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掌門錯愕的盯著俞小楓高聳的肚子,第一反應是有人假扮俞小楓!


    “你是何人!為何冒充我女兒又傷我夫人,我女兒呢!”


    俞夫人想要說什麽,然而張口卻虛弱的說不出來,俞掌門當即在她口中送入一顆靈丹,俞夫人提起一口氣,氣若遊絲地說:“她...就是...小楓,別...別讓她...跑出去。”


    “什麽?!她是小楓?!她怎麽——”饒是俞掌門經多見廣也愣在當場。


    俞小楓慌亂下意識伸手護住肚子,俞掌門看在看中,先是不敢置信,隨即怒不可遏,“你!你這是招惹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人!”


    俞小楓突然憤怒:“住口!他才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


    見俞小楓還有臉頂撞,俞掌門氣得眼前發昏,施力去捉俞小楓,麵對父親捉來的手掌,俞小楓旋身一避,出現在數米之外,俞掌門捉空,轉頭看向數米外的女兒接連錯愕。


    事已至此,俞小楓狠下心,“爹娘,我現在跟你們解釋不清,等過段時間我自會回來跟你們解釋清楚。”言罷俞小楓最後看向父母一眼,衝入空中眨眼消失。


    “小楓!!!”


    ---


    ---


    平江府從前半天午夜就開始下雨,偏偏下雨天蒼蠅都跑到屋子裏來了,摘星樓的掌櫃在堂前拿著銅拍子啪啪打蒼蠅。


    淅淅瀝瀝的雨幕中,一個藍衣女子前來投宿。


    “歡迎光臨。”


    “天字上房。貴客您......請。”


    老板話沒說完藍衣女子已經如一縷清風上樓,身後的隨從一溜煙跟上去,都沒用上他。


    “姑爺怎麽樣?”


    “白大夫說,暫時無礙。”


    小廝如歸從見到溫藍出現起就頭也不敢抬的縮著,他很怕小姐,而小姐一直也不喜歡他,如今姑爺被神秘人刺殺險些喪命在平江府,他已經感受到小姐身上彌漫的冰冷氣壓,溫藍的眼睛落到他身上,如歸渾身僵硬,止不住的發抖,這是身體機能對害怕無法控製的本能表現。


    仿佛有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當如歸以為小姐要殺了自己時,她移開了目光,吩咐身後的人。


    “帶姑爺回去。”


    “是。”


    一行人帶著昏迷的江靖回去溫藍暫時的住處,她沒說如果處理小廝如歸,所以沒人管如歸,如歸擦掉臉上的冷汗,安安靜靜地跟在大部隊後麵。


    溫藍安排人煎好藥,隨後自己坐在床榻前親手喂他喝藥。江靖還沒有醒,唇瓣幹澀的像枯葉,溫藍喂的很慢,極其細致,眼睛裏全是江靖。


    周遭十分安靜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這看似溫情的場麵,侍從們卻十分清楚,小姐的溫柔隻是給姑爺的,而實際上小姐已經大發雷霆數日了,沒有人敢去觸黴頭。


    溫藍喂江靖喝完一碗藥,把藥碗放下,揮退其他人。


    屋中隻剩他們兩,溫藍依然坐在他身旁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這麽多年來,除了最開始那段時間,江靖都很少生病,她有好久沒有親手喂過他喝藥了。


    然而這麽多年來每次他生病,都是她親手喂他喝藥的,她從未對人說過,她其實很享受著照顧心愛男人的過程,她喜歡這樣做,她願意的。


    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在床帳內響起,溫藍輕柔地撫摸著江靖的臉頰,臉上流露出一絲複雜的脆弱,以及一絲疲憊,手心下的胡茬刺刺地紮手。她在他身側躺下,依戀的靠在他的懷裏。


    靖哥,你是想起什麽了嗎?


    她的手指向下,輕輕地觸碰江靖胸前的紗布,在那下麵有一道新鮮的傷疤。


    ------


    江靖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淅瀝瀝的雨幕中,他的妻子溫藍就站在他的麵前,撐著傘,看著他溫柔的走來:“靖哥。”


    他剛想走過去,這時雨中又出現了另一個女子,她溫婉秀麗,笑顏恬靜,也在看著他:“元青哥。”


    江靖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兩個女子,他突然開始頭痛,越來越劇烈,疼身體的每一塊肉好像都在痛。


    “啊——啊啊——”


    回憶如撕裂了閘門的洪水灌入靈魂中。


    江靖猛然睜開雙眼,眼中血絲布滿,他靜躺在床上,渾身抖動如篩,眼前影綽紛擾,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何人了。


    神魂如破碎的紙屑,黑發中一點銀光閃過,定魂針穩住神魂,一縷不知名的黑色浸入,頓時頭頂劇痛無比,像是一把鋼錐契開了封閉的大門——


    記憶的枷鎖已經打開閘門,塵封了二十年之久的過去從門外走出來。


    他全都想起來了。


    他是江靖,也是莊元青。


    ------


    ------


    “放我出去!”


    門板上封鎖的符文閃爍著穩定的光芒,隔著一道房門外麵守著看門的護衛。


    “人呢?守在外麵的人呢!”


    “小小姐,我等守在這呢。”


    “你們去找我外公,找我外公來放我出去!”


