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一個外人就靠著一個破牌子想進萬武門?門主答應,他可不答應!


    他隨手拍了拍身旁的人,別有用意地努努嘴:“那誰呢?”


    “喏,那不就是。”


    身旁的人指了指窗邊,宋改書扭頭去看。卻看見那男人斜靠在窗台上,身子微微後仰,右手隨意地搭在腿上,右手裏抱著一壺玉樓春。從這個角度僅僅能看到他的側臉,神情清冷,姿態悠閑。


    白色的衣袍從那交疊的腿邊掉落下來,懸在空中,流出一片肆意瀟灑的線條。他姿態風流,修長的手指在窗邊閑閑敲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宋改書一肚子壞水,見四下沒人,他默不作聲地走了過去。


    段臨韻正靠在窗前想些事情,卻被這月色分了神。他索性也不想那些破事了,便抱了酒壇子靠在床邊,慢悠悠地賞著這塢都別樣的月。


    也不知道山裏的傻狗在幹什麽?莫不是吃了睡,睡了吃?


    他百無聊賴地抬起手臂,一個紅繩從衣袖中掉落出來。他饒有興趣地勾著那根紅繩繞啊繞,眼底漸漸浮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楚辭。


    不知她找到翠微山沒……


    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就是微山派的,她會不會氣死?


    想到這裏,段臨韻略微頭疼地摁了摁眉心。


    他正琢磨著,卻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那笑意瞬間便被平息,他擰起眉頭,卻不做聲。


    宋改書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低聲道:“段公子,怎麽不過來一起喝啊,也跟我們講講你們七言堂啊。”


    這人一身酒氣,甚是難聞,段臨韻不動神色地皺了皺眉:“我初來乍到,跟大家也不熟,還是不去湊這個熱鬧了,你們喝吧。”


    宋改書又賊兮兮道:“段兄別見外嘛,哥幾個今夜去逛逛,段兄不如一起?”


    他努努嘴,別有用意地指向對麵的醉紅閣,正是歡聲笑語一片,令人向往得很。


    段臨韻搖了搖手裏的酒,淡聲道:“不了。”說完,便一個翻身跳出了窗外,不知要往哪裏去。


    “多謝宋兄美意。”


    宋改書悻悻而歸,心裏冷哼一聲。


    瞧不起就是瞧不起,還不想去,有意思的很。


    待我看看他想幹什麽?


    宋改書悄悄跟上了段臨韻,卻發現這人當真隻是出來逛逛。一會兒在那象棋攤子前旁觀片刻,一會又在那買文房四寶的攤子前畫扇麵,悠閑得很。


    此刻,楚辭也和謝青尋剛剛走出了那醉紅閣,兩人正往回走著。可謝青尋的臉色卻不大好,想必還沒從被男人調戲的驚嚇中緩過來。


    楚辭戳了戳他:“還好嗎?”


    謝青尋一聲不吭,定定看了她一眼。


    “你試試?”


    楚辭打了個冷顫,義正言辭道:“還是不了,我沒這麽癖好。”


    謝青尋哼了一聲:“我也沒。”


    前方熙熙攘攘的,看著甚是熱鬧。楚辭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賣糖葫蘆的,突然就有些饞。


    “吃糖葫蘆不,我請你。”


    “等我一會啊,馬上回來。”


    謝青尋什麽也沒說,似乎是默許了。他垂下眼睫,認真端詳著路邊的野花,正隨著一縷清風搖曳,花蕊明豔,在這夜色中開始亮起盈盈的光。


    他微微顰眉,低聲道:“起風了。”


    楚辭卻早已興致衝衝地擠進了人群,從一群小孩子中殺出重圍。那老板正收錢收得不亦樂乎,轉眼間糖葫蘆就沒幾根了,好不容易排到了楚辭,她歡歡喜喜地開始掏錢:“老板,兩根糖葫蘆。”


    正此時,身旁也靠過來一個人,攤開白皙的手掌,上麵正放著一枚金葉子:“老板,一根糖葫蘆。”


    那隻手修長挺直,指節分明,微微泛著溫意。精致的腕骨處露出一節短小的紅線繩,勾在那結實且有力的小臂上,刻畫出一條起伏的線條,一想也知,其中蘊含著沉穩的力量。


    幹淨、修長、還莫名有些誘人。


    夜風繾綣,燈光昏黃,叫人看不清那人的麵容,卻叫人莫名有些向往這人該是何等模樣。


    楚辭不正經地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覺得這聲音有些眼熟,卻被老板叫了一聲,轉過頭去。


    老板尷尬地搓搓手道:“這……我就剩一根了,二位要不商量一下?”


