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真剛回到碎月劍道的新晉弟子宿舍,就聽到一陣銳利的尖哨聲。


    仿佛催命奪魂一般,催促著新晉弟子們起床。


    季尋真旁邊床的薑星嗖地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這一晚她和衣而睡,連衣服都沒脫。


    饒是有管事竹君的棉被和辟穀丹助陣,她依然眼底泛青,精神略微不振。


    不過薑星一定很慶幸了,她已經算很好了,也不知那個試煉第一現在是如何個熊樣了。


    隻見季尋真慢悠悠從鐵坨一樣的被子裏爬了起來,撐了個懶腰,意猶未盡地看了自己的鐵板床一眼,仿佛還想鑽進去睡。


    薑星:“……”


    當她見到季尋真臉的那一刻,她驚呆了,對方竟然氣色鮮活、麵色紅潤,半點沒有饑餓樣子,也沒有凍了一晚的頹唐之色。


    季尋真活色生香地跟薑星打了個招呼,便徑直走到了男女宿舍的中央,那裏一個身著道袍的老太已駝著背站在露台之上了。


    “很好,今日第一天,你們氣色不錯。”這老太便是此處的宿管,人稱馬老太。


    她說不錯的時候,台下的新晉弟子差點就沒把眼睛登出來,他們仿佛被妖精吸幹一般,每個人的眼底都染著濃重的青黑,肚子咕咕慘叫的聲音此起彼伏。


    還有部分弟子,起都起不來,全都黏到了冰冷的床上,無法,肚子太餓了,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這才第一天,起碼就有三分之一的新晉弟子無法按時到場。


    “若是實在想吃飯,可到山下碧波灣的外門食堂進餐。”馬老太拄著根拐杖,錘了錘地。


    聽得弟子們也是一陣欣喜,終於能夠吃飯了,有些人甚至重重鬆了一口氣。


    “今日是你們第一次上課,學宮便在這座山翻過去的傲雲峰,教習蘇淩已在那裏等著你們了。”馬老太神色和藹,那雙眼睛卻絲毫不含笑,甚至帶著滿滿的嘲諷。


    “你們大可以先進餐再去,不過蘇教習脾氣可不像老朽脾氣這麽好,你們要小心了。”馬老太重重一捶地,瞬間,露台中間場景一換,馬老太竟憑空消失了。


    “先去食堂吧……”一新晉弟子碰了碰另一個弟子的胳膊。


    “實在餓得不行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走走走走!”


    新晉弟子們成群結隊手把手往山下碧波灣趕,再不吃飯,人都要死了。


    “那要不,我們也去吧……”宴綏有點心動,雖說昨晚吃了燒餅,但是作為一個正在長個子的少年,那點餅夠季尋真吃,卻不夠他和李淳風吃。


    “看這麽多人都去了,趕得及大家都趕得及,趕不及大家都趕不及。”宴綏繼續勸說。


    “法不責眾啊。”宴綏隨後這句話,令李淳風軟了態度。


    “那就……走吧……”李淳風也餓得不行。


    “不行,必須先去蘇教習那兒。”越不驚一隻纏枝玉笛橫過來,他看了眼天色,不早了,“不止要去,還必須立馬就到。”


    “立馬,你開什麽玩笑?”李淳風十分沙雕地反駁,他用手指那麽一比劃,“昨晚咱們翻一座山,起碼用了五個時辰,這次翻一座山,起碼也要五到六個時辰吧……”


    越不驚看向李淳風,他完全有理由懷疑,這人的腦子跟人類腦子的構造是不同的,饒是如此,這位小公子依然不會看低他的朋友,“那五六個時辰過後,你認為那個傳說中的蘇淩教習不會生氣嗎?”


    宴綏想了一下,若是自己翹了自己母後的午宴,讓她從早上生生等到夜晚,會是個什麽後果。他打了一個寒顫,“越兄弟,這不得趕緊啊……”


    李淳風還想說什麽,宴綏趕緊拉住他,“吃什麽吃,進學堂第一天,若是讓夫子等了,等著夫子給你傳小鞋吧。”


    “可是……”李淳風正想說。


    被宴綏掐了下胳膊,“沒有可是。”


    “可是不是你說的去食堂嗎……”李淳風小可憐可委屈了。


    越不驚把他們帶到了一處隱秘處,那裏季尋真和澹台靈犀已經等著了。


    “我們五個人要怎麽去?”宴綏想了想,他們也沒有什麽交通工具啊。


    “真的要用那個嗎?”季尋真有些擔憂地轉向越不驚,問道。


    越不驚小少年難得露出了一絲肉疼地表情,“還能怎麽辦,難道本宮要棄他們三個於不顧麽?”


