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實告訴了容卿。


    “夠了。”容卿按照她教的方式,試著學了一下,再殊蒼雲的身體上練了練手——先止血,然後致|幻止痛。


    一股靈氣環繞住了他炙熱疼痛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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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冰融化在他的身體之上。


    殊蒼雲昏昏沉沉的宛若在夢中,隻感應到沁涼的靈氣源源不斷的包裹著他的傷口,他龜裂的血脈和燒著的內傷被那靈氣滲透,一點點撫平了疼痛。


    是誰在救他?會是容卿嗎?她……會救他?


    身體的疼痛越來越輕,他在那涼涼的觸感之中昏睡了過去,做了許多許多夢——


    夢見他怎麽一步步走到魔主之位。


    夢見第一次化魔失敗倒在仙門山被拂雪衣救下,漫山的大雪她一襲白衣,彎腰探他的鼻息,他睜開眼警惕的抓住她的腕……


    夢見拂雪衣抱著孩子盯著他,那眼神仿佛要將他活刮了,她懷裏的孩子血淋淋的嚎啕哭著,被切斷的耳朵還在她手邊……


    夢見拂雪衣詛咒他,夢見他兒子一具具屍體抬回來,全是死在殊和手中……


    忽然之間所有的噩夢粉碎,一張臉怯生生地抬起來說:“你能等我幾天嗎?”


    是容卿,她月亮一般的臉上一雙眼含著水。


    她那麽羸弱嬌嫩,輕而易舉就握在掌心裏,她愛哭,卻從來沒有憤恨的盯著他,要殺了他。


    她會安穩地睡在他身邊,會乖乖坐下吃飯,會去園子裏逛逛,仿佛認命了一般待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生活。


    可她的聲音響起來:“我沒有辦法逼迫自己去親吻你,光是想一想都讓我覺得惡心……”


    涼涼的液體突然淋在他的傷口上,輕微的痛感和涼意使他猛然驚醒過來,抽了一口冷氣盯住了眼前人——容卿?


    容卿蹲坐在他身側,用撕下來的布料沾濕了輕輕擦洗著他的傷口,她細白的手指被血染汙。


    她……她在替他療傷?


    那一瞬間,殊蒼雲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身上的傷口不再疼痛,變成木木的感覺,隻有水的涼意。


    她沒有逃走?她又一次留了下來?


    殊蒼雲愣怔的看著她。


    “你醒了?”容卿瞧見他,眉眼間是真切的欣喜,忙問他:“傷口還痛嗎?我試著用靈脈為你療了傷,有感覺嗎?”


    不是夢,她的手指挨在他肌膚上那麽涼。


    殊蒼雲望著她一點點清醒過來,原來是她在救他,涼涼的靈氣是她的靈脈。


    她真的救了他。


    “痛不痛?”她的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傷口。


    一點也不痛了。


    他輕輕搖搖頭,喉嚨裏又虛又啞:“不痛了。”


    “太好了。”她開心的那麽明顯,臉上藏不住一點心事:“我真怕我的靈脈沒辦法替你療傷。”


    她又說:“我偷偷出去了一趟,打了水來替你清理傷口。”


    殊蒼雲看見她打水的容器是靈氣匯聚成的盆:“你……”


    “放心吧,我很小心,沒有被發現。”她先回答了他,又擰了帕子輕輕擦在他臉上:“擦擦臉,清醒一點。”


    涼涼的觸感讓他精神好了一些,殊蒼雲靜靜的看著她,這一刻竟不想去打破。


    雖然她還不喜歡他,可她這樣待在他身邊就很好,隻要殺了殊和,她就會死心,永遠這樣待在他身邊,百年、千年。


    “有感覺好點嗎?”她問他。


    殊蒼雲的喉嚨動了動:“好多了。”確實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她靈脈治療的作用,他那些傷口和內傷全不痛了,連灼燒感也沒了。


    隻是還沒有恢複修為,感覺虛乏無力,隻要她的靈脈在,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治療好他大部分的傷,恢複一部分修為。


    殊蒼雲低頭看見,他斷掉的腿也被她包紮好了,用她的外袍緊緊纏裹住,沒有再流血。


    沒想到,嬌滴滴人族公主還會這些。


    洞穴外天光大亮,似乎搜查的狐族已經走了,可這裏還是不能多留。


    他抬起手指,試圖將靈力注入手指上的指環,這是聯絡其他人的法器,他想聯絡到魔主殿裏的殊陽,讓他派人過來。


    可他卻發現自己虛得很,靈力注入隻是讓指環亮了亮。


    “你想做什麽?”容卿看向他的指環,“你才剛好一些,別消耗你的靈力。”


    殊蒼雲想了想,將指環遞給她道:“試試將你的靈氣注入指環。”他現在是該節省靈力,盡快療傷恢複。


    容卿倒是沒多問,直接將靈氣注入,那枚指環亮了起來,裏麵依次傳出殊陽的幾句話——


    “父王可還好?”


