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也快死了,下輩子,我再來補償你吧。”


    他燒了一張符紙,靜靜地看著這張符紙燃盡,那怪物的屍體也隨符紙燒盡,這樣他下輩子也能認出這個人了。


    無關愛情,僅是一份承諾與責任。


    ………………………………………………………………


    季尋真看了一路觸目驚心的畫麵,吃了麵的百姓臉上布滿黑斑。


    他們發狂一般地尋找麵食,黑斑侵占完了整個麵皮。


    這時哪怕輕輕一觸碰,皮膚就會像脆殼一般碎裂,裏麵隱約可見節肢動物的硬殼。


    如今這些怪物比外麵那些孵化完整的,要弱上許多,府軍們捕捉起來,也沒有太多死傷。


    隻是吃了那麵的人數過多,三百多百姓,一下去了一百多人。


    一路哭喊的……再一次失去親人的百姓們,令季尋真不忍卒聽也不忍卒視。


    她一路行到廚房,廚房外圍已被府軍重重包圍住,但沒人敢進去。


    廚房是一個不大的小院子,廚師、幫傭、還有幾個仆人在裏麵。


    越不驚捏了個訣做防護,與季尋真對視一眼,首先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


    作者有話說:


    狗子:猙,采訪一下,一隻狡詐如斯的狼崽,何德何能有你這樣一隻誠實又勇敢的寵物的?


    猙:咳咳,那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還是評論就送20個隨即小紅包。


    狗子試試看,能不能更快點,如果能寫快點,就不定期加更一下。


    第32章 焚燒


    一屋子披著人皮的怪物,他們的皮都破破爛爛了,還在兢兢業業地煮著麵。


    一隻怪物從外麵拖來一遝又一遝人皮,另一隻把這些皮切碎,擀成麵條。而那些白肉,則是皮膚上附帶的肉刮下來的……


    怪物們專心致誌地做麵,每一隻都有自己的分工。其中一隻人皮看著像廚師長的怪物,一邊下麵一邊扯開自己皮,扯掉一塊燙一燙,自顧自用口器吸吮,“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仿佛在說,真好吃,真好吃……


    越不驚看得又惡心又怔愣,季尋真趕緊扯著他的玉笛,與他耳語幾句。


    他登時瞪大了眼,“此法可行?”


    “這些怪物不知戰力幾何,他們做的麵可以快速催生出新的怪物,就說明他們能為不低。所以不能硬攻,能用取巧的方法,就用取巧的方法。”季尋真直截了當道。


    猙:“主人,他們感覺在商量不得了的陰謀,我們要不要阻止他們?”


    沈澗被擋在門外,排除在自己人的範圍外,眼看著眼前的奸|夫淫|婦嘀嘀咕咕、卿卿我我,心裏本來就憋了一股氣。


    ‘阻止什麽?’沈澗扯了嘴角,心音道,‘這次的小家夥最會隱藏,隻要他們找不到,除非全城人死光,否則它不會罷休。’


    ‘可惜啊……到現在他們都沒發現它的存在呢……’


    ‘破局最關鍵的所在便是在……’


    沈澗冷冷地注視著一切,越不驚已經開始擺開陣法,以一個四方形的陣法圈住整個廚房這麽大小的範圍,而季尋真,則拿出了尾生打火石。


    尾生打火石是她從公孔雀那兒薅的三個仙品寶物之一。


    此前宛珠盒為了救沈澗,被丟在了太守府門口。她為此心痛不已,在救沈澗之時,她接連想了兩個場景:


    一個是關於沈澗的,用以複製兩人的動態迷惑怪物;一個則是她上輩子的……丈夫,談明月。


    可惜她最後一刻發動了無顏麵具,沒看到這時的談明月到底是什麽樣子。


    不過應該還是那個她不喜的溫吞樣兒,說來奇怪,她甚至快不記得談明月的樣子了,還有和談明月的過往,七七八八地……都忘得差不多了。


    怎麽會這樣呢?


    季尋真攥著尾生打火石,這個打火石相傳是一個名叫尾生的書生死後的一腔情火所化。尾生與一女子相約私奔,他如約而至,女子卻遲遲不來。適時河水漫張,他不肯離去,最後抱著橋柱而亡。


    所以尾生打火石打出的火焰,遇水不滅,遇人不焚,卻能燒盡除人之外的萬物。而且一日之內,此火使用次數越頻繁,點燃的火焰就越旺盛。


    為了防止尾生打火石把整個太守府都給燒了,季尋真還貼心地讓越不驚擺出一個法陣,好框住洶湧火焰。


    她心疼地握了握尾生打火石,“之後我還會把你找回來的。”


    隨後一使力,把打火石扔進了包圍圈裏。


    轟隆隆——


    一陣轟天巨響,太守府的廚房小院兒,瞬間化為了火海。


    隻是那火焰隻奇怪地燃燒在一個四四方方的邊界裏,其他則秋毫無犯。


    猙有些震驚地看著那被季尋真擒拿住的衝天火光:“這女人還有些聰明。”


    ‘嗬,不過如此。’沈澗站在外圍,沒好氣地說。


    眼看著火焰頃刻燒盡,季尋真跑進法陣去找打火石,越不驚以纏枝玉笛相護,照亮整個廢墟。


    “而且眼瞎,要是我的話,不肖片刻就能找到,誰像永夜天獄那沒用的大少爺。”沈澗說風涼話。


    隻聽越不驚朝季尋真道,“找不到也沒關係,我永夜天獄多得是寶物,等我們出去了,去我庫房拿一堆神品寶物給你玩。”


    人家根本不屑一個仙品寶物好不好,私庫裏神品寶物丟著聽響玩兒。


    小天道:【???】


    沈澗:“???”


