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季尋真手板心寫下了一個字,【朝】。


    季尋真停了很久,確認規則沒有電她,才繼續寫,“是。”


    【上清界所為?】談明月明顯感到渾身電流衝刷刺骨。


    他輕輕蹙眉,忍住了。


    【慢慢回。】他趕緊寫道,怕季尋真也遭到這種痛苦。


    季尋真書寫的速度果然慢了下來,“否。”


    緊接著,她就像作畫一般,慢慢地……慢慢地……寫道,“破、境、妖、魔。”


    【那是什麽?】談明月還是問道。


    “邪境,從另一個境界所來。”季尋真慢慢寫。


    談明月沉默了,他原以為此次事件,會和上清界的某些陰謀家有關。


    不想竟然掛鉤一全然陌生的事物。


    他以前隻在古書中偶有聽過,滅境之外,還有不同境界。


    這樣的古書,隻在碎月劍道等寥寥頂峰門派的藏書閣中才有。


    可眼前的少女卻如此清晰地了解這件事,她到底是誰,從哪裏來,師從何處?


    她的一切,都像一個巨大的謎團,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他。


    “別怕。”少女寫道,驀然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炙熱,一如她對他的攻勢,讓他迷茫這到底是是一時興起,還是恒久所愛。


    “我從不怕。”談明月在她手心寫。


    他眼睫微垂,他或許,隻害怕一件事。


    若他交付了一顆心,她隻是對他玩玩而已,那他該如何辦……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季尋真又寫道。


    談明月的心,重重跳動了一下。


    整整一個白天加黑夜,兩個人都在用這種方式無聲交流。


    這樣的交流效率很低,而且很困難,不是你被規則電,就是我被電。


    一天下來,兩個人都被電得死去活來的。


    一直到深夜,才短暫交流出幾點共識。


    之前監視他倆的彤史還在那裏,看著他倆裹在被窩裏,劇烈運動了整整一天,人都看傻了。


    女帝和……夫侍感情還真是好啊。


    簡直是幹柴遇到了烈火,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


    夜裏,季尋真趁機抱著談明月沉沉睡去,她又夢到了元微的過去。


    【阿真!!!!】一個驚天徹地的聲音在識海響起,小天道激動慘了。


    【不知道為什麽,小天道白天老是睡覺,怎麽也醒不來。】小天道蹭著季尋真的手臂,粘人又可憐。


    當然醒不來,她白天都和談明月在一起。


    談明月多厲害啊,這種極品催眠藥的能力,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有的。


    季尋真敲了敲周圍,她這是又到了初見賀蘭鏡的石榴花樹下。


    石榴花樹下有一個小土包,小元微就坐在土包上。


    季尋真眼神一往前睇去,就看見了花樹前的那個餅攤,餅攤前排滿了買餅的街坊鄰居,餅攤後,少男少女快樂地忙活著。


    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身材高挑又矯健,長了一張英氣十足的臉,濃眉大眼,神采飛揚。她短打裝扮,挽起袖子,大聲招呼賣餅。


    而少年則比她高一個頭,站在後麵,默默地貼餅、熱餅、取餅。


    就算做著這樣的工作,他依舊竹子一般書卷氣十足。


    兩人配合,默契十足,明明年紀輕輕,卻已是老夫老妻之感。


    季尋真看賀蘭鏡比初見時要高了不少,心中明白,這一次距離之前,已經過了不少時間。


    元微和賀蘭鏡都長大了。


    而賀蘭鏡身旁的那英氣少女,應當就是後來賀蘭鏡的妻子——定遠將軍馮蘭。


    元微已經在這兒蹲了好久了,她就這樣默默地看著那兩人,等著、盼著、羨慕著。


    等了許久,直至清晨那一撥賣餅的高峰過了,少年取了兩個餅走過來,笑吟吟的,“濃濃,又來了呀。”


    “嗯。”季尋真抱著膝蓋,乖乖道。


    “來,拿著,還熱乎著呢。”賀蘭鏡把餅遞到季尋真手裏。


    “謝謝。”季尋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小天道,這人是登山者嗎?’季尋真在識海裏慢悠悠問道。