    “小小姐,不要白費力氣了,小姐出門前的交待您也是聽到了的,誰都不能放你出去的。”


    一刻鍾後,門後的人累了停了下來,守在門前的侍衛鬆了口氣。


    今日這便算結束了,接下來他們就能清靜了。


    溫家府邸,關著溫明雪的院子裏每日都要鬧上這麽一陣。


    自從溫藍走後,守在門前的護衛們每日都要聽屋內的溫明雪掙紮一番,就算明知出不去,她也要拍一拍,叫一叫,幾日下來護衛們都快產生幻聽了,有時溫明雪沒敲門他們都感覺聽到了。護衛們苦中作樂的想,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好處,就是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們屋子裏的人還在,等到小姐回來就可安穩交差了。


    屋內,溫明雪從門後的椅子起身到廳房,端起桌上的水壺直接對嘴喝水。


    這壺中內有乾坤,時時有水,不怕溫明雪渴到,而且每日會有人來開門送餐水和藥給她。


    喝完水,溫明雪擦幹嘴角,就在桌前坐下等,很快時間到了中午,送餐的人如約而來。


    溫明雪的目光看向房門,窗紗後麵倒映出人影的輪廓,門上的禁製閃過一波波如水的陣法波紋,隨著一聲清脆的開鎖聲,兩扇房門應聲而開。


    門一打開,溫明雪就往外走,被門外的穿著使女服侍的女人輕鬆攔下。


    這也是每日必上演的戲碼了。


    其餘護衛侍女們看在眼裏,心中也是服了小小姐的毅力,明知出不去,也要一次次的如此。


    攔住溫明雪的女人此人名叫紅拂,是她母親溫藍的貼身使女,也是金丹期的修真高手。


    “小小姐,請回去。”


    溫明雪自知不是紅拂的對手,她也沒想著就能這麽闖出去,但隻要她還被關著,她就要堅持表明自己的態度。


    這時一隻紅綠色鸚鵡飛進來,親昵的停在溫明雪肩膀上,溫明雪摸了摸啾啾的羽毛。


    鸚鵡啾啾是她的靈寵,從一顆蛋孵出來開始養,她被關起來,不忍啾啾也整日被關在屋內不見天日,便留啾啾在屋外,每天這個時候才飛進來與她親近。


    溫明雪摸了摸啾啾,看向紅拂問:“紅拂姑姑,我母親去了哪裏?你怎麽沒跟著一起去。”


    紅拂:“小姐出去辦一些事情,我留下照顧小小姐。小小姐,你的身體還沒好,留在家中好好休養才是。”


    紅拂把湯藥放在桌上,各種名貴靈草煉製的靈藥飄散出沁人心脾的藥香,光讓人聞一聞便覺體內靈力舒暢,溫明雪也不矯情,端起藥碗昂頭喝光。


    “我要出去。”


    “不行。”


    “我要見我外公。”


    “城主大人近日在閉關中,旁人不可打擾。”


    “我娘幹什麽去了?”


    “小姐沒有同我說,我也不知道。”


    “我娘如此器重你,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溫明雪憤怒:“紅拂姑姑,難道我是囚犯嗎,不僅要關著我,連她去了哪兒也不告訴我,你們當我是什麽!”


    紅拂看著溫明雪的目光軟了下來,不忍的歎氣道:“明雪,你是小姐的血親,你要相信,小姐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她有她的事情要忙,你在家安穩休養,小姐和姑爺很快就會回來的。好不好?”


    溫明雪立刻抓住她話裏透露出的訊息,追問:“我娘去找我爹了?我爹怎麽了?”


    紅拂卻不說了。


    “小姐姑爺都安好,小小姐安心休養,明日我再來。”


    見紅拂不說,溫明雪狠狠摔了藥碗。


    哢嚓一聲脆響,百年寶玉製成的藥碗摔成無數碎片。


    她憤怒的看著人:“我不想看見你!我誰也不想看見!都給我滾!滾!”


    吼罷轉身抱著啾啾回去內室,一眼都不想再看他們。


    看著暴怒的溫明雪,紅拂歎息,她自乾坤袋中取出三瓶辟穀丹,以及一瓶專門給她療養的靈藥放在桌上。


    “小小姐不想見人,那便不見。明日起我叫人都留在外麵,你獨自清靜清靜,這瓶藥是專門滋養你的體傷的,每日服用一粒,好好養身體,小姐很快就回來了。”


    內室中不見回應,紅拂歎氣,轉身出去,房門關上,重新封上禁製。


    待人離開,溫明雪從內室中出來,臉上已不見方才的憤怒,反而透出一股冷靜的深思。


    鸚鵡歪頭梳理羽毛,然後飛到桌上一口口啄吃靈米。


    溫明雪看著緊閉的房門陷入沉思。


    娘去找爹了,是爹出了事?可是如果爹出了事沒道理要瞞著她而且還把她關起來。


    那就是他們兩人有事不想讓她插手,他們倆有什麽事情是非要先把她關起來然後再去做的嗎?他們到底有什麽事瞞著她?


    溫明雪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焦躁,她攥緊手心,轉頭看向桌邊吃靈米的啾啾。


    “過來,啾啾。”


    鸚鵡抬起頭撲棱翅膀飛到她手上,歪著腦袋張口學她說話:“過來,啾啾。”那聲音學的與溫明雪一模一樣。


    溫明雪撫摸啾