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戳了戳他胸口心髒的位置,“談明月你這個負心漢,你不僅將人家的第一次奪了,二次三次……以後無數次,哪一次不是和你……”


    “你倒好,不過三個月,你說忘就忘了。”說完,她氣鼓鼓地轉過身,蹲在了地上。


    這一席話,將談明月說得啞口無言。


    其實他早已察覺到自己並非元陽之身了,他懊惱過、惱恨過、苦思冥想過,卻也在記憶裏找不出任何一位,與他走得近一些的女仙。


    他甚至有時在想,怕不是哪一次執行任務之時,進入了妖孽製造的幻境所致。


    如今,那個曾經與他雲雨過的少女出現了,莫名的,他似乎對她很熟悉,卻也燃不起絲毫內心的波動。


    “你起來,我……我會對你負責的。”談明月鄭重其事道。


    “怎麽負責?”季尋真回過頭來,眼睛亮亮的,燃起了希望。


    “你現在便回新晉弟子的居所,我會時常來尋你,指點傳授你功法,助你早日進階,仙途平坦。”談明月義正言辭道。


    “你!”季尋真是真的被氣到了,眼睛一瞪,鼻子酸澀。


    正在這時,天邊傳來呼嘯之聲,季尋真抬頭一看,一人一身綠意朝這邊俯衝過來,不是那該死的葉衝之,還能是誰。


    葉衝之此人,正道新秀中的佼佼者,一身正氣的代表。


    但於他來說,從來正義是放在第二位的,第一位是談明月。


    季尋真眼皮直跳,她有種預感,此人定是來尋她下山的,她立馬給自己周圍下了禁咒,將自己的氣息消弭於無,又用了隱身咒法,藏匿在樹叢背後。


    “你,別說我在這裏!”身影徹底消失之前,季尋真眼睛通紅地瞪著談明月道。


    這邊剛剛隱身,那邊廂,葉衝之便乘著暴脾氣叔叔及時趕到了。


    “明月!”葉衝之急急跳了下來,他性格跟他的劍一樣急。


    前段時間,談明月除魔受了重傷,談撫蕭便安排他回昆侖暫時休息。


    葉衝之一直在前方除魔,聽聞季尋真時隔三月之後返回昆侖,便直接趕了回來。


    “衝之,前方戰況如何?”談明月一手提著食盆,抬眼問道。


    “那邊那位智者確實狡詐異常,邪魔不在乎人類,常常以凡人為誘餌,故而一直冥頑抵抗。”葉衝之歎了一口氣。


    “不過你放心,上一次你一連斬死五隻邪魔,它們那邊元氣大傷。”葉衝之安慰道,“不過靠一些萬年大陣裏關押的大妖來作惡罷了。”


    談明月一聽,倒也放心了許多。


    “明月,還有一件事……”葉衝之支支吾吾,杵著暴脾氣叔叔劍,不知怎麽開口。


    “何事,請講。”談明月直截了當。


    這時候小天狐從遠處見了食盆,興奮地後腳直立,跑了過來,邊跑還邊給談明月作揖。


    直至它靠近,看見了葉衝之,一些不好的回憶便湧了上來。


    這個壞家夥,說過女主人的壞話,還把它嚇哭過!


    小天狐一屁-股躲到主人身後,兩隻前爪抱著主人的一隻大腿,一雙圓溜溜水潤潤的大眼睛,從縫隙裏偷看葉衝之。


    哼,它倒要看看,這個壞家夥這次又要使什麽壞!


    葉衝之倒也不在意天狐,不過他聽說自從季尋真回來之後,便沒去居所報過道,也沒去試煉大殿銷一下任務。


    如此她還能去哪裏?


    很有可能,便是來了臨月小樓。


    “有一名新晉弟子,是否擅闖過臨月小樓?”葉衝之隱晦道。


    談明月聽了蹙眉,他聽出葉衝之所說的是季尋真。葉衝之什麽身份,季尋真什麽身份?那名少女的到來,竟然能讓葉衝之從前方戰場千裏迢迢趕來。


    看來他的記憶確實缺失了一塊,這一塊記憶的缺失,與季尋真有關。


    但他現在也的的確確,對季尋真沒有絲毫感覺。


    當葉衝之問道新晉弟子之時,小天狐的爪爪一下子收緊了,它滴溜溜的眼睛往下望,它在害怕主人供出女主人來。


    “現在竟有新晉弟子有能力闖進臨月小樓了嗎?”談明月反問,“那這名小弟子遠非新晉弟子的水準了。”


    臨月小樓幾乎是除了蕭天縱所在主峰之外,禁製最為嚴厲的地域了。


    別說新晉弟子,就連精英弟子也沒有能力擅闖。


    葉衝之摸不準談明月的意思,便直直盯著談明月,“明月,這名弟子姓季,名叫季尋真,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她身上,藏有某些關於邪魔的秘密。”葉衝之繼續道,“明月,若是你發現了她,定要知會於我,萬萬不能姑息。”


    “如此嚴重?”談明月蹙眉。


    “自是,若放她隨意行動,必定會影響更多邪魔入侵,為禍蒼生。”葉衝之篤定道,“明月,你千萬不要姑息此人。”


    葉衝之盯著談明月的眼睛,他明白談明月此人心思到底有多純淨,眉眼中藏不住東西,若是他真的姑息了季尋真,此時聽到季尋真此人與滅境生死存亡有關,一定會有所震動。


    可是——


    什麽都沒有。


    談明月的眼眸裏,一片對滅境生死的關切,如此明月清風、燦然純粹,“我絕不會姑息此人。”


    葉衝之鬆了一口氣,“好!”


