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她被凍醒前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當她醒過來才感覺到了尖銳的疼痛。


    隻穿著單薄睡衣,赤腳,腳上全都是泥土還有細小傷口的年輕女孩子恐慌地看著自己的四周,現在是午夜,周圍安安靜靜沒有人跡。


    空曠寂靜得讓人害怕。


    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並不是在做夢。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夢遊,可夢遊怎麽會無知無覺走到這個地方來,更何況,她從來都沒有夢遊的習慣。


    甚至她還在想,她究竟是怎麽離開了家,卻能夠行走了那麽長久的路,一直都到了這裏,成功地走到這裏。


    這麽多的疑問還有恐慌,在深夜沒有人流空曠的街道上的害怕,都讓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細微的恐懼的尖叫。


    她匆匆地退後,想離這棟黑暗的大樓遠一些。


    就在她還驚惶不安,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些奇怪的事,大樓的深處緩緩地出現了一盞昏暗的燈光,一個人影從裏麵慢慢地走出來,是一個提著一盞油燈,笑容滿麵的女人。


    白天的那個女人。


    “明佳,你還是來了。”女人對驚慌失色地看著自己的女生露出了一個笑容。


    依舊是和白天沒有分別的笑容。


    她的臉一半隱藏在昏暗的燈影中。


    看著她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對自己現在睡衣赤腳的形象完全不感覺到驚訝,明佳覺得心裏涼得不行。


    “你是誰?你想幹什麽?”她急忙想要退後,可卻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動了。


    眼看著這個笑容滿麵的女人慢慢走到她的麵前,明佳從她的目光裏看見了貪婪還有陰冷。


    “我就說你有潛力,不如來我們公司試鏡。”這個女人的笑容裏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對年輕的漂亮女孩子慢慢地說道,“不過你一個還不夠。跟我上樓,你還可以給你的朋友們打一個電話,讓他們一起來上鏡。我們公司的待遇很好的。”


    說起這些話的時候,她抓住了明佳的手腕。


    極度的陰冷與僵硬的觸感,當近在咫尺,女人才發現這個女人的笑容格外奇怪。


    蒼白到極點,塗畫著重重的妝容的女人,她臉上的笑容一成不變,就像是凝固在了一個奇特的瞬間。


    就像是……麵對著一個沒有活氣的僵硬的人。


    “電話?”


    “是啊,電話。”明佳的電話正被她抓在手裏,她震驚又恐慌地努力垂下眼角,看手裏被自己做夢的時候也帶著的手機。


    “明佳,你這麽漂亮,當一個漂亮模特不好麽?”女人抓著明佳的手,就要往大樓裏拉扯。


    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力氣抗衡,又像是被一種奇怪的力量牽扯著,明明內心抗拒,卻無能為力地被拉扯著一點一點走進麵前的這棟黑暗到極點的大樓。


    就在滿心的恐慌裏,她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女孩子緊張又怯生生的聲音。


    “啊,你,你是白天的時候……”


    當寂靜街道上傳來聲音,女孩子感覺到手腕的拉扯感一下子凝固了。


    正笑容滿麵的女人緩緩地,嘴角帶著僵硬的笑容,緩緩轉頭,看著正站在街道上,懵懂地看過來的一個小姑娘。


    小小一顆,軟軟白白,就像是一顆甜美的糖果。


    她顯然認識明佳,大大的黑眼睛裏還帶著幾分困惑,像是在茫然為什麽大晚上的,明佳會出現在這裏。


    完全無害,而且還很呆,很容易騙走的樣子。


    “明佳,這是你的朋友?”女人覺得這個小姑娘也很漂亮,笑容滿麵地問道。


    明佳幾乎控製不住臉上的驚恐,看到一轉眼,黑發小姑娘吧嗒吧嗒跑到她的身邊,還呆呆地說道,“原來真是你。你不就是白天在籃球場……”


    她還真的認識她。


    似乎像是覺得自己說了不好的話,她還不好意思地趕忙停住了話音,尷尬地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明佳當然也認識她。


    這是安甜。


    傅簡的朋友。


    雖然一向沒有接觸,可傅簡身邊的朋友她早就都有印象,甚至因為出身挺好的,她還知道這個叫安甜的小姑娘之前差點被安家給賣了,跟傅簡訂個婚什麽的。


    雖然她全都知道,不過明佳對這個叫安甜的女生一向都沒有嫉妒還有討厭……她想要爭取一個男生的心,用不著去打壓排斥他身邊的女生。


    不管怎麽說,安甜是傅簡的朋友,也是無辜的人。


    她要是因為她出了什麽事,一起發生壞事,明佳覺得不能接受。


    她不能說話,努力用目光對安甜擠出了一點點讓快點她離開的目光。


    這小姑娘蠢得要命,完全沒有接受到她的這種示意,還湊過來好奇地對麵前笑容滿麵的女人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明佳:……


