,還把靈石、法寶都毀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這點兒東西,根本不值幾個錢。


    好在他剝了一件破破爛爛的弟子袍,這才遮住了身體。


    這裏唯一完好無損的就是香囊。


    又一隻裝了女人頭發的香囊。


    這玩意兒到底藏著什麽玄機?藤蔓們居然碰都不碰,顯然嫌棄得緊。


    司空寒回到洞內,打開丹藥瓶後發現裏頭隻有兩顆藥,他也分不清是什麽藥,想了想,直接將其中一顆塞進了白皎嘴裏。


    另外那顆他拿在手裏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沒忍住,丟進了自個兒嘴裏。


    就算是毒丹,他也能當成糖豆子吃掉。


    吃完藥,司空寒開始修煉。


    沒過多久,白皎就醒了過來,她睜眼後手動了兩下,隨後一臉驚慌地翻身坐起,看到鷹鉤爪落在不遠處後,白皎連忙將其撿回握在手中。


    等拿回了鷹鉤爪,她才稍稍鎮定,能分出心神想別的,比如——為何姐姐身上的煞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皎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纏臉的繃帶已經鬆垮,那些被煞氣侵蝕的傷口不再滲血,竟已結痂。


    這一切,都跟司空寒有關。


    想到這裏,白皎轉頭衝司空寒道了聲謝。


    她甚至在想,司空寒毀了整張臉,而她,則毀了半張臉,可以說是同命相連,如今再看他那張臉,倒也不覺得陰森可怖了。


    司空寒:“怎麽回去,我不知道路。”修為進階後,他說話越來越流暢了。


    來的時候是白皎領路,還用了迷穀樹枝,如今這些東西都沒有,司空寒心裏清楚,他一個人出不去。


    白皎也是一臉愁容:“暫時出不去,我沒有飛行法寶。”


    這裏是懸崖底下,他們來的時候乘坐的是許芸的木船,沒有飛行法寶的話,以她現在的修為踩在鷹鉤爪上至多能在空中飛行三五個呼吸,壓根兒別想上懸崖。


    若她有獨自前來的能力,當初就不會找許芸尋求合作了。


    司空寒將之前搜到的紙船拿出來,“這個呢?”


    白皎看了看,搖頭說:“破損太嚴重,得拿去器峰找內門弟子修補後才能繼續使用。”


    司空寒:“那我們怎麽出去?”


    白皎:“再過幾日,自然會有人前來尋我。”


    蘇旖夢微微驚訝——看不出來,這白皎在萬相宗也有靠山?


    白皎頭垂下,輕咬嘴唇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欠了宗門不少靈石,在靈靈閣掛了號牌的,若一個月不回去還一部分靈石,靈靈閣的修士會出來探查情況,哪怕我藏到天涯海角,都能被他們翻出來。”


    蘇旖夢震驚了——還能這樣?


    不愧是死要錢宗門!


    她嘶嘶兩聲,想知道白皎到底欠了多少靈石。


    司空寒看她一眼,問:“你欠多少?”這一眼倒是讓蘇旖夢受寵若驚,小混球還跟我心有靈犀呢,知道我想問什麽。


    白皎:“三十。”


    好像也不算太多。


    她苦笑一下,“上品靈石。”


    蘇旖夢:……


    司空寒現在一個月能領到一塊靈石殘片,也叫靈碎,十塊靈碎可以換一塊下品靈石,一百塊下品靈石等於一塊中品靈石,一千塊中品靈石等於一塊上品靈石!


    這麽一算下來,白皎真是欠得有點兒多,難怪能在靈靈閣得到如此待遇。


    “資質好一些的弟子可以在靈靈閣提前支取靈石,我資質不錯,原本是可以直接進內門的,隻不過當時內門的長老要我放棄姐姐,我不願意,所以才沒能提前入內。”


    “他們說我若是常年跟這種凶兵呆在一起,日後也會瘋魔。”


    “若不是姐姐,我早就死了。”


    在白皎說這話時,司空寒也有心聲響起。


    “若不是姐姐……我也死了?”


    他也跟著呢喃了一聲姐姐,而對麵的白皎仿佛受到了鼓勵,話更多了。


    她一邊輕撫鷹鉤爪,一邊說:“借來的靈石我都用來打造封煞棺了,也就是你們之前看到的那口黑匣子。”


    “當年我們被一個煉器瘋子抓走,他想煉出有器靈的強大法器,就用活人來獻祭。姐姐先我一步被投入煉爐,她真的成了這鷹鉤爪的器靈,出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了那煉器師的心髒。”


    “那煉爐裏活活燒死了太多人,怨氣煞氣都集中在姐姐身上,為了讓她能夠保持清醒,不被凶煞之氣徹底吞噬,我就想辦法打造了那口封煞棺。”說到這裏,白皎眼睛又紅了,“如今,棺木算是徹底毀了。”


    “好在姐姐煞氣減弱,這麽多年了,我是第一次見到她元神顯示出原本的模樣。”嬌小的少女怯生生地站在她麵前,那一刻,白皎隻覺得這些年所受的苦都不值一提。


    隻要姐姐能清醒,她願意做任何事。


    以往煞氣纏身,她說話都會有陰冷氣息吐出,平時惜字如金,如今說話沒了那麽多寒意,白皎的話明顯變多。


    “我姐姐她叫白……”


    司空寒打斷了她:“誰都可以借靈石嗎?”