    一根啊……


    那算了。


    楚辭閑閑擺了擺手,轉身就要走:“那我不要啦,老板你給他吧。”


    “老板,我不要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霎時間,一陣風吹了過來,將耳畔的碎發向身側吹了過去。那風來得怪異,楚辭疑惑轉身看去,隻一眼,便當場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滿場的繁華一瞬間就失了顏色,被他奪去了三分。


    他緩緩抬眼,劍眉星目、眉目疏離,卻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暖意與坦然。眼眸漆黑,深沉似海,卻蘊含著一片燦爛如許的星河。


    白衣、紙扇。


    段臨韻。


    此刻,月下,無聲。


    曾想過再次重逢時會是什麽時候,卻沒想過,竟然會是在萬水千萬外的塢都,會在這個不起眼的街道上,在此刻的風裏。


    “姑娘,您的一根糖葫蘆,拿好嘍。”


    她怔在那裏,連糖葫蘆都忘了接。


    段臨韻也愣住了,卻看到剛才還想過的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眼前,眉目清澈,玲瓏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張花瓣般的紅唇,未擦任何胭脂,卻紅得嬌嫩欲滴。


    紅唇輕啟,似乎因這驚訝而更加豔麗。


    楚辭不確定地反問道:“段……臨韻?”


    那驚訝瞬間就變成了一絲喜悅,突然在這夜裏迸發開來,照得此處都亮了亮。


    段臨韻原本淡然的表情也隨之隱去,眼中的星光亮得更甚,他輕輕笑了出來,那聲音帶著低沉的磁性,牽動著胸腔都在震動。


    以楚辭的視角正看到他精致的下巴與喉結,那若有若無的竹香在鼻尖蔓延開來,她的臉突然紅了紅。


    “你怎麽……”


    段臨韻剛要說話,卻被身後的宋改書擠了過來,大大咧咧道:“原來段兄在這裏啊,兄弟眼尖便來打個招呼。”


    他詫異地看著對麵的楚辭,那神情看似跟這段臨韻認識:“段兄,這位是?”


    他賊眉鼠眼地瞅著楚辭,對著段臨韻使了個眼色,心裏全是懂得都懂的小九九。


    宋改書來得突然,一時有些猝不及防,那眼神色眯眯地在楚辭身上晃啊晃,看著甚是垂涎。


    段臨韻卻突然冷淡了下來,眼疾手快地舉起扇子,一把就擋開了宋改書的爪子:“宋兄說笑了。”


    “我與這位姑娘……”


    “素不相識。”


    作者有話說:


    碼完字了終於!!來聊天!(拍拍評論區)


    ? 48、素不相識


    “段兄, 你與這位姑娘是舊識啊?”


    “段兄真是好手段,才一會的功夫便聊上了,我等佩服!”


    “對啊段兄, 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宋改譚搭在弟弟的肩膀上,神情戲謔,身後還圍著不少萬武門的散修, 將他們兩人圍得密不透風、結結實實。


    楚辭這才發現,他身後站著不少身份莫測的人,看著甚不麵善,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見這兩人沒什麽反應, 宋改書湊頭過來:“什麽寶貝捂的這麽嚴實, 段兄你真是不厚道,也給兄弟們介紹一下嘛!”


    宋改譚擺了擺手說:“改書, 還是別給段兄添麻煩了, 人家跟姑娘說說話怎麽了,管得真多。”


    他聳了聳肩,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要我說啊, 這塢都第一美人還得是那醉紅閣的落情姑娘,眼下眾人都得了空,還是去看美人的好,走了走了。”


    宋改書戲謔一笑, 抬手段臨韻的肩膀:“勾欄裏的算的了什麽,還得是大家閨秀才嬌豔動人, 段兄你說是不?”


    段臨韻若無其事轉過身子,眼裏神色不明,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輕輕一笑, 伸手擋住了宋改書唐突的手:“宋兄說笑了, 我與這位姑娘,素不相識,宋兄莫要打趣我了。”


    素不相識?


    輕描淡寫一句素不相識,就在此宣告了兩人的交集,不過如此。


    楚辭霍然抬頭,難以置信。


    清亮的眼眸中喜悅全失,隻留此刻的震驚與不解,在她的心上敲擊出隆隆的空曠之音。


    段臨韻卻坦然自若,與她平靜對視。


    他身後那群人麵色各異地站著,與段臨韻的氣質並不統一,看起來一點都不和諧。


    楚辭怔怔地想著,他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能在此刻表明身份。


    “你……”


    段臨韻卻是拱了拱手,禮貌又克製:“方才冒犯姑娘了,請。”


    他眉眼含笑,神色自若,坦然地伸出左手,將那根糖葫蘆遞給了楚辭。


    楚辭猶豫再三,還是伸出了手。原本想就這麽算了,可當她看到段臨韻手腕上搖晃的紅線繩時,卻鬼使神差地勾起了手指。


    寬大的衣袖垂了下來,遮蓋住了衣袖下的隱秘與悸動。兩指輕輕一點,他的微涼,她的溫熱,相觸的那一瞬間,彼此都輕輕一震。


    那微涼的手指遞過糖葫蘆便要收回去,楚辭卻抿起嘴唇,悄悄扯了扯他的小指,忐忑又不安。


    那微涼的手指輕輕一顫,卻已更快的速度抽離出來,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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