    她絕望了。


    她痛苦地看著安甜往這個女人的麵前湊。


    “我們是網紅模特公司,現在需要一些網紅模特,以後還可以讓你們做主播。”這樣單純的小姑娘,女人的臉上笑容似乎滿意到扭曲了一下。


    她對安甜耐心地說道,“明佳就是來找我們簽約。你是她的朋友吧?不如一起?我們公司的待遇很好,絕對不會虧待你們。”她的話讓單純的,像是愛做夢的小姑娘愣了一下,之後敬畏地抬頭看麵前這棟大樓。


    “這都是你們的麽?”


    “是啊。”


    “那好大的產業啊。”早春的夜風裏,這軟軟的女孩子的聲音仿佛透出奇異的,讓人無比寒冷的味道。


    連臉上是笑容的女人,都忍不住提著手裏的燈,打了一個寒顫。


    “裏麵還有更多的好東西,你要不要來?”


    她覺得不太對勁,不過還是邀請說道。


    正專注地看著這棟大樓的黑發小姑娘,慢慢地把眼睛落在她的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你邀請我麽?好耶。”


    家大業大要請她進去“看看”,僵屍最喜歡了。


    第148章


    小姑娘一聲歡呼。


    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明佳身上的異狀。


    她甚至還對明佳轉頭,露出了一個感恩的笑容。


    “明佳,你真好。”


    仿佛是在感謝明佳給她介紹了好工作似的。


    明佳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要是能說話,她早就破口大罵……抓住她快點逃走了。


    “那我們進去吧。我想知道你們公司是不是很富有。”大概是覺得事不宜遲,遲則生變,小姑娘就主動說道。


    “好啊。”女人提著燈,一邊拉扯著無法抗拒這力量的明佳,一邊看著不用拉扯自己就跟著她往大樓裏走的小姑娘笑著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麽?”


    她的眼底露出陰冷的氣息,小姑娘正走到了大樓裏好奇地左顧右盼,一邊不在意地說道,“我叫安甜。”


    “安甜,你願意和我們簽約麽?”


    女人遞過來一張名片。


    黑底紅字。


    明佳目光更加焦慮。


    在黑洞洞的大樓的大廳裏,影影綽綽,仿佛周圍有著很多的僵硬凝固的影子。


    燈光照亮的區域不算很大,可一點點光亮下,卻讓她看到了很多看起來很扭曲的人形。


    讓人窒息的壓抑感和注視感。


    可正接過這張黑底紅字名片的安甜渾然不覺,接過這張名片,翻看了一會兒,又摩挲了兩下,聞了聞……她心滿意足地把名片放進了口袋裏。


    正期待地看著她的女人笑容差點凝固。


    “安甜。”


    “怎麽了?”


    “你……這名片,”女人盯著一臉疑惑的小姑娘突然問道,“不紮手麽?”


    明佳頓時想起自己睡覺之前,那紮破了自己手指的名片的棱角。


    尖銳,薄薄的,很容易就會劃傷女孩子柔嫩的指尖兒。


    她就是這麽被刺了一手的血。


    可現在,安甜似乎沒有被劃傷。


    看女人的樣子,似乎這樣的事情很奇怪。


    “不紮手,做工挺好的。”安甜就客氣地對這個送給自己一張詛咒名片的女人說道,“謝謝你。這名片我很喜歡。”


    雖然社恐,可她努力說客氣話了。


    她似乎沒有察覺到女人的意思,還在四處張望,目光掠過那些燈影旁影影綽綽的人形,她又仰頭看了看頭頂那烏黑的頂棚。


    之後,她像是有點失望,拿出手機,把四周照得一片大亮。


    當明亮的光線把這大樓的一層整個都照亮,影影綽綽的那些造型奇怪的人形就都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個麵部表情格外僵硬,卻仿佛生人一樣的仿真模特。


    她們都很漂亮,凝固一樣站在那裏,身上穿著各種造型的衣服,臉上的表情都很僵硬,可目光卻像是能夠說話,很大一部分都充滿了痛苦。


    就像是活人一樣的仿真模特。


    安甜慢吞吞地越過笑容詭異起來的女人,走過去,專注地看了兩眼麵前的這十多個仿真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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