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真悠悠轉醒,才發現,眼前的是一頭小圓狗。


    小圓狗見她魘住了,才舔舔她的臉,將她舔醒。她乍見到小圓狗,內心不由地充滿了失落,她還以為是談明月。


    那人還是沒趕回來,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明明說好了的,帶她去臨月小樓看小動物們。


    “嗷嗚嗚……”小圓狗的圓眼睛圓溜溜的,又黑又亮,充斥著擔心與難過。


    “我沒事,隻是……做夢了。”季尋真下意識撓撓小圓狗的小腦袋,小圓狗十分配合地閉眼依偎著她,小尾巴搖個不停。


    “等等。”季尋真想到了什麽,又停下手來,“你……現在沒受傷吧?”


    小圓狗僵直了一下。


    沒有受傷不會變不成人類,也就是說如今的化型是故意為之,她不禁嚴肅了麵孔,“沈澗,變回來!”


    “嗷嗚嗚嗚嗚……”小圓狗有點委屈,示意她轉過頭去。


    季尋真也不知為何,小圓狗嗚嗚叫一通,她還真能七七八八聽懂他的意思。她轉過頭去,餘光見那毛茸茸的尾巴不見了,男性有力的手臂露出一角,她趕緊收回目光。


    “可以轉過來了。”是少年清越的嗓音。


    季尋真轉過頭,少年已換好了淺藍色的深衣,撐著手,坐在床頭。


    一絲絲似有若無的曖昧,流淌而過。


    季尋真想起了夢境裏,林二丫和狼崽子的翻雲覆雨,最是動情時,她攬著沈澗的脖頸,一聲聲地叫著,“沈澗,沈澗,沈澗……”


    她有點沒弄明白,這樣的兩個人,為何走到最後,季尋真的丈夫成為了談明月,而沈澗似乎一點在她生命裏的痕跡都沒有留下過。


    “沈澗,你……太近了。”季尋真避嫌,“你有澹台,我也……有了我喜歡的人。”


    她以為狼崽子還會像以往一般,退到安全距離,不想那少年徑直探過頭來。他是琉璃一般的少年,臉龐幹淨,若碎玉一般,“我沒有澹台。”


    季尋真:“!!!”


    他認真地盯著她的臉,把她釘在了原地,“之前那次還沒說清楚嗎?”


    “我和澹台並非你所想,你現在知道,我心中之人是誰了嗎?”


    那目光,燙得她心口發慌,“沈澗,別說了!”


    “阿真,別排斥我,我不會去打擾你。”沈澗對著她,嘴角彌漫苦笑,“別否認,別錯認,我不需要你的回應。”


    “其實你一早便察覺出來了吧,隻是你是膽小鬼,你不敢承認。”他的目光,像是會殺人,“無論你承不承認,我隻要你知道,也別再誤會我和澹台便好。”


    說完,空氣裏隻彌漫兩人的呼吸。


    “你來此,隻想對我說這些嗎?”季尋真垂下眼眸,也不敢看他。


    沈澗指了指桌上放著的飯盒子,“你沒去學宮食堂,給你帶了點吃食。”


    季尋真瞄了眼桌上擺放的描金花食盒,她察覺到室友薑星還沒回來,許是跑到哪個地方哭去了。


    沈澗走過去,將那食盒打開,一瞬之間,飯香撲鼻。


    “你帶了些什麽,好香啊。”季尋真被那香味兒吸引了。


    “起來看看。”沈澗向她招手,見她沒動,又說,“說了,不需要你的回應,和我做普通朋友便好。”


    沈澗說了這句話,季尋真才放下心來,她起身,見那食盒裏的食物,驚異地睜大了眼。


    “八寶鴨、酒釀鰣魚、芙蓉肉、芽菜煨火腿……”沈澗報著菜名,每一個說出來,都令季尋真食欲大開。


    她看了看沈澗,將目光直勾勾放在那食盒裏,“這不是食堂菜吧,食堂最好的就是毛血旺了,毛血旺哪有這些菜舒服啊。”


    她砸吧砸吧嘴,口舌生津,腹餓潺潺。


    “快吃吧?”沈澗取出一雙筷子,放在她麵前,“好好吃,吃不飽飯,怎麽能好生修習呢。”


    季尋真眼眶裏快要擠出淚,對啊,好好吃,好好修煉,自己這輩子還在初級階段,怎麽配合談明月並肩行走呢。


    季尋真坐下來,拾起筷子,開始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真他娘的太香了,這絕對是秒殺食堂菜的水平。


    沈澗也坐下來,撐起腦袋,似有若無地看著她吃,為了令她安心,他假裝在看窗外的風景。


    “沈澗,你食盒哪裏來的?”季尋真好奇,嘴裏嗚嗚嗚還在吞咽,“青上城訂做的嗎?味道也太霸道了吧……”


    沈澗慢悠悠執起茶壺,倒了一杯涼茶,細細飲來,“家裏人做的。”


    “噗……”季尋真噴了一口,又覺得不好意思,以法術擦幹淨,“你成親啦?”


    沈澗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答應我了嗎?”


    “明知故問,真是討厭。”沈澗翻了個白眼。


    熟悉的陰陽怪氣,季尋真放下心來,“那是誰啊?”


