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之後, 沈君則看了眼放在旁邊的雨傘, 嘴角忍不住彎起個微笑的弧度。


    傻丫頭居然懂得心疼他了,這真是個巨大的進步。想起她別扭地垂著頭小聲說著那些關心的話,心裏就不由得溫暖起來。


    蕭晴真是他的克星, 這不,今天早上微笑的次數, 比往常一個月加起來還多。就連臉上癱瘓很久的神經,在主人喜歡上蕭晴之後也突然變得活躍起來了。


    沈君則心情大好地發動車子, 順手戴上耳塞回撥弟弟的電話。剛一接通就聽那邊一陣狂吼:“哥你沒搞錯吧!我正說到關鍵處, 你來一句‘待會打給你’就把電話掛了,你那邊到底出了什麽狀況,那麽猴急掛我電話啊?!”


    沈君則揚了揚眉, 淡淡的道:“蕭晴下樓給我送雨傘, 我掛你電話怎麽了?”


    沈君傑怔了怔,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晴居然下樓給他送傘?而不是從樓上給他潑一盆洗腳水嗎?


    實在想象不出來那位嫉惡如仇的“母老虎”嫂嫂什麽時候變這麽溫柔體貼了。聽著哥哥明顯帶著得意的語氣, 沈君傑忍不住連咳三聲, 輕聲道:“哥,你酒還沒醒呢?”


    沈君則懶得理他,直接轉移話題道:“你想回國來我那裏借宿是吧,就你那糟糕的生活習慣,不出三天就會把我家變成豬窩。所以你還是出去住吧。”關鍵是他不想跟蕭晴的二人世界被這個冒失的弟弟打擾。


    沈君傑聽了這話, 頓時淚流滿麵。什麽叫不出三天就變豬窩?他有那麽大的殺傷力嗎?


    “哥,你不會對我那麽無情吧,好歹兄弟一場……”


    “我可以幫你找房子, 房租我來付。” 沈君則趕忙打斷了他的悲情演講,再不打斷,他又要說到童年時代的兄弟友愛去了。


    沈君傑一聽這話,馬上換了張笑臉,笑嘻嘻地道:“哥,我就知道你嘴上老罵我,其實心裏一直很……”


    “不用客氣。”迅速打斷。


    掛了電話之後,沈君則忍不住好笑地摸了摸鼻子。


    身邊的人各個都要出去租房,他都快變成“專業找房戶”了。


    反正在幫蕭晴找房子,順便也幫阿傑找一套,兩套在一起最好,這樣他就可以整天借口給弟弟探班順便去看蕭晴,弟弟也可以當他的免費眼線替他看住蕭晴,把對蕭晴圖謀不軌的人名單整理好,通通上交。


    這樣一來,即使蕭晴住在外頭,他也不用擔心被人戴綠帽。


    其實蕭晴還是有吸引色狼的潛力的,他也有那麽點危機感,比如不久前那個禽獸老師,還有舞會上那位笑得很難看的男人……以後老婆大人去美院上學,難保不會有一些男同學大膽騷擾,有阿傑盯著她,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沈君則這邊如意算盤打得響,遠在紐約的沈君傑卻是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過了幾天,沈君則終於在朋友幫助下找到了一處環境不錯的小區。小區的房子基本是六十平米的兩室一廳,很適合租住,在這裏住的大多是學生一族,兩人合租一套房,整個小區的治安也不錯。沈君則當然不想讓蕭晴跟人合住,出了雙倍的錢租下一整套,再在對麵那棟樓租了另一套給弟弟。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阿傑也正好回國了,沈君則把弟弟安頓好,這才按約定的時間去把蕭晴接來。


    這天正好是周末,祁娟也閑在家裏,從窗戶看見樓下那輛熟悉的車子,又看了眼坐立不安的蕭晴,忍不住嘲笑道:“你等的人來了,快跟他走。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看著真夠心煩。”


    蕭晴回頭,笑嘻嘻的湊了過來:“你難道沒有一點舍不得我?急著趕我走,我會傷心的。”


    祁娟白了她一眼,“得了,別裝了。我倒是想多留你幾天,幫我掃地做飯也挺好。哪知你們吵架這麽迅速,沒過一天就和好,真沒意思。”


    “……”蕭晴有些無語,好姐妹吵架她居然幸災樂禍,還盼著能多吵幾天呢?


