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腔果真注意到了他,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娘娘腔朝他奔了過來。


    明明這死娘娘腔可以躲在角落裏,使用仙器輕而易舉的逃命的,可他還是冒著被妖魔襲擊的危險,向他撲了過來。


    這死娘娘腔腦子開了坑嗎?


    沈澗不明白。


    娘娘腔攜著巨大的衝力而來,妖魔的爪子就在娘娘腔動作的後一瞬落下,那身子隻剩一半的少年人一息間被搗碎,而娘娘腔抱著他在台階上滾了幾圈。


    相比於沈澗略冰涼的皮膚,娘娘腔的身體是炙熱的。就跟他這個人一樣,火一樣在燃燒。


    沈澗本想說話,娘娘腔手一撐,摁著他的腦袋往地上埋,“別說話,憋氣。”


    沈澗:“……”


    季尋真果斷拿出麵具,本想要戴上。然而她的身體已經開始本能地排斥這樣強大的精神力消耗,她雙眼渙散,腦中一片模模糊糊,連眼前人也看不清楚了。


    【季尋真,季尋真……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小天道焦急地呐喊。


    季尋真搖了搖頭,精神力消耗太過嚴重,她也聽不清小天道到底在說什麽了……


    【你又在騙我,你這老狗比、大騙子,每次都騙我!】小天道焦慮地憤憤不平,它才不相信季尋真的話,才不相信……才不……


    可看到季尋真連麵具都拿不穩的手,小天道的小心心就揪起來痛,它知道,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自欺欺人。


    “沈澗……”季尋真叫得小小聲,她摸索著他手的位置,緊緊攥住,這是她第一次這樣握住他的手。


    他掙紮,可她握得緊緊的,把袖中的匕首塞給了他。


    “紮我。”她伏在他耳邊像條死魚一樣喘息。


    沈澗的耳朵被她呼吸間的熱氣燙得很不舒服,中間想殺她想了好幾次,那股殺意在她握住手的那一刻,達到了巔峰。


    好家夥,她自己遞刀過來了。


    近在咫尺處,妖魔吃完了半截身子的少年,脛足如刀,寒光乍現,朝兩人劈來。正此時,沈澗握刀,插進了季尋真的左肩。


    鮮血飛濺到沈澗眉峰,是滾燙的,跟她的手心和呼吸一樣燙。


    季尋真瞳孔驟開,清醒過來。從儲物戒中變出一物,就在妖魔脛足劈下的這一刹那,將那物遠遠擲出。


    怪物被吸引了注意力,更驚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物彈跳幾下,落下之時閃出一道光,那道光若湖水泛開,逐漸顯現出一個畫麵——那畫麵赫然是沈季二人撲倒在地、緊緊相擁的場景。


    那怪物看了看這邊,又看了看那邊,它開始分不清到底哪邊才是真實的場景了。


    此物正是公孔雀給予季尋真的三項寶物之一——宛珠盒。隻要腦中有所想之人,宛珠盒就能浮現此人此時的模樣。


    季尋真如今腦中想的是沈澗,宛珠盒自然映射出的是兩人的複刻。


    不過宛珠盒一丟,季尋真心痛得比方才沈澗紮她那刀還痛,她露出了一個悲壯的表情。


    沈澗:“……”


    媽的,小氣巴拉,越看越娘。


    然而這種迷惑是短暫的,比起虛假的影像,怪物們顯然更喜歡季尋真散發出的濃烈血腥味,吃完其他人類的怪物紛紛圍了過來。


    正此時,宛珠盒爆發出劈山鎮海的響聲,隻見畫麵瞬間變化,出現萬裏冰封之景,風雪皚皚中一道劍光乘著毀天滅地之勢劈來——


    一時間山洪海嘯,萬物齊喑!


    那劍光實在是太過逼真、太過恐怖,怪物們一個個瞪著屬於人類的眼球,擦著脛足全副戒備地凝視著宛珠盒,鼓膜發出警告的嘶鳴。


    就是這個時候——


    季尋真肩上的血浸滿了麵具,她顫抖著手迅速戴上麵具,帶著沈澗一道消失在了這人間地獄。


    沈澗本也在盯著宛珠盒的畫麵看,畫麵中的那人隻聞劍光不見人影,待那風雪漸漸褪去,那人將劍插在妖物屍體之上,馬上……馬上……就要看到那人的臉了……


    他著實想要看看,有著這樣氣吞山河威勢的修道者,到底是誰?!


    就在風雪之後,宛珠盒上那人逐漸顯露出真麵目的前一刻,季尋真發動了無顏麵具。


    隻差一點……


    沈澗眼中的場景瞬移為了熟悉的太守府花園,最終……他還是沒有見到,宛珠盒映照那人的真麵目……


    到底……這死娘娘腔在最危急之刻,心中所想到的這僅憑一個假場景就能嚇退怪物潮湧的絕頂高手——


    到底是誰?!