    “薄花蓉做的。”沈澗簡單明了道來。


    “噗……”季尋真又是一口噴出來,又一次以法術擦幹淨,“你答應她玩母子情趣了?”


    她決定等一下再吃,不然挺浪費食材的。


    沈澗額頭略有青筋浮過,為了穩定住自己,他強自飲了口茶,“她確實不是我的母親。”


    季尋真:“果然還是母子情趣啊。”


    沈澗額頭青筋遮都遮不住了,他再次鎮定下來,繼續喝茶。


    “她並非和我玩……母子情趣。”沈澗細細解釋,“她誤以為,我真是她兒子。”


    季尋真點頭:“有著替身情節的母子情趣。”


    算了,不鎮定了,他不要喜歡這個人了,幹脆掐死算了。


    他一放茶杯,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季尋真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好了好了,知道不是母子情趣了。”


    “這才對嘛。”沈澗悠悠又飲了一口。


    “嗬。”季尋真也夾了一塊八寶鴨,她感到和狼崽子這樣的相處方式還蠻好。他的臭脾氣還挺對她胃口的,“那你有沒有告訴她,你不是?”


    “一個女人,能生出一匹狼來,也是勇啊!”季尋真大致想了想。


    “我說了,她不信。”沈澗攤手,“另外,她魂魄,確實是一匹狼妖。”


    “什麽?!”季尋真訝然,“你說薄花蓉真身是一匹狼妖。”


    沈澗沉吟片刻,“她曾為了博得我的信任,讓我親眼見證她如何退下人皮的模樣。”


    “但是……她隻有魂魄屬於狼妖,她沒有狼的身體了。”沈澗說的時候,語氣裏有一股沉痛,“她屬於狼的身體被人毀了,隻有那一副美人皮了。”


    季尋真從沈澗那語氣裏,聽出了一兩分情真。


    這個似雲似霧一般的少年,很少表露出對誰的喜愛,就算是友情,也是極少的。


    難得那個女人,能走進少年的心頭。


    “若是,她真心把你當兒子,你亦真心對她。有時候不是親生的,也比親生的好。”季尋真把最後一口火腿咽下。


    沈澗聽了她的話,難得靦腆一笑,“你真通透。”


    “為何這麽說?”季尋真問道。


    “很多人會執拗於血緣關係,你不會,季尋真。”他見她吃完了,收了食盒,“我沒看走眼。”


    他這趟也沒白來。


    他一直苦於他和薄花蓉的血緣關係,季尋真的一句話點透了他。既是真心,又怎礙於血緣關係。


    他會持之以恒告訴薄花蓉,自己不是她的兒子。他亦會好生待她,至少,她在清醒之前。


    沈澗很幹脆利落地走了,留季尋真一個人回去鹹魚一樣地躺在床上,一會兒躺成一個大字型,一會兒躺成一條鹹魚狀。


    吃太飽了,睡不著。


    忽然,她想到那個該死的負心漢談明月,默默翻了個身,熟練地運用功法,凝出水鏡。


    她不過看了一眼談明月如何凝出的,自己稍加揣摩,也依葫蘆畫瓢,凝了出來。


    旋即她點開來,看看這姓談的負心漢,到底留給了她多少積分。


    他說隻給了她一點兒,外加季尋真打聽到,他從不接試煉大廳的任務。


    她心裏琢磨,或許這個小師叔是個積分赤貧戶吧,所以她對他臨走時塞的那些個鋼鏰,其實沒什麽興趣。


    畢竟愛過一場,她還是想在酒足飯飽之後,數一數,聊慰相思之情。


    可當她看到屬於她名下的積分時,大腦忽地就轉不動了。


    身子靈活地鑽進被窩,她橫看豎看,仔仔細細地數了那積分——


    天啦,五十萬積分,叫一點點。


    季尋真想起連日來他們六個人是如何累死累活,才湊了三百積分的……


    結果她對象豪橫地一劃拉,就是五十萬積分到賬。


    季尋真的雙眼都變成了積分狀,抱著水鏡直打滾,這下她終於感受到了找一個牛逼轟轟大佬的好處。


    談明月,可真行啊!


    ………………………


    就在季尋真想念談明月之時,那雪色道袍的少年渾身染血,他驚鴻一劍,一人力抗三隻破境邪魔。


    他來之時,那三隻破境邪魔已放出萬年大陣裏的近三分之一妖魔。


    談撫蕭、蕭天縱、拈梵天三人身受重傷,再也無法阻攔妖魔們的逃竄。


    少年品真劍出鞘,飛身上前,一劍斬下,竟將一隻破境邪魔斬成了兩半。


    另外兩隻破境邪魔發了瘋一般複仇,再加上那群被萬年大陣關到早已忍不住茹毛飲血的妖魔們,它們齊齊而上,團團包圍住了少年。


    “明月!!!”談撫蕭本被談明月扶至一安全大石之後,見談明月被妖魔們如潮水一般包圍,不禁撕心裂肺地叫喊出聲。


    他不顧全身經脈被妖魔啃食盡斷,跌跌撞撞爬出去,想要幫自己的兒子抗上一二。


    隻見被團團包圍住的中央,金光大盛,一道清越無暇的劍光從中間破開。


    那些妖魔掙紮著、叫喊著、奔逃著,皆然逃不過衝天劍意的製裁。


    蕭天縱和拈梵天也相扶著走上前來,他們都看著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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