    司空寒不關心姐妹情深,這會兒腦子裏隻有靈石。


    白皎回答:“資質要好,運氣也得好。資質是借取靈石的資格,運氣則決定你能借多少。我進去後就看到一棵樹,他們讓我站在樹下搖晃樹葉,落下來的那片葉子上麵寫的什麽數字,就代表我能借多少靈石。”


    “哦,那棵樹是紫杉,又被尊稱為氣運之樹,我們萬相宗對氣運也是很看重的,以前外門許多地方還藏了法寶、機緣,以前有不少弟子因那些機緣直接鯉魚躍龍門,隻不過這些年倒是很少聽說了。”


    她說到這裏,偷瞄了一眼司空寒。


    短短時間修為就突破了凝神,定然是有大機緣,氣運煌煌。


    可在蒲堂主那裏當煉藥童子,臉又毀成了這般模樣,怎一個慘字了得。


    即便進入了凝神期,蒲堂主肯定也不會放人,那位,也是個瘋子。


    這麽一想,白皎歎了口氣,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司空寒的運氣了。好的壞的,他全占了。


    蘇旖夢聽到這裏眼睛都亮了——搖氣運樹的樹葉,一聽就很有意思。


    想玩!


    然而她一個假死之身,天道排斥的對象,運氣這東西想都不敢想,若是她去搖,隻怕會搖出個一塊靈碎來。


    蘇旖夢扭頭看司空寒——作為能夠跟葉輕舟扳手腕的反派,他的運氣應該也不差吧。


    隻要不跟葉輕舟比就行。


    “還有三日,靈靈閣的人就會尋我。”白皎算了下時間,“我們隻需在這裏等上三天即可。”


    見司空寒已閉眼打算修行,白皎捏緊懷中鷹鉤爪,緊張地問:“師兄身上是否有能夠吸收煞氣的法寶?”如今司空寒修為已經突破凝神,自當稱其師兄。


    司空寒想了一下,點頭。


    白皎:“我願奉師兄為主。”她從袖間摸出張符籙,“這是十年主仆契的符籙,若我背叛師兄,必經脈斷裂、修為盡失,你我隻需打入一道神念在符籙之中即可起效。”這張符籙,還是前幾日許芸給她的,讓她考慮一下是否加入少陽峰鄭果遠門下,她接了符,還沒答應。


    司空寒沒接符,他隻是伸手指向了白皎手中握著的鷹鉤爪。


    鷹鉤爪劇烈顫抖起來,少女的殘魂再次顯現,縮在司空寒腳邊瑟瑟發抖。


    白皎一臉驚愕,她看到,姐姐的殘魂上有一道暗紅的絲線,正套在司空寒的手指上。


    直到此時,白皎才反應過來,她姐姐的命早已掌控在了司空寒手中。


    即是說,不用什麽靈符契約,她也被司空寒牢牢抓住了命脈。


    白皎臉上神情變幻不定,片刻後,她視線從鷹鉤爪上移開,坦然地看向了司空寒,並行了個大禮:“日後任由師兄差遣,白皎絕無二心。”


    第27章 借錢


    “師兄初來萬相宗, 有什麽不解的盡可問我。”


    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後,白皎主動展現自己的價值。


    司空寒:“規定時間完不成任務會怎樣?”小槐蜂早就被他吃了。


    出去後交不了任務,也不知會受什麽懲罰。


    “完不成任務會扣兩個月的月例, 而且得接受發布任務的修士處罰,一般來說都是罰一定數額的靈石, 但是……”白皎臉色更白了幾分,“蒲堂主那人是個瘋子, 誰也不知道他會想出什麽折騰人的法子。好在不用擔心沒命,若任務沒完成的懲罰這麽大, 誰敢接他的任務。”


    “等回去了, 我們還得完成這個月的任務。在外門就是規矩多, 任務繁重,都沒充裕的時間好好修煉,若能進入內門……”


    她頓了一下,猶猶豫豫地說:“你如今已經進入凝神期,本可進入內門,但蒲堂主的身份不太一般,內門諸峰絕大多數都不願沾上他, 你可以選擇的隻有器峰和陣峰。”


    蘇旖夢暗想:這兩峰他都沒加入,司空寒最後入的是百煉峰。


    “每月初一,雜役弟子修為進階到凝神的便可進內門自薦, 你到時候去器峰和陣峰碰碰運氣吧?”


    司空寒突兀道:“秀峰呢?”


    白皎:“秀峰多為女弟子, 挑選弟子時會看她們是否與靈植親和,我覺得……”她瞥向司空寒身下死絕了的青草,含蓄地道:“師兄可能不擅長靈植一脈。”


    她頓了一下, 從袖中再次掏出了一張黑色麵具:“外麵毒瘴氣濃鬱, 師兄離開時可以帶著這麵具。”


    司空寒接過了麵具。他看了一眼後, 將麵具帶在了自己臉上。除了眼睛和嘴唇,臉上的其他地方都被麵具遮的嚴嚴實實,連頭發都遮住了,像是戴了個頭套。


    蘇旖夢:這就是原文裏人人憎惡的鬼麵修羅啊。


    陰狠瘋魔反派已到位。


    聊了一會兒後白皎就有些撐不住了,她抱著鷹鉤爪蜷縮著躺下,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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