    夢裏的元微年紀還小,比長大了過後還要笨點,季尋真的腦子是真的一點也轉不過來了。


    【他身上一點登山者的氣都沒有。】小天道嗅了嗅,實在沒發現對方身上的人味兒。


    【他跟夢裏的其他人一樣,完全沒有‘氣’哦,應該就是真正的賀蘭鏡了。】小天道篤定,【這個夢就是元微的記憶,除了阿真和我,沒有人是真的啦。】


    季尋真放下心來,不是真人就好了,那這樣就不會有種種算計。


    季尋真低頭,默默啃了兩口餅,元微的記憶也漸漸倒灌進了季尋真腦海裏。


    如今上次初識賀蘭鏡,已經過去了五年。


    賀蘭鏡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元微的真實身份,上次賀蘭鏡把迷路的元微送進官府就離開了,並沒有進一步了解她的身份。


    京兆尹那時候正滿天下找元微。


    那惡仆回來,發現元微不見了,本想隱瞞,可哪裏瞞得住。


    元微雖是傻子,但好歹是女帝立的第一位親王,身份之尊崇,靡國無出其右。


    很快這件事就直達了天聽,女皇震怒,責令金吾衛與京兆尹,務必找到元微。


    京兆尹見有人把元微送回來了,求爺爺告奶奶地禱告,自己的烏紗帽和項上人頭保住了。


    元微尋回後,女帝以雷霆之勢徹底清|洗了屬於元微的楚王府,一並惡奴都被打殺。女皇雖不喜元微,但是也不能讓人將她欺辱了去。


    為了護住這傻子女兒,遂派了心腹女官來管理楚王府。


    那新來的女官是個貼心肝的,是元微父親的舊部,如此而來,元微的處境好多了。


    女官見可憐的元微沒人管,禮儀詩書自出府後就荒廢了,便延請了當世大儒來教導元微。


    更多的時候,她不限製元微出行,隻派了眾多暗衛,暗自跟蹤保護。


    元微常常跑出去探望少年,少年賀蘭鏡家境殷實,家裏開書院。有個青梅竹馬,名叫馮蘭,家裏做餅為生,窮困潦倒。


    在馮家還沒有家道中落之時,兩家便訂了娃娃親。


    少男少女從小一起長大,相互愛慕,天作之合。


    馮家落魄後,賀蘭鏡便常常替馮蘭賣餅。他一大早便來,餅在爐裏蒸著,少女趁機拿起紅纓槍耍了一套花槍,少年則翻出書,趁著蒙蒙亮的天色背了起來。


    上進的兩人一個想成為女將軍,一個想成為狀元郎,都為自己的目標各自努力著。


    五年來,元微每每天剛亮,便來坐著。


    她不一樣,她沒有任何夢想,她隻想一輩子就這樣,坐在石榴花樹下,吃一個賀蘭鏡遞給她的餅而已。


    作者有話說:


    狗子在努力屯稿中,這段時間狗子先屯屯稿,屯夠了就猛更~~~更有勁兒了~


    狗子:真真和談明月夠恩愛對吧?


    沈澗:嗬,磨牙。


    隨機20個小紅包~感謝在2022-02-03 22:38:40~2022-02-04 22:33: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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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成親


    在季尋真吃餅的時候,她和小天道都沒注意到,賀蘭鏡正在用異樣的目光盯了她一會兒。


    賀蘭鏡殼子裏,正是沈澗。


    沈澗並不是滅境之人,乃是邪境之妖魔,自是沒有滅境生物的氣的。所以小天道並不能感測到他的存在。


    沈澗看季尋真的眼神裏,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他恨她對他的不在意,也恨她對他的不負責。


    憑什麽拒他千裏之外,又隨隨便便和一男寵假戲真做。


    又憑什麽別人行,他卻不可以。


    “啊……”季尋真牙齒一硬,好像咬了一個硬東西,她連忙吐出來。


    手板心上,陽光照在吐出的銅錢裏。


    “蘭娘放的,她祝濃濃姑娘,新年新朝氣。”沈澗目光一閃,又恢複了那副清朗模樣。


    “謝謝。”季尋真下意識抓了下衣袖。


    屬於元微情感的一隅,莫名疼了一下。


    沈澗瞥見了,心裏暗爽了一下。原本的故事裏,賀蘭鏡完全沒有察覺到元微對他的感情,自然而然地,在元微麵前流露出自己與馮蘭的雙向奔赴。


    元微常常因此黯然神傷。


    沈澗就不同了,就是來氣季尋真的。趁著季尋真進了元微的殼子,與元微逐漸共情,故意時不時利用賀蘭鏡與馮蘭的感情來刺-激她、氣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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