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又好奇地問:“你都這麽厲害了,那你師父是不是更厲害呀?”


    段臨韻神思悠遠,像是在回憶般:“我那師父除了武功高強之外,一點也不像個正經道士,倒是整日往那酒館茶樓、大街小巷跑,倒像個人傻錢多的土財主。”


    楚辭噗嗤一笑。


    真有這樣的師父嗎?


    她又問道:“還有一人是誰?是你的師兄嗎?”


    段臨韻終於難得回頭看她,眼神戲謔:“我確實還有一個二師弟。”


    楚辭哦了一聲,覺得沒什麽意思了,打算低頭看風景。


    段臨韻的話卻多了起來:“那日在徐府,你為什麽要說自己是微山派的弟子?”


    楚辭眨了眨眼,得意洋洋道:“拜托,姑娘我可是有抱負的唉!這次路過定州,就是打算去上翠微山學藝。既然早晚都是微山派的人,有什麽不能說。”


    “等到時候我進了微山派,禦劍飛行什麽的,對我也就是小事一樁了。”


    段臨韻強忍著笑意點了點頭:“那便祝你拜師成功。”


    “楚辭。”


    “嗯?”


    “你拜師學藝,是為了修煉道術,飛升成仙麽?”


    楚辭一愣,摸著下巴思索道:“我倒是沒想那麽多,誰規定成了道士就一定要飛升成仙,你以為當神仙是隨隨便便就能當的嗎,那得講究機緣巧合。”


    “我拜師學藝,就是為了斬妖除魔,成為修道界鼎鼎有名的大俠!”


    她握著拳頭意氣風發地說著,看著頗有些可愛。


    段臨韻若有所思。


    “大道至簡,楚辭,你很有靈性。”


    楚辭一愣,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還好還好哈哈哈。”


    此時兩人已經禦劍飛行到了定州城外,玉沉劍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準備落地。


    楚辭不解地問道:“你還沒告訴我呢,我們不回徐府,到這裏來幹什麽?”


    段臨韻握緊她的手,防止她從劍上摔下去:“去找土地爺。”


    “土地爺?找他做什麽?”


    楚辭目光灼灼地盯著兩人相握的手,雖然知道是他怕自己掉了下去,但還是……


    有點不好意思。


    段臨韻卻沒有發現楚辭的聲音已經低了下去,他神情專注地看著下方的落霞山脈:“石府的那個孩子有問題。”


    “今日我看他氣息微弱,命格卻是極好。”


    楚辭還是不明白:“知州的兒子命格好,這不是很正常嗎?父親是有名的定州知州,放眼整個定州,也沒人敢跟他們作對。自然是錦衣玉食、一生無憂。”


    段臨韻卻是搖了搖頭,嚴肅道:“楚辭,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


    “石泉的相貌雖好,卻一看便是個短壽的相貌。可他的命格並非如此,卻是能活到九十來歲。”


    想起今日那個身體羸弱、渾身藥味的小孩,楚辭反駁道:“小藥罐子也能長命百歲?”


    段臨韻輕輕頷首:“這便是問題的關鍵了。”


    “按理說,身強體壯,正是說明精神力旺盛。而身體虛弱的人,情緒波動大,心緒思慮多,久而久之便會影響壽命長短。”


    楚辭這才明白了:“你懷疑有人對他的命動了手腳?”


    “所以我要找定州的土地爺問問話,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為什麽要問土地爺,問些其他人不行嗎?”


    “土地爺也叫土地神,掌管一方土地,雖然是神界職位最低的,但是卻管著人間不少事,算是一個百曉生。”


    二人正低低說著話,那玉沉劍已經落了下來,懸在地麵上幾公分,段臨韻率先跳了下來,轉身去扶楚辭。


    “來。”


    他長身玉立,站在落日的輝光裏,恍若神君。


    指尖微涼,玉白的手掌對著楚辭攤開。


    楚辭瞬間臉紅,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用,我、我自己可以。”


    然後低頭自己蹦了下來。


    段臨韻卻沒注意到她的情緒波動,抬起手臂向天虛指,牽引著玉沉劍飛入劍鞘。


    “你這劍仿佛會通人性一樣,叫什麽名字?”


    “契之劍。”


    “好名字!一聽便有風骨!”