    “這段時間,我會回昆侖暫住,順便尋找此人,明月若是有線索,一定要知會與我,切記切記。”葉衝之又是囑咐。


    “定然如此。”談明月認真頷首。


    葉衝之瞟了眼食盆,“好久沒替明月照顧動物們了,不若今日,我替明月跑一趟?”


    談明月大大方方將食盆一遞,葉衝之抱著食盆嘿然一笑,認認真真隨著談明月,一路替動物們喂食。


    其實,葉衝之如此做,當然另有目的。


    他每走一步,都在以特殊的氣丈量探查,期望發現哪怕一絲——關於季尋真的蛛絲馬跡。


    從早晨一直到了下午時分,葉衝之才拖拖延延地乘著暴脾氣叔叔飛走了。接下來,他要在山下搜尋季尋真的蹤跡,他不能讓季尋真再靠近談明月了。


    夕陽的餘輝暈染了整片天空,待葉衝之消失在天際,談明月匆匆回到最初的樹林裏,尋覓季尋真的蹤跡。


    季尋真隱匿了身形,也掩藏了氣味,叫人遍尋不見。


    “季尋真?”談明月尋不見,便喊了一聲。


    沒人應。


    “季尋真?”談明月又喊了一遍。


    還是沒人應。


    談明月環視了一遍又一遍,“季尋真,季尋真,季尋真!”


    “若是你再不出現,我便……”


    就在這一刻,有一隻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談明月回過頭來,仙靈樹下,少女抱膝而坐,她抬頭望著他,“你便怎樣?你便向葉衝之供出我嗎?”


    少女的眼眸紅透了,說話一抽一抽的,像是剛剛哭過。


    少年亦蹲了下來,“你別哭啊……你不是個堅強的人嗎?”


    少女狠狠地盯著他,“你之前跟葉衝之說要檢舉我,那你現在就去啊!”


    談明月無辜,“我沒有。”


    “你有!”季尋真當時看到那雙眼睛,可是寫滿了真誠。


    “我真沒有。”談明月重申。


    “你這人,那一刻肯定有將我送到葉衝之那裏的想法。”季尋真篤定道,“談明月,你別仗著我喜歡你,你就欺負我。”


    “我沒你想的那樣堅強,我……我……我也是會跑的……”


    她說到最後那句話,眼眶又紅了起來,整個身子傾斜向了談明月,狠狠抱住他,抵在樹幹上,就地吻了起來。


    她的吻純粹而灼熱,熱烈又莽撞,仿佛那橫衝直撞的愛,又仿佛真的會因受傷而退縮的迷茫。


    談明月不知為何,沒有阻止。


    或許在葉衝之說出季尋真無比危險的那一刻,他當真有將季尋真送走的想法。可是,當少女的吻一個又一個落在他的眼瞼、臉頰、耳朵、脖頸上的時候,他心中不知為何,湧出一個極為陌生的情感。


    他突然害怕失去她。


    這樣的情感令他的心髒極為痛苦,她的吻令他的心連同身體,共鳴著一種奇怪的痛苦。可莫名地,他不想阻止她,仿佛他一動了阻止的念頭,少女便會像此時的晚霞一般消散了。


    少女的腦袋,埋向了他的胸膛,在此之前,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可以麽?”


    少年喉頭一緊,他鬼使神差地理解到了少女的意思,他亦死死地看著她——


    心髒沒來由地劇痛,腦袋也發懵。


    “你腹部的傷,可以通過這個治療,要試試嗎?”少女解開了他的衣襟。


    “以前我也這樣替你治過傷,效果很好。”少女抽了抽鼻子,她的鼻子亦紅了,可愛極了。


    談明月鬼使神差地……伸手一點點觸及她的鼻子,“試試吧。”


    連他也不清楚,為何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又膽大包天的三個字,何況,這裏席天蓋地,如此空曠。


    “好。”少女撐著樹幹,將他壓在了樹下。


    “交給我便好,我想執掌你的一切,明月。”少女手掌劃過他的額發,捧起他的臉吻了起來。


    樹影交疊,風亦婆娑,有情人在月下,在倒影中,在彼此的呼吸裏。


    談明月心頭沒來由地劇痛,直至最後,痛徹心扉……可到頭來,他都沒有吭一聲、皺一下眉頭。


    直至最後,少女累得睡倒在他臂彎,他抱起少女回到了臨月小樓之中。


    哢擦哢擦……哢擦哢擦……心頭的鎖還是鎖不住那顆澎湃的心,那一顆隱形的小鎖從少年的心頭掉落下來。


    他在月光下看向少女,頭依靠著她的頭,“尋真。”


    作者有話說:


    還是……沒能忘掉……隨機20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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