    “父王,雲夢裏投降狐族。”


    “父王,殊和帶著軍士回都城了,可要開城門?”


    “父王,出事了。”


    短短幾句話,容卿看到殊蒼雲的眼神一點點冷掉了。


    他立即問容卿:“我昏睡了幾日?”


    “也沒有多久,三天兩夜。”容卿淡淡地回答他。


    三天兩夜……太久了!


    殊蒼雲的臉色變了,對容卿說:“繼續注入靈氣。”


    容卿一股靈氣注入。


    殊蒼雲對著指環叫道:“殊陽?”


    那邊立刻有了回音:“父王?父王你還好嗎?”


    “出什麽事了?”殊蒼雲直接問道:“殊和將狐族和其他獸族引入了都城?”


    “是。”殊陽聲音疲憊的回道:“父王,殊和與狐族聯手,已攻占了都城,還……”


    還有更糟糕的?


    他的都城已經淪陷易主了!


    殊陽的聲音從指環裏傳出來:“他降下赤雷,將魔主殿全部燒了,昨夜燒到今日,還在燒……父王,魔主殿要化為廢墟了。”


    殊蒼雲的臉色劇變,都城易主他可以再打回來,可魔主殿裏藏著殊月的身體!他的元丹就在裏麵,一旦殊月的身體被焚,他的元丹很快就會暴露在火焰之中,到時一定會被殊和拿住。


    “殊陽。”他再沒有任何猶豫道:“去神女殿將拂雪衣的棺槨取出來,無論如何要取出來,任何人不許打開!”


    哦。


    容卿動了動眉頭,他把殊月的身體藏在拂雪衣的棺槨裏了吧?不然,他會這麽著急?


    他自私又冷血,毀了拂雪衣的一生,還會在意她的屍體?


    真卑鄙啊,知道謝和怎樣也不會挖開母親的棺槨,連拂雪衣的屍體也不放過利用。


    殊陽在那邊答了一句:“知道了,父王,兒臣一定會想盡辦法替您取出來。”


    容卿用帕子擦著手,在想:他這麽多的兒子背叛他,恨不能要他死,等他知道後,會不會反省一下是為什麽?


    她摸了摸衣袖裏的匕首,拂雪衣看得見嗎?他會惡有惡報的,老天不報,她來報。


    青銅劍女子忽然發現,容卿變了很多很多,或許是她和天下人從來沒有看清楚過她,她們以為容卿隻是個怯懦怕死的嬌公主。


    可她越來越清楚地踏在她想走的路上。


    哪怕再循循善誘的讓她去利用謝和雙修,她也沒有做。


    哪怕再厲聲告訴她,現在就殺了殊蒼雲,她也沒有做。


    因為那不是她想做的,聲音越多,她越堅定。


    容明照可以瞑目了,他選的聖靈根繼承人很好很好。


    第1章 報仇


    她都聽清楚了。


    殊蒼雲結束對話, 看住容卿試圖從她的雙眼裏看出些情緒來,她聽到了殊和攻占都城, 她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開心?擔心?亦或者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不讓他看出來?


    可殊蒼雲沒有從她的雙眼裏看出任何情緒,這讓他更加不安和猜忌。


    “你聽到了,殊和馬上就會成為新一任魔主了。”殊蒼雲開口問她:“到時候他可以奪走我這個敗將所有的東西,包括你這個繼母。”


    容卿在心中譏笑,聽聽看,他哪怕表現的再深情,骨子裏依舊認為她隻是一樣東西,屬於他的東西,他從未把她當成過一個“人”。


    但她也早已習慣了, 她的父皇又何嚐把她當成過一個獨立的“人”, 像她的哥哥們一樣的“人”。


    她隻是他的掌上明珠,真正意義上的“明珠”。


    “是嗎?”容卿笑了一下說:“也許他不止會成為魔主,他會成為魔尊。”他早已入魔,可是不知為何遲遲沒有渡劫飛升, 成為魔尊,但她猜也快了。


    殊蒼雲的臉色更加黑了,他被容卿戳中了痛點, 近乎憤怒的盯著容卿問道:“你很開心嗎?他成為魔尊, 殺了我, 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私|通了。”


    病句, 光明正大怎麽能叫私|通?


    容卿瞧著他, 眼神裏也沒有多少高興:“對一個祭品來說, 魔主是誰並不重要。”她抬抬眼皮說:“你若為此感到憤怒, 就努力一些不要被他殺了啊。”


    殊蒼雲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是啊,他麵對她憤怒有什麽用?他該回到都城親手殺了殊和。


    沒有時間再耽擱了。


    殊蒼雲又看了一眼容卿,或許這就是上天安排,讓他與容卿在一起,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容卿就是對付殊和的最後一招。


    “我們離開這裏,回都城。”殊蒼雲再次將靈力注入指環。


    容卿怕露陷了,將一股靈氣朝他身體裏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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