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暴漏身份,胡不歸卻是不好再拿出來。


    卻見巫嬈從袖間甩出一串碧璽手串,十數顆靈力濃鬱得碧璽寶珠落在拍賣廳四方點位,其中一顆飛走之前還不輕不重的撞了一下穀小草的後腰。


    看來一定是撞青了一塊,穀小草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腰。


    這些碧璽組成一個巨大的轉換大陣,將在場眾人悉數轉移到了仙人墓前。


    ……


    墓門前,拚圖板上隻剩一道缺口。


    花萬儀待要找那兩個小賊身影,卻落了空。


    唯見那塊碧落遺書破空而去,花萬儀催動花藤追著殘片飛射,也不顧麵子裏子。


    她知道,這碧落遺書一定被動了手腳,絕對不能讓它落在拚圖板上,否則鬼市便失了信譽、無從立足了,那可是浣花宗最鼓的一隻“錢袋子”。


    殘片被拚圖板所吸引,花藤卻也抓住了殘片,兩方氣流暗湧,互相角力,殘片嗡鳴著懸停在半空中。


    終究是上古神力略勝一籌。


    花藤先是裂開一道縫隙,隨後縫隙越來越大,最終盡數崩毀。力道一泄,殘片帶著氣流狠狠的撞在拚圖板上,卻又瞬間被彈開,落在地上。


    這塊碧落遺書果然是假的!


    還不等在場修士唏噓,卻見之前斷裂的花藤方向一轉,飛速竄入在場一位浣花宗弟子體內,對方轉瞬化為一尊玉人。


    “諸位道友,真是對不住。沒想到我浣花宗門之中,竟有弟子敢與鬼市相互勾結,真是師門不幸,花某這就清理門戶。”


    一隻纖纖素手放在弟子頭上一捏,那花容月貌的嬌俏女弟子瞬間碎成齏粉。


    花萬儀淚珠盈盈欲墜,對著在場眾人略一福禮,便帶著一眾弟子匆匆離開了。


    這下,先不管真相如何,浣花宗到底在明麵上表明態度,與那“黑吃黑”的鬼市勢不兩立,在場修士即使心裏有些犯嘀咕,也一時無可指摘。


    “你們說,這花掌門和鬼市到底是——”


    在場有個修士忍不住問出聲來。


    “哎哎,你沒證據就別開口,咱們啊瞧個熱鬧就好了,小心禍從口出。”


    他旁邊的友人立刻扯著他走掉了。


    ……


    另一邊,空無人煙的鬼市大廳。


    穀小草在巫嬈施展傳送大陣的瞬間,跳進地下室,並沒有被傳送到仙人墓門口去。


    她扮作工作人員,按照記憶中的路線繞回二樓包廂處,翻了幾個房間這才找到昏迷在櫃子裏的大胖子管事。


    穀小草運起神識在對方腦海內遊走一圈,看到幾個記憶片段,差點吐出來。


    噫,惡心,這人不僅殺人奪寶、欺行霸市,更是□□擄掠、無惡不作。


    如今時間倒也充足,穀小草就動用靈識衝破了那管事精神內防禦機製,將他的記憶改動的麵目全非。


    等管事醒來不僅記不起被巫嬈打暈,還將深信不疑自己為了主持公道正義,上台指控花萬儀,至於後麵他如何被花萬儀抽筋剝骨,那也是狗咬狗,咎由自取。


    穀小草心情大好,她溜溜達達地又回到地下,哼哧背起還在昏迷中的撚塵緣,溜之大吉。


    ……


    數日後。


    最後一隻殘片也在仙人墓前的拚圖版上歸位,拚圖版光華流轉消融在石門之中。


    至此,仙人墓徹底封閉,再無修士可以進入。


    而那最後進入墓門的修士,卻無人知曉身份,一時成為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進去的應當是浣花宗吧?畢竟也是四大宗門之一。”


    “我聽說花掌門回宗門閉關了,這進去的應當不是浣花宗吧?浣花宗如今越來越拉了。”


    “噓,你不要命啦!”


    “那會是誰呢?難道是元寶派胡掌門?”


    “這也太離譜了,胡掌門隻有金丹修為,進去幹啥,找死啊?你還不如猜穀物師徒倆呢。”


    “哈哈,正是,正是。”


    ……


    大柿子城門口。


    撚塵緣在一棵合抱粗的合歡樹上醒來,隻覺得頭痛欲裂,幽幽歎了一口氣。


    “為了省錢,怎把我安頓在這裏。這年頭,賺個人情債真不容易啊——他們兩人,大抵是進去了吧?”


    第五十二章 [v]


    數日後,仙人墓前。


    為避風頭,巫嬈與穀小草特意挑了個月黑風高的深夜,悄悄進入秘境。


    最後一片碧落遺書在拚圖板上歸位,寶氣輝光將周圍照的有如白晝,隨著一陣隆隆聲響,石門緩緩移開。


    “搞得那麽大聲勢,也不知道裏頭有沒有咱們要的線索。”穀小草口鼻處係著一塊灰色長條巾子,跟偷挖地瓜的老農似的,從門邊小心翼翼探入一個頭,試探性地嗅了嗅空氣。


    隨即她朝後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放心吧,裏頭現在沒味道,小道消息不能盡信,話傳話的就傳歪了。你說你,這幾天逼我做那麽多香香粉有必要嗎?”