    翠微山下,某位叫契之的白狗狠狠打了一個噴嚏,它窩在草地上懷念地想:“又是誰在想哥呢?難道哥的魅力這麽大嗎?”


    兩人已到定州城外,迎麵便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山腳下還立著一塊石碑,上麵刻著三個字“落霞山”。


    山腳下的不遠處,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小破廟,那廟一看就是很久沒人來了,破破爛爛的,牆上還有不少斑駁。


    “嘎吱”一聲,段臨韻輕輕推開了坡廟的紅門,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廟裏到處掛著蜘蛛網,正麵的神位上擺著一座泥塑的土地神像,塑像的手藝雖然看著粗糙,但是那神像的麵容卻是格外生動傳神。土地神像笑容溫和,左手握著一把長長的拐杖,右手捏著一塊金元寶。那金元寶上的顏料都脫落了不少,看著慘兮兮的。


    “你知道怎麽召喚土地神嗎?”段臨韻突然問道。


    楚辭搖頭。


    段臨韻揚起嘴角,側頭看她:“小師妹可看好了。”


    說完,他從懷裏掏出了一隻……


    烤鴨?


    楚辭一臉黑線。


    他是藏了多久?


    怎麽身上沒有烤鴨味?


    為什麽會掏出一隻烤鴨啊!


    這還沒結束,沒一會的功夫,他已從懷裏掏出了烤鴨、蘋果、香蕉、還有一隻裹著油紙的豬肘子。


    楚辭徹底震驚了:“你藏哪的?我怎麽沒發現?”


    她滿頭霧水地圍著段臨韻繞了一圈,思考了半天,怎麽看也不像是從懷裏掏出一隻烤鴨的人啊?


    到底藏哪了?


    段臨韻卻沒理會,他將貢品恭恭敬敬地放置在了土地神像下方的案桌上,接著,兩指捏住一張引魂符,抬手便是往案桌上一甩。


    那一大堆鮮肉水果瞬間燃起了火。


    著火了!


    楚辭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這個作怪的男人,轉身找東西準備滅火。


    卻不曾想那烤鴨肘子竟然燃著燃著消失了!


    消失了?


    忽然,一個身披長袍的白毛老頭從案前竄了出來,語氣急切地朝著段臨韻撲過來:“還有肘子嗎,我沒吃飽!”


    那老頭衣衫破舊,嘴邊油津津的,左手還捏著個鴨腿。


    楚辭再次震驚了。


    這人是誰?


    他為什麽沒吃飽?


    難道他是,定州城的土地爺?


    定州城的土地爺長這樣?


    原來這就是神仙啊……楚辭眯著眼睛沉思著。


    那個急切討吃的土地爺張著個油汪汪的爪子就要朝著段臨韻撲過來,段臨韻卻很適時地飄了起來,瞬間往後退了幾步,和那老頭保持著初次見麵格外友好的距離。


    他彎下腰看著土地爺,抬起一指,神秘一笑道:“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再給你豬肘子吃。”


    “好!什麽問題。”


    土地爺看段臨韻是個有備而來的,也不猴急要肘子吃了,他一個翻身就躍到了神位上,大馬金刀地盤腿一坐,搖晃著個腦袋看著兩人。


    姿勢是很拽的,氣勢是沒有的。


    段臨韻卻沒有在意那土地爺奇奇怪怪的舉動,徑直問道:“定州知州,石磊的兒子石泉是否有問題?”


    那土地爺摸著胡須思索了一會,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他手中微動,一本泛著白光的書籍瞬間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他舔了一下食指,用那捏過豬肘子的油手翻動著書頁,翻來翻去,滿臉疑惑。


    楚辭看他將那書前前後後都翻了七八遍,好奇問道:“這是沒查到?”


    土地爺搖搖頭:“查是查到了……”


    “隻是……”


    “隻是什麽?”好奇寶寶楚辭又問。


    土地爺猶豫不安地看了看麵前的年輕男子,奇怪地說:“奇怪……”


    “你們查一個死人做什麽,應該去閻王那裏啊。”


    楚辭反駁道:“沒有呀,今天我們還見那小孩了呢!”


    段臨韻向前一步問道:“土地此言何故?”


    “難道不是嗎,我這人口簿子上寫著呢,石泉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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