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絮絮叨叨地說:“邊城那些人總覺得京城如何繁華, 大家日子過得如何舒服,這些愚民哪裏知道京城有多危險?咱們邊城要不是有京城護著,早被獸潮吞噬了。”


    顧皎沒想到京城居然是這種情況, 這裏的京城是用來阻擋獸潮用的?那麽所謂的邊城就是遠離邊界線的安全地方?可是這京城有多大?難道那些獸潮隻會堅持突破京城後再往後麵推進?這些妖獸不會如此愚蠢吧?就在顧皎不得其解的時候, 霍臻傳音給顧皎:“這是域外天魔。”


    什麽?顧皎驚訝的霍臻, “域外天魔?”


    霍臻眉頭微皺:“而且品階不低的域外天魔。”他也曾在域外戰場上對陣天魔,這種品階的天魔在戰場上起碼也要人仙以上的修士才能對付, 尋常凡人是應付不了的,所以都城有仙人坐鎮?


    兩人說話間城外再次響起尖銳的嘯聲,顧皎遠遠望去,隻見無數域外天魔如烏雲般密密麻麻地壓來, 霍臻對顧皎和陳琅嬛說:“這種機會難得,趕快祭煉你們的戮魂針。”


    顧皎和陳琅嬛不由一怔, 隨即大喜過望,是啊, 這不是最好的祭煉戮魂針的機會嗎?廣寒宗是接受上古傳承的魔門,上古時期人族宗門並無玄門、魔門之分,因為那時候人族的統一敵人就是外族。當時人族很多功法都以殺戮為主,靠著殺戮晉階,戮魂針也是如此, 殺戮生靈的幽靈越多,戮魂針威力越大。


    隻是上古時期有外族、有天魔可以殺戮,後來萬族大戰結束, 人族沒了敵人,就算人族之間會自相殘殺,也不會允許有人濫殺同族祭煉法器,因此這種靠殺害生靈的祭煉法門就漸漸沒落了, 後來甚至被定義為魔門心法。


    顧皎、陳琅嬛雖出身魔門,但因為從小生活環境優越,並不是那種為了晉階不擇手段的人,她們不可能為了祭煉戮魂針大肆殺戮,她們兩人的戮魂針品質會這麽高完全靠著高階的材質拚上去的,但材質再好,祭煉不夠,戮魂針最後的威力也是有限的。現在有這麽好的機會,兩人當然不會放過。


    陳琅嬛當機立斷道:“獸潮來了,我們先去抵禦獸潮。”


    王三見陳琅嬛和顧皎一到京城,都顧不上休息就去抵禦獸潮,心中對她們不由更敬重了,真不愧是骨家的人。陳琅嬛和顧皎走上城門,尚未自我介紹,就被人安排去了城牆底部收拾殘局。域外天魔大部分是空中攻擊,少數飛不高的也是攻擊在城牆中部,底部隻有一些無法飛行的低級天魔。


    這些天魔修為大多在築基和元嬰之間,因此待在這裏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元嬰以下的修士,隻有了兩個人仙坐鎮。顧皎不由暗暗奇怪,這裏的人就一點戒心沒有?不怕她們是外麵混進來的奸細嗎?


    陳琅嬛悄聲問顧皎:“師妹,你有沒有覺得這裏的人穿戴有些奇怪?”


    顧皎點點頭,她很早就發現這裏人穿戴挺奇怪的,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很古式的衣服,“這陵墓存在了很久時間,這些陰魂應該是古早之前的龍君吧?”畢竟時下已經無大戰,一個天仙級別龍君的隕落,肯定是震驚修行界的大事。而修行界一點風聲都沒有,顧皎懷疑這是上古時期的事。


    陳琅嬛說:“這些域外天魔也是上古時間就被封閉在陵墓裏的?它們也在這裏生存繁衍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萬一它們離開這陵墓怎麽辦?”


    顧皎道:“我也不知道,最好家裏長輩能早點來。”這麽多域外天魔已經不是她們可以解決的。她一開始就沒想讓霍臻解決這件事,他現在需要的是安心閉關修煉。


    兩人說話間域外天魔已經壓近,兩人同時祭出戮魂針,銀芒劃過,天魔應光而落,同時天魔的血氣圍繞在戮魂針上,戮魂針上玄妙的圖案仿佛活了一般。顧皎和陳琅嬛頓時驚呆了,她們祭煉戮魂針這麽久,從來沒遇到過這麽神奇的事。


    “戮魂針?”一直靜默坐在高台上的一名人仙突然睜開了眼睛,雙眸湛湛的掃了顧皎和陳琅嬛一眼,顧皎和陳琅嬛感覺被這位人仙渾身掃了個通透,兩人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那人仙輕笑一聲:“你們怎麽會來這裏?”


    顧皎和陳琅嬛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位人仙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兩人也沒感覺出這位她們有惡意,她們同時拱手道:“晚輩骨輕風、骨嵐見過前輩。”陳琅嬛在度牒上的名字也姓骨,但注明了她是骨家的附庸而不是骨家弟子。


    “骨?”人仙神色奇異的上下打量著她們,感慨的對身邊的男子道:“看來你們骨家是越來越吃香了,連太陰族的小娃娃都愛冒充你們家了。”


    顧皎、陳琅嬛:“……”


    另一名一直不說話的人仙麵不改色地抬手指著外麵說:“又有天魔來了,你們兩個用戮魂針壓陣,先把戮魂針祭煉到大圓滿。”


    顧皎和陳琅嬛都來不及想這兩人到底是不是想借著天魔殺了自己,還是真心讓她們祭煉戮魂針,就全身心投入了一場場殺戮中,這些天魔就仿佛無窮盡一般源源不絕地湧來,也是顧皎和陳琅嬛都經曆過北瀾洲那次大戰,不然兩人單憑心智就撐不了那麽久。


    等一天的戰役結束那些天魔緩緩退去時,顧皎和陳琅嬛幾乎累癱了,兩人不顧形象地盤膝坐在地上,顧皎先讓陳琅嬛恢複,她自己則戒備著四周來來去去的陰魂。


    那名人仙不由好笑道:“眼睛睜這麽大作甚?不累嗎?還不趕緊恢複修為。”


    顧皎默然。


    那人仙輕歎一聲:“世風日下啊。”


    顧皎:“……”她不休息跟世風日下有什麽關係?