    沈澗正思索著,季尋真的腦袋驀然耷拉下來,如此自然地昏死在他的胸膛,他身體怔然僵直,一股又不適又滯然的感覺用上心頭。


    他的想法完全被這一動作占據,斬斷了之前的細密思考。


    “主人,這人的氣息為何如此熟悉?”猙遊弋上來,草地上出現一圈黑影。


    “近墨者黑。”沈澗一邊想要把季尋真推開,一邊不愉道,“你是跟蹤之時,聽多了這娘娘腔說這句話吧……”


    “她哪一樣不說熟悉,最是會死皮賴臉的自來熟。”


    ………………………………………………


    在昏死過去的前一刻,季尋真心中還猶有遺憾,在最關鍵的那一刻,她心中想到的那個人——


    居然是他!


    她明明一點也不喜歡他,她甚至對他的記憶淡薄到連越不驚都不如……


    為什麽在最危急的時刻,她想到的人,卻是他呢?


    她上輩子那上清界三山六穀七十二仙門之首的夫君——


    談明月。


    作者有話說:


    等著看小狼火葬場吧,給我火火火火火~!


    小談先露個影子,真正的他超帥,超級帥~!


    這一更原本是明天的更,由於上夾子和明天確實有事,今天先更了。如果明天得空就加更,沒空就周一淩晨準時更。感謝在2021-12-24 23:58:01~2021-12-25 00:26: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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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章 動情


    很快,沈澗就感受到了不善的目光。


    他順著那道視線望過去,發現一個身著黑色緊身內襯,外披白色貂毛錦袍的少年,正躺在花廊下的一張竹椅上,一臉不善目光如炬地盯著他。


    少年長得十分漂亮,睫毛小扇子一般隨著陽光垂下的花影,倒影在白皙的皮膚上。他的嘴唇天生帶著迷人的幅度,唇間有著熟透了的柚子一般讓人想要咬上一口的顏色。


    如今他的唇以一種十分不愉的幅度弓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意味的探究式的打量。


    沈澗:“???”


    他沒惹過這個叫做越不驚的大少爺吧?


    越不驚大少爺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了傷勢更重的難民,自己被被抬到了花園之中。季尋真方才使用無顏麵具,心中所想的正是這個大少爺,所以也被傳送到了他身邊。


    大少爺吃了妖魔內丹,又被灌了永夜天獄最為珍貴的仙藥,身子恢複了不少。


    他深吸了一口氣,忍著痛起身,沉著步走過來,“你是誰?”


    他走到沈澗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手裏的纏枝玉笛攥得很緊,漂亮的臉上渾是戒備。


    “鄙人姓沈,沈澗。”沈澗莫名其妙。


    越不驚點了下頭,他半跪了下來,眼睛垂下,完全注視著沈澗身上昏迷不醒的季尋真,有些置氣地抱過她。


    將兩人分開後,又將她的腦袋擱在他的肩上。


    那個動作又出乎意料地溫柔。


    這個動作令沈澗莫名有些不爽,他想不明白一個天之驕子為何對一個娘娘腔抱有這種特殊的態度。


    不過是一個……令人厭惡的娘娘腔而已。


    隻是那灼熱的身體,離開沈澗的那一刻,他感到解脫的同時,慣常冰涼的身體,居然開始有一點的不習慣。


    “她這是……怎麽了?”越不驚察覺到了季尋真左肩上的小匕首,整刀入肉,沒入骨髓。


    “他讓我紮他一刀。”


    越不驚神色一深,看了看季尋真,又看了看沈澗,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季尋真留下了救了這個瘸子,明明她的精神力都已經快耗盡了。


    為了發動無顏麵具,隻好讓對方刺了自己一刀,“真是個傻子。”


    一個不知感恩的死瘸子有什麽好救的。


    這個眼神令沈澗更不爽了。


    “叨擾了。”越不驚朝沈澗點頭致禮,便不再理他。


    徑直抱著季尋真站起身來,往回走去,隱隱約約,越不驚對著昏迷不醒的季尋真喃喃,“你真是個傻子啊…… 毫無相關的陌生人值得你這麽做麽?”


    他的聲音細若蚊足,然而沈澗這樣內力如此深厚的非人類,又怎會聽不到呢?


    沈澗:“……”


    “他是不是這裏有點問題?”沈澗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說話的語氣,是連自己也沒想到的尖酸刻薄。


    他起身看向越不驚的背影,背部繃緊,戒備依然。他身材高大,抱起季尋真的樣子緊張認真,仿佛抱著不是個男人,反而是個堅強的姑娘似的。


    “一個大男人,抱得跟個女人一樣。”沈澗忍不住吐槽。


    “他也有可能,不是個男人。”黑影落在草地上,猙在黑影裏遊弋。


    “嗯?”


    “是個女人。”


    “嗤,開什麽玩笑——”沈澗不屑一顧。


    “主人,您忘了我們之前進入千裏江山圖,所為何事了?”猙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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