    聽到敲門聲響起,祁娟便轉身去開門,一邊還感歎道:“沒關係,這次後勁不足,下次繼續努力。以後再吵架了,歡迎你來投奔我。”說完又補了句,“你做的菜倒是真的好吃。”


    祁娟對菜的喜愛顯然多過於人,蕭晴在她這裏住了幾天,心靈真是倍受打擊。


    沈君則敲了一下門,門便開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蕭晴被祁娟給推了出來,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地下,沈君則趕忙伸手去接,直接把她抱了個滿懷。


    沈君則有些驚訝,這兩姐妹是鬧什麽呢?祁娟怎麽連人帶箱子往他懷裏塞?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門內傳來祁娟幸災樂禍的笑聲:“我這裏地方小,你們有話外麵說去吧。兩位,慢走不送啊……”


    長長的尾音後,哢的一聲,門被關上。


    “……”


    “……”


    兩人在狹窄的樓道裏大眼瞪小眼,半晌無語。


    蕭晴被惡作劇的祁娟推進他懷裏,狼狽地理了理衣服,尷尬地站好,小聲說:“祁娟她就是這麽直接。咳咳,也不客氣一下,叫你進去坐坐……”


    沈君則看了眼緊閉的門,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沒關係,我們走吧。”


    說著便順手提起她的行李箱,轉身下樓。


    沈君則租的房子在三樓。屋子朝向很好,光線充足,牆壁地板看上去也很幹淨。蕭晴在屋裏轉了一圈,臥室,書房,小客廳,一廚一衛,她一個人住顯得十分寬敞。再加上屋裏的家電都保留了下來,直接帶行李進來就可以,根本不用操心。


    小區距離華大挺近,交通便利,在房子如此緊張的地段,能租到這麽好的單間並不容易,沈君則不出一周就找到這樣合適的房子,顯然花費了不少心思,他生意那麽忙,還要分心處理這些瑣事,真是辛苦呢……


    想到這裏,蕭晴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又有點感動,忍不住慢慢挪到他的麵前,輕聲說:“房子我看過了,挺喜歡的。” 磨蹭了一會兒,又憋出一句:“謝謝你啊。”


    沈君則放下手裏的雜誌,抬頭淡淡地說:“喜歡就好,我們之間不必客氣。”


    ——我們之間,不必客氣?


    蕭晴被這句曖昧不清的話弄得心頭一陣亂跳。還沒收拾好亂七八糟的心情,又聽他語氣平靜的問:“你打算考研繼續讀美院,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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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晴乖乖答:“嗯。已經報名了,明年一月份參加考試。”


    沈君則點了點頭,“也好,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裏安心複習吧,我不打擾你了。”


    “嗯。”


    “還有……”沈君則頓了頓,抬頭看著她,“你那天說的,離婚的事……”


    蕭晴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可以收回麽?”


    “啊?”蕭晴怔住了。


    說出去的話能隨便收回嗎?她的嘴又不是收縮自如的彈簧。


    沈君則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蕭晴的麵前,一字一句的低聲說:“跟你結婚,我並不後悔。以後……不要再提離婚的事了,好嗎?”


    蕭晴的大腦瞬間死機了。


    見她沒反應,沈君則的臉色不由得也有些僵硬,咳了一聲,才接著道:“這件事,你……好好考慮一下吧。”頓了一頓,又伸手摸摸她的頭,“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直接給我電話,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直到他走後,蕭晴的大腦才終於重新啟動起來。想起他剛才曖昧不清的話,忍不住苦惱的抓了抓頭。


    不想離婚?這句話的意思是,他想一直跟她在一起嗎?還讓她好好考慮?


    考慮個屁啊,話都不說清楚,他以為誰都有像他那樣的發散思維嗎?還有,他這樣隨便摸她腦袋,就跟摸家養的小狗一樣,是不是太過分了?雖然她並不反感他的碰觸,可是作為一個人類,經常被這樣當寵物一樣安慰,自尊心也會很受打擊的……再說她又不能揉回去,沈君則比她高那麽多,她想揉也夠不著。


    從小被媽媽的手指狠狠戳額頭,這幾天在祁娟那裏又被整天揉頭發欺負,現在再被沈君則摸頭安慰,她都懷疑是不是她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所以頭部才經常被人打來摸去的。就因為這樣,她才被折磨到腦震蕩,腦細胞不夠用了,關鍵時刻總是死機。


    接下來的幾天裏,蕭晴忙著收拾新家,暫時把沈君則的那句話給拋到了腦後。


    她就是這樣糟糕的習慣,想不通的事情就放在一邊不去想,先處理自己想處理的事,有空了再拿出來想想(如果她還記得的話)。


    祁娟常說,蕭晴的大腦有自動識別的功能,這個識別係統就像最高級的殺毒軟件,讓主人不愉快的事情、想不通的事情、不願去想的事情,通通判斷為病毒,直接過濾放進回收站。好聽點說,她這是樂觀豁達、心胸開闊、不斤斤計較。難聽點說,她這就是迷糊、沒心沒肺,年輕的時候還能叫做天然呆,年紀大了就是個老年癡呆。


    比如曾經有次同學聚會,某位同學不小心把蕭晴最愛的一幅畫用雞蛋湯給塗掉了,蕭晴當時氣得哇哇大叫,還說要砍死那位罪魁禍首,害得那位同學躲去了廁所。過了一周,那位同學終於良心發現,忐忑不安的找到蕭晴,承認了錯誤,並且表示可以賠償她物質上和精神上的損失,結果,蕭晴疑惑地來了句,啊,這事兒我都忘了……你說什麽?你想賠錢?


    罪魁禍首淚流滿麵,圍觀眾人集體無語。


    蕭晴迷糊的程度,自此登峰造極,修煉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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