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披在臉上的長發,在慢慢消散的怨氣裏恢複到了一個柔順的發型,露出了一張漸漸變得清秀,失去了猙獰與扭曲的臉。


    在怨氣消散中,安甜叼著空空的血袋,看到那是一張格外清秀文靜的女孩子的臉,那雙曾經滿是怨恨的眼睛漸漸清澈柔和。


    可這個女鬼似乎也在慢慢消融在陰影中。


    她怨氣消散,不再選擇留在人世間。


    而是徹底地消散。


    單處平和地看著這一幕。


    安甜也默默地看著女鬼最後的選擇。


    可她忍不住多看了這女鬼兩眼。


    “安安?”單處目光掃過安甜遲疑的目光,詢問地問道,“怎麽了?”


    “我覺得這小姐姐……看著有點眼熟。是不是在哪裏見過。”當女鬼的臉袒露出來,重新變得和普通人一樣平和幹淨,安甜就對這女孩子有一種特別奇怪,說不出來哪裏奇怪的熟悉感。


    她總覺得這張臉孔似乎是在什麽地方見過,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


    奇怪的感覺讓她皺了皺眉,就在這時候,那已經更加淺淡平和的女鬼轉頭,也看了安甜一眼。


    她的眼睛裏似乎閃過迷茫與困惑。


    卻又似乎在努力地想著什麽。


    很久之後,在即將消散,幾乎透明到要消散不見蹤影,女鬼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詫異的表情。


    她動了動嘴角,無聲地叫出一個名字,探身想對正關切地探身去摸安甜的小腦袋的單處說些什麽,卻來不及,完全消失在了角落裏。


    “安甜。”她的嘴角最後無聲地叫了安甜一聲。


    安甜看到了,瞪大了眼睛。


    “怎麽了?”單處不由問道。


    “她認識我。”安甜說不清那女鬼最後心願得償消失的瞬間叫自己名字時候的表情究竟是什麽,還是跟單處說道。


    “認識你?”單處若有所思地問道。


    怎麽可能。


    這女鬼都死了十二年了。


    那時候安甜還在地宮跟僵屍滿山亂竄呢。


    地宮跟女鬼被埋的那祖宅一南一北隔著這麽大的城市,她們怎麽可能會認識。


    不過既然安甜這麽說,單處還是沉吟了一下,翻看了一下這女鬼活著的時候曾經都在什麽地方落腳過。


    他隱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不過想不清楚,就隻放在一旁準備慢慢地思考,順便把安甜這一次拿給自己的那些厲鬼給結算清楚。


    “對了,那個教音樂的呂老師……”


    “已經把他送回同伴身邊。”單處站起來打開窗子,讓外麵的風把屋子裏女鬼存在的陰冷吹散,對安甜說道,“不過我對他說的那黑裙子女鬼感興趣。我記得傅家三少遇到的那女鬼就是個黑裙子?”


    說起來,女鬼們穿的裙子除了黑白紅也沒啥其他的顏色,那撞個衫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過聽呂老師說,黑裙子女鬼竟然還是一個團夥作案,單處就覺得……團夥作案的話,那不團滅了這幫黑裙子有點說不過去吧?


    “你不問問我他是怎麽遇到的黑裙子?”單處靠在窗邊帥氣了一會兒,在辦公室沉默的氣氛裏突然嘴角抽搐地問道。


    看不懂領導的臉色,看不出這時候應該捧哏問一句“然後呢”,這小臨時工還能不能行了?


    單處用深邃的目光看著她。


    安甜痛苦地垂了垂小腦袋。


    她就說……社畜真的很痛苦。


    不僅要忙碌著人際關係,還得忙碌讓領導爽……這就是社會人麽?


    是要逼死社恐的節奏。


    “然後呢?”為了幾萬塊折腰的僵屍再一次在金錢麵前屈服了。


    單處這才滿意地微笑,用耐心的笑容對安甜說道,“他瞞天過海,知道跟著活人一起離開來避開窺視廢棄學校的幕後黑手,這很聰明。”


    進來八個活人,離開了八個,隻要不是特別細心的就不會察覺到其中有一個是要跑出去報警的。


    可惜呂老師運氣不好,成功地離開了學校沒惹人注意,卻一不小心在半路去警局的時候跟一個黑裙子女鬼擦肩而過。


    他是一隻與世無爭的鬼,也不凶,還禮貌紳士地給女鬼讓了路,誰知道兩隻鬼相互走過,手腕就被女鬼抓住。


    再之後他就迷迷糊糊,直到被安甜在公交車上救了。


    “雖然他的神誌這些天一直都不是很清楚,不過也隱約記得自己去過一個有好幾隻黑裙子女鬼的大本營。”


