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你……什麽時候能想起來?”


    桑桃沒說話。


    她第一次看見他發脾氣,她卻不生氣,好像他本來就該是這麽凶一個人,而且他看起來,好難過啊。


    是她把他給忘了,他在傷心嗎?


    謝辭淵知道,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黑蓮花能把外麵的東西帶進秘境裏,說明桑桃的元神變弱了,所以他現在才能控製自己的力量。


    她的時間不多了。


    這個秘境維持不了多久就要崩塌。


    想起來……


    想起來……


    桑桃腦子裏忽然湧入許多個畫麵,全都是碎片。


    她看見一隻小龍。


    它被一隻巨龍揍得好慘,嗷嗚嗷嗚哭。


    這隻巨龍載著她在天上飛,他好凶,又好乖,可是他受傷了,渾身血肉都在燃燒碎裂。


    她看見她和一個男人行走在繁華的人間街道。


    他陪著她套圈圈,他們帶回了一隻純黑的小貓咪 ,給它取名叫黑背,它很給力,呲了陸少遊一身的尿。


    他們沒有結契,可他常常自稱是她的道侶,還一意孤行的認為,他們有一個龍崽子。


    安靜了好久。


    仿佛這個秘境和她一起凝固了。


    隻聽見窗外簌簌的風聲。


    “臭臭龍?”桑桃半夢半醒,將信將疑地盯著男人,“謝辭淵?你是我的臭臭龍嗎?”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弄錯了什麽。


    可她清楚地看見,男人漆黑的眼眸中倏然亮起的光。


    還是同一個人,可是……突然像被順了毛,渾身的逆鱗都被撫平了。


    謝辭淵傾身靠過來。


    這次,他沒有任何激烈或親密的舉動,他隻是輕輕貼在她額頭上。


    像是一隻小獸,在尋求同伴的安慰。


    “是我,都是我。”


    “抱歉,桃桃,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他聲音沙啞,“不會再有下次了。”


    *


    後來……


    他們終於從秘境裏出來。


    一開始,桑桃的記憶還是斷斷續續,一天想起來一點,滿滿地也湊了大半個齊全。


    謝辭淵出來以後,去了好多個地方,尋找那些稀有的修複元神的靈藥。


    桑桃的任務就是每天吃藥。


    還有就是哄龍睡覺。


    奇怪,謝辭淵從前睡眠很好,可是自那之後,他好像患上了失眠症,每晚都很不安。


    一開始桑桃還不懂。


    直到有一天,她半夜突然餓了,想起來去吃個宵夜,她才剛睜開眼睛,抬起手,忽然一把被謝辭淵抱住。


    “你去哪裏?”


    “不許亂跑。”


    那一刻,桑桃看見他眼底藏不住的戾氣,還有驚慌。


    她才明白,他原來是在害怕。


    怕他睡著後,她會遇到什麽危險,或是突然消失。


    謝辭淵變得更有攻擊性,對除了她以外,世界上所有人都充滿了敵意。


    他時常會失控。


    桑桃本來想先回一趟洛冥仙府,可看他這副瘋批晚期的樣子,算了,還是不回去禍害娘家,她帶他回了赤血穀底。


    在這裏,隻有他們,沒有其他威脅。


    很快,桑桃又遇到了新的煩惱。


    她和男朋友好不容易曆經磨難,現在過上了世外桃源的生活,但是男朋友整天沉迷修煉,很少陪她。


    那天從秘境裏出來,謝辭淵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收集到了謝無淵非生非死的那抹殘魂,煉化了之後,得到了一些龍族從不傳世的功法。


    然後天天一隻龍躲起來練功。


    他停不下來,逼著自己變得更強大。


    好像這樣才足夠保護她。


    桑桃難免憂心忡忡。


    總覺得他會不會哪天走火入魔了,變成他渣爹那個樣子,一劍把她給哢了。


    終於,這種擔憂,在一次深夜對話後結束了。


    那天晚上,謝辭淵照例摸肚子睡覺,桑桃習以為常,並不反抗,甚至被rua得很舒服,露出肚皮。


    忽然,這男人冷不丁冒出一句:“都這麽久了,崽子為什麽還不出生?”


    桑桃:“……”


    確定了,還是她那個生理知識白癡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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