    澹台靈犀聞此,趕緊向前走了一步,離另外兩個沙雕兄弟遠了點。順便又整理了一番頭發,使自己看起來利落一點,她才不像這兩個沒用的家夥呢。


    “你們兩個,把鞋脫了。”越不驚捏著鼻子道。


    李淳風和宴綏兩兄弟不明所以,但依然照著做,大佬的話,總不會錯。


    旋即,越不驚帶著萬般不舍的心情,揮動纏枝玉笛,隻在頃刻之間,玉笛逐漸變大到了一根長杆的長度。


    “上去。”越不驚像看女兒一般,看著自己可憐的纏枝玉笛,“委屈你了。”


    纏枝玉笛很乖巧,它甚至蹭了蹭越不驚的衣擺。


    “好乖的玉笛啊……”季尋真感歎,明明馬上要經曆被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起騎在身上的命運,還這樣坦然麵對世界。


    【小天道不比它乖?】小天道在玉鐲裏哼哼唧唧。


    ‘你能給他們騎?’季尋真心音。


    【咦——】小天道嫌棄地看了兩眼那沙雕兩兄弟,【才不要。】


    【等等,他倆在做什麽?】


    季尋真回過頭去,發現宴綏和李淳風這兩個笨蛋,竟然脫了鞋,然後兩腿往纏枝玉笛上一跨,生生騎在了玉笛上。


    “現在坐著還挺舒服的。”李淳風道,順帶摸了纏枝玉笛的身體一把,“這玉質地真好,越哥,這很貴吧?”


    “就是不知道等一下卡不卡襠。”宴綏壓了兩下。


    神他媽卡不卡襠,你倆傻啊,沒看到越不驚的眼神已經要吃人了嗎?


    季尋真捂住了臉。


    作者有話說:


    小狼崽:薄花蓉,你認錯兒子了!


    薄花蓉:我不信,你就是我兒子,這條尾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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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教習蘇淩


    “你們倆給本宮滾下來!”越不驚終於忍受不了,第一次丟失了自己的儀態。


    宴綏和李淳風麻溜下了來。


    越不驚心疼地輕撫纏枝玉笛的軀體,“她剛剛化形了,是個女孩。”


    一副親爹見到自己女兒被兩個亂臣賊子糟蹋了的樣子。


    “你們怎能如此,她還這麽小?!”越不驚叱責。


    “不是你叫我們騎上去嗎?”宴綏乖乖握著雙手,他也不想,他也無辜。


    “是坐,不是騎。”越不驚矯正,他盯了一眼宴綏的襠,“要是你再用這麽肮髒的部位去蹭她,休怪本宮棍下無情。”


    宴綏的襠嗖地一下,隻感一冷。


    最終越不驚優雅地斜坐在玉笛上,向他們展示了最正確地坐姿,兩個沙雕才敢戰戰巍巍地上去,隨後,一旁的澹台靈犀提著裙子坐了上去。


    “季姐姐,你怎麽辦啊?”李淳風看向季尋真。


    季尋真對他來說,是世界上最神秘也是最有辦法的存在了。他們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深究她的來曆,畢竟每個人都有秘密,季尋真的秘密比較多而已。


    “我有它啊。”季尋真從芥子囊中取出一個小籃子,隻聽她手中嘎地一聲,飛出一隻長翅膀的獨腳鳥。


    “嘎嘎!”嘎嘎圓溜溜的大眼睛,眼睛下方長著一個小圓點,如今它比之前長大了點,羽毛更加豐沛,翅膀也更大了。


    “嘎嘎,帶我去隔壁的傲雲峰。”季尋真傲氣十足地指揮道。


    “嘎!”嘎嘎領命!


    嘎嘎兩隻爪子一抓,抓住了季尋真的身影。由於好久沒抓了,甚至稍微嗞了一下,季尋真差點掉了下去。


    好險,嘎嘎努力一拽,給拽了起來。


    越不驚:“阿真,你真的可以嗎?”


    季尋真連忙比著手勢,“嘎嘎沒問題。”


    “嘎嘎嘎嘎!”嘎嘎揮舞著自己的長翅膀,展示自己強健的臂膀,沒問題,嘎嘎肯定沒問題。


    正在這時,它爪子又一鬆,季尋真又往下掉了一截。


    嘎嘎快哭了,嘎嘎想努力表現的,怎麽老是掉鏈子。


    “嘎嘎沒關係,我相信嘎嘎。”季尋真不忍心讓嘎嘎失去自信心,“嘎嘎一定能帶著主人去上學的,對不對?”


    “嘎!”嘎嘎鼓足了勇氣,展開翅膀,一鼓作氣飛了起來。


    到傲雲峰的時候,越不驚優雅地跳了下來,落在後麵的嘎嘎英勇滑翔,然後兩隻爪子一撐,學著越不驚的樣子,優雅落地。


    “季尋真,你沒事吧?!”越不驚眼睜睜看著季尋真被拖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他趕緊走過去扶起她,她的頭發亂成了茅草,還不忘朝嘎嘎豎起大拇指,“第一次飛這麽遠,嘎嘎好棒哦。”


    越不驚:“……”


    他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纏枝玉笛,比起嘎嘎這個笨孩子,自己的玉笛女兒還是不操心的。


    嘎嘎開心極了,撒腿跑到季尋真麵前,這幾個月以來,它個子竄得好快,之前還沒季尋真的膝蓋高,現在已經到季尋真大腿根了。


    它蹭著季尋真的裙裙,主人,貼貼!


    …………………………


    傲雲峰,學宮,處於昆侖一座較低的山峰,卻也歧視恢弘,整座宮殿若鋒利的寶劍。


    過了一段蔥蘢草坪,便是木製地板,一直延伸到學堂內部。


    為首,已經有一男子端坐上麵了。


    他們一行五人走了上去,見那男子一身外門專屬的墨綠道袍,腰上一塊碎月碎片,手裏執著教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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