    單處就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聽呂老師的意思,她們對年輕帥氣的男性最感興趣。也不知道對我感不感興趣。”


    單處也很帥。


    就是不知道女鬼能不能消受他。


    安甜默默地覺得,女鬼大概不能。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對女鬼身上的陪葬品有點興趣。


    想一想,安甜就想自告奮勇,跟單處一起過去看看,就在要毛遂自薦的時候,單處的電話響了。


    他拿了手機看了上麵的號碼一眼,臉色有點微妙,不過很快接通電話,溫和地問道,“林小姐?”他語氣溫和,特別溫和。


    安甜閉嘴不吭聲,聽到電話另一端應該是一位女士在講話,單處平和地聽著,聽到最後,他就很耐心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林小姐不用著急。我現在就過去看看你弟弟的情況。”


    他很沉穩有力,聽起來就很可靠安心,電話另一端似乎又說了什麽,單處就笑,“不管怎樣,林小姐都是我的朋友。”


    安甜偷偷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八卦。


    林小姐。


    難道是那天晚上相親飯上把單處甩掉的那位林小姐?


    僵屍偷偷叼著空血袋在心裏八卦。


    單處放下電話,看了這正聚精會神八卦,眼睛都瞪圓了的小姑娘,抬手敲了她一記大腦殼兒。


    手疼。


    單處懷疑地看了安甜一眼。


    怎麽覺得沒幾天的功夫,這小東西的腦袋更結實了?


    “跟我去幫個客戶的忙。”


    “不是相親對象麽?”


    “……相親沒成,就隻能是客戶。”單處窒息了。


    總是往領導的心口插刀子可還行?


    “我也去麽?”安甜疑惑地問道。


    “你跟我過去看看。你現在的客戶都在傅總的左右吧?”單處一邊帶安甜上了車,開車,一邊對安甜漫不經心地說道,“多開拓一些客戶人脈對你有好處。”


    他一路帶安甜就去了客戶林小姐的家裏。


    當安甜見到曾經跟單處相親的林小姐,就發現林小姐很年輕漂亮,不過現在眼眶紅紅的,看見單處來了家裏,她急忙請他們進去,之後,就對單處無助地說道,“不知道怎麽回事,昨天回了家倒頭就睡,今天早上我叫他起床,就,就發現……”


    第69章


    單處耐心聽著她的磕磕絆絆的哭訴沒有打斷。


    他就遞給林小姐一個護身符。


    林小姐急忙接過來。


    “伯父伯母在家麽?”單處一邊看安甜表示詢問,一邊對林小姐問道。


    僵屍已經偷偷抽著小鼻子,對單處連連點頭了。


    比羅盤還機敏。


    單處心裏有數。


    這肯定是有問題。


    他誇獎地摸了摸安甜的小腦袋。


    “不在家。”單處穿著警服,看起來格外可靠正氣,讓林小姐惴惴不安的心頓時失去了慌張,變得安穩。


    她看著英挺帥氣的單處,想到自己之前相親的時候因為生氣口不擇言的話,就感覺到自己失禮,又覺得……當發生危險的時候,這樣的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的麵前,能夠保護她,第一時間來為她出頭,又有一種格外的安全感。


    這樣的安全感,讓她對單處之前忙碌工作到沒有時間和她相處都改觀了很多。


    她的聲音也更加柔軟,看著對自己笑了笑的英俊男人輕聲說道,“他們去旅遊了,家裏隻有我和我弟弟在。”


    “如果下次再有這樣的危險,你第一時間就應該離開家裏,避免受害。”單處叮囑了一聲,目光落在一扇關閉著的房門上。


    既然已經感覺到家裏不對勁,那無論是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能保存自己去報警救下家人,都應該離開危險的地方。


    這不算是拋棄身在危險的弟弟。


    而是為了能夠挽救自己的弟弟。


    要不然,兩姐弟都被關在家裏卻不能求救,那誰能知道他們遇到危險了。


    “謝謝你,我知道了。”聽著這關心的話,林小姐的目光更加溫柔。


    她看著單處挺拔的背影,默默地想,這是一個能帶給自己可靠臂膀的有能力的男人。


    要不然……還是繼續交往試試看吧。


    再給彼此一個機會,讓他們更了解對方。


    雖然是在危險中,可當單處出現,那危機感卻煙消雲散,讓林小姐的心裏有了更多的期待。


    單處無知無覺,擺了擺手,走到房間的門口,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在房間的門上,禮貌地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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