    人仙感慨了一番後,對顧皎說:“走吧。”


    顧皎怔怔地問:“去哪裏?”


    人仙說:“自然是回駐地休息,你還要留在這裏不成?”


    顧皎道:“我們師姐妹恢複好了就走,前輩費心了。”


    那人仙抬手長袖一攏,顧皎大驚失色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可控製的往人仙身邊靠攏,她慌忙要固定住自己身體,卻被霍臻淡定的壓住,他拱手客氣的對人仙道:“前輩,我師妹年紀還小,您不要跟她計較。”霍臻有點琢磨不透這人仙修為,對他很是客氣。


    人仙掃了霍臻一眼,眉頭皺了皺:“分神?敢問閣下是何來曆?天仙或者是玄仙?”


    顧皎錯愕的看著人仙,這人莫非是隱瞞修為,不然為何能一眼看出霍臻是分神。


    人仙仿佛看透了顧皎的錯愕,他笑著說:“我沒有隱瞞修為,隻是我生有異目,能看穿一切,不過我也隻能看破比我修為高一階的人,這位的真實修為我看不透。”


    霍臻見這人仙爽朗大方,談及自己的修煉心法時毫不避諱,心中微微驚訝,這些人不止穿戴像古風,就是言行舉止都像古人,也隻有古修才會如此坦然的同外人說自己的秘籍,他微微一笑說:“不管我修為如何,您總是我前輩。”他是帝君,但這位死的時候自己還沒出生,霍臻也摸不透這裏的底細,幹脆客氣點好。


    人仙哈哈一笑:“好久沒見這麽懂禮貌的小輩了,你們都跟我走吧。”他看了一眼被霍臻護在身後的顧皎調侃道:“放心,我不欺負你。”就是帶你去見長輩而已。


    三人說話間陳琅嬛也恢複了修為,見三人對峙站著,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顧皎輕拍她的手:“沒事,我們走。”


    三人跟著人仙沿著長長的城梯往上走,三人一麵走一麵看著樓下的場景,隻見修士密密麻麻的猶如小點在地上遊移,而城牆外的世界更是昏暗一片,仿佛是在醞釀一場大暴雨。那人仙修士見三人怔怔看著外麵的環境,對三人微微一笑說:“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嗎?你們應該沒見過域外天魔了吧?”人仙頓了頓欣慰道:“現在的娃娃日子都過得舒心,真好啊!”


    人仙的話石破驚天,顧皎和陳琅嬛看著聲色不動,但停了一下的心跳代表了兩人的驚愕,霍臻是真雲淡風輕,他早知道這位看透他們的來曆了,而他也看透了這位的來曆,他見顧皎被這人惡趣味的嚇得不輕,眉頭皺了皺:“前輩,您既然都已隕落,為何還要有如此深的執念?”


    執念?顧皎和陳琅嬛還沒從人仙打擊中恢複過來,又被霍臻嚇了一跳,這位是執念化身?人仙的執念有這麽厲害?


    人仙哈哈大笑:“你這小子心眼真小,不就是欺負了下你家小情人?就這麽揭我老頭子的底?”


    霍臻道:“她年紀小,您別嚇壞了她。”


    人仙嘿嘿笑了兩聲,“我不管你們,不過一會自有管你的人。”


    霍臻聞言心中暗忖,難道這裏還有別的執念化身?


    就在他思忖間一道強橫的神識掃了過來,神識落在霍臻身上時停頓了一息,隨即神識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顧皎身上,顧皎耳畔響起了輕柔悅耳的聲音:“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麽出門都沒人陪?”


    顧皎一怔,隨著一陣幽香襲來,一名白衣女子憑空出現在她麵前,顧皎出生迄今都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這女子的美已經脫離了語言可以形容的範疇,顧皎自覺不是文盲,看到這名女子時都自覺詞窮,壓根不知該如此形容這名女子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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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見這小丫頭傻乎乎地看著自己,眼底浮起了淺淺的笑意,她柔聲問顧皎:“孩子,你有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姐妹?”


    顧皎聽女子這問話,不由瞄了霍臻一眼,見霍臻微微頷首,頓時了然,這位也是執念化身?也就是說這些人早在很久之前就隕落了?真是太可惜了!她猜這位應該也是太陰族人,她乖乖答道:“我還沒回過太陰族,就我所知,族裏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姐妹隻有一個。”


    女子一怔,“那你娘呢?”


    顧皎說:“我也不知道我娘多大,但數十萬歲應該有了吧?我娘說,我跟可兒是族裏唯二的後代。”


    女子長歎一聲:“孩子已經這麽少了嗎?”


    那人仙見女子如此傷心,安慰她說:“我們都死了,後輩怎麽樣都是他們的緣法,我們再著急也沒用。”


    人仙安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衣女子一巴掌拍下長梯,“噪聒!”


    顧皎和陳琅嬛眼睜睜地看著那人仙跟倒栽蔥似地被拍下長梯,臉著地!幸虧這人都是人仙了,還沒有實體,不然這臉就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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