    “小草,裏麵真的沒味道嗎?你最好不要在這種事上跟為師開玩笑。”


    聽到穀小草報信,巫嬈終於在三丈開外走近,他早已在身上配帶好香香粉填充的香囊,此刻渾身香的甚至讓人有些頭暈。


    穀小草捏著鼻子,一把攬住巫嬈胳膊,笑嘻嘻地帶著他往裏走。


    “差不多得了,你身上這味道比裏麵殺傷力大多了。”


    兩人踏入門內,身後的石門轟然關閉。


    穀小草忍不住回轉頭去,隻來得及看到石塊相撞、嚴絲合縫,這一下真就後路斷絕,無論前頭是個龍潭還是虎穴,都得闖一闖了。


    石門關上的刹那,兩人移步換境,身下碰上的又是轉換陣,再一回神,已經到了一處集市熱鬧所在。


    “不對吧,這個集市怎麽看上去有些眼熟呢?”穀小草四處瞭了瞭。


    街上修士摩肩接踵,當初進城時乘坐的青呢小轎還在街上被驢拉著跑,擺地攤的賣著各色法器、符籙、丹藥等,吆喝著這幾天聽了無數遍的話。


    “法寶,上好的防身法寶,多寶閣複刻款,這位修士不來一個?”


    “收購香料,各色香料。價格公道,信譽保障。有興趣咱詳談,長期收購,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啊。”


    ……


    看了又看,穀小草終於反應過來。


    “這不還是大柿子城嗎?!”


    仿佛是進了一個假的仙人墓。


    “走吧,去咱們此前落腳的客棧看看。”


    巫嬈擠開人群,帶頭往街側的另一條路上穿去。


    巫嬈身上的味道實在太過濃鬱,兩人走在路上,還不時聽到身邊有修士低聲議論,到底是哪裏來的香氣。


    身後忽然傳出一個聲音。


    “二位修士,二位修士,請留步啊。”


    穀小草回身一看,發現出聲的是城門口香料攤子的老板,隻見他呼哧帶喘的追上來,上氣不接下氣問道:“敢問二位修士可是隨身攜帶著不少香囊?”


    “你能聞到他身上的香味嗎?”穀小草指著巫嬈問老板。


    “那是當然。我正是聞到味道才追上來。”老板忙不迭點頭:“不知二位可否有多餘的香料願意賣我,價格絕對公道。”


    平常時候,巫嬈的絕香粉一直存在儲物芥子中,自然沒有味道,因此兩人從城裏來來往往從未被香料老板攔下過。


    看這個香料攤老板一言一行自帶邏輯、分外可信,要不是分明記得自己是和巫嬈夜探秘境,穀小草甚至懷疑從未進過仙人墓。


    穀小草趁其不備,擰住老板的臉皮狠狠一轉,對方嗚呼哎吆的捂著臉喊起痛來。


    “這位仙姑,哎呦喂,您這是要做啥子喲!痛死了。”


    “你居然真的是個人?”


    對方臉皮觸感溫熱而細膩,找不出任何漏洞和疑點,分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不是人我是啥?你這個小仙姑講話怎地那麽奇怪?!”老板怒了。


    巫嬈扯回穀小草,丟下一句“香料不賣”就繼續向著客棧走去。


    隻聽那老板還在身後抱怨,出門沒看黃曆碰上神經病,不賣就不賣,怎麽還上手打人呢。


    “哎,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是環境嗎?我捏著那香料老板的臉,皮膚觸感真實,也不像是精怪化形;觀他神色,也不像是心懷惡意。”


    穀小草百思不得其解。


    “你吵死了。”巫嬈走路速度越來越快,把穀小草遠遠甩在後麵:“上古仙家法術繁多,何必大驚小怪,時間還長,總歸有圖窮匕見的時候。”


    沒過一會,兩人就已經走回到落腳的那家客棧。


    剛一進大堂,便聽客棧掌櫃看著巫嬈和穀小草驚訝道:“二位客官,你們不是剛剛跟我講,說要去茶館聽戲吃茶,怎麽不到一刻鍾這就回來了?難道是忘下了什麽東西?”


    穀小草聽到這句話,心中的震驚和迷惑比剛才更甚,因為掌櫃嘴裏聽戲喝茶的事情,分明就發生在昨天晌午!


    其實說是喝茶,實則兩人是去探聽消息。


    這幾天有的法器商鋪夜裏進了賊,損失慘重,茶館侃大山的人又有了新的話題,也不再把前幾天鬼市的那場熱鬧掛在嘴邊了。


    趁著眾人的焦點被轉移,穀小草兩人因此打定主意,趕早不趕晚,第二天夜裏就進仙人墓一探究竟。


    這時,隻聽巫嬈問那掌櫃:“今天是不是蒲月十五日?”


    “哎呀客官,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還是叫外頭的大日頭給曬糊塗了?”那掌櫃嗬嗬笑起來:“今天是蒲月十四日啊,明天才是十五日。”


    仿佛時間被一隻無形之手向回撥弄。


    穀小草二人進入墓穴後,也許並非踏入了什麽空間傳送陣,而是直接被送回了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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