    猙又默默遊回了地下,它害怕被波及到,害怕極了。


    主人真是……早知如此,何必自取其辱呢……


    ……………………………………………………………………


    待季尋真找到尾生打火石之後,一府兵過來,問季尋真借那一燃盡一切的寶物。


    “賀郡丞請季仙君一借寶物。”府兵頓首,“府裏捕捉了大量新生的怪物,趁那些怪物尚還弱小,賀郡丞想集中起來,一起焚燒。”


    “也不是不可以……”季尋真沒過腦子地覺得,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等等,你說什麽?!”她回過神來,捏緊了手中的尾生打火石。


    “小的講,賀郡丞吩咐——”府兵還未說完,就又被季尋真打斷了——


    “不用說了,我們趕緊去將你們賀郡丞那兒,鐵定出事兒了。”


    “出什麽事兒?”府兵還是個愣頭青。


    “你們賀郡丞有威脅,再晚回去,人就沒了!懂了吧?!”季尋真這麽一嚇唬,這年輕府兵趕緊帶路,連跑帶爬地帶著他們去找賀星洲。


    一路上,季尋真一直在思索,賀星洲這麽聰明之人,怎麽此番會如此激進呢?


    她當然也知道怪物到底有多危險,府中那此番折損了百餘名百姓,這些百姓化為的怪物比府外那些要弱很多,據此推測,怪物的異變與孵化是需要時間的。


    它們現在弱小,但肯定會越發變強,季尋真還不知這個孵化的周期到底是多久,或許是一天,也或許是一個時辰。


    所以越早處理,肯定越好,賀星洲的想法沒錯。


    然而這想法,隻是萬事萬物的一個理而已。在人間有比理更強大的東西,或許在僅有理智的人來看不可理喻,但確實行走人世間,有時候人心與人情兩者,比理更加重要。


    這次化為怪物的,大多是在場百姓的至親,他們怎會放任賀星洲活生生燒了他們的親人。


    除了反抗,別無他法。


    按道理說,以賀星洲的聰明才智,怎會想不到徐徐圖之之理,時間不是沒有啊……除非……除非他沒有時間了……


    另一邊,百姓們重重圍住澹台靈犀的小院兒,他們雙眼通紅,和周圍的府軍以肉相搏。


    “狗官,你要殺我妻兒,先殺了我!”


    “你已經害死了我的囡囡了,連我家小子也不放過嗎,賀狗官,我跟你拚了!”


    “你們說那是怪物,得燒,但那些怪物裏有夫君,還有我娘親!”


    百姓一聲聲泣血的嗔罵,每一聲都砸在了澹台靈犀心中,她正指揮著府軍,與百姓們相抗。


    “大家冷靜一下,冷靜一下!”澹台靈犀係著披風,勇毅地站在了最前方。


    “呸,隻顧自己活的狗官!”打鐵的中年男子一口唾沫。


    吐到了澹台靈犀的臉上。


    那打鐵的正是最開始說看到賀星洲拋棄百姓之人,他這輩子從未得到過這麽多擁簇和承認,自然是倒太守府倒得最賣力的。


    可他千吐萬吐,沒想到吐到澹台靈犀臉上。


    那可是最是仁善好施的太守府大小姐啊,哪一個津陽城的百姓沒受過她的恩惠?


    隻見澹台靈犀平靜地以手絹擦幹自己的臉,隨後平靜地望向眾人,“夠了嗎?”


    百姓漸漸安靜下來不說話了,平民就是這樣,隻要沒有人發聲,所有人都不敢發聲了。


    “太守府從頭到尾,都從未虧待過大家。”


    “在這津陽城危急關頭,也請大家相信太守府!”


    季尋真來的時候,正聽到澹台靈犀慷慨激昂地對著百姓們陳情,她心裏想,果真是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啊,縱然將門虎女,也從未觸及過真正百姓的思維。


    他們此時想聽的,全然不是這些。


    季尋真走過去,示意百姓們聽她說,“季某人全然明白大家之心。”


    “不若先把這些怪……人關起來,再尋求解救之法,好不好?”


    一語,就戳中了百姓們心中的痛點。


    “意思是不燒了嗎?”人群中有人問道。


    “當然不燒了。”季尋真點頭道。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打鐵男見對方是個長相嫵媚的男人,正是建立男子漢威信的時候,於是振臂高呼。


    “是大哥哥!”正當打鐵男發出令人信服的粗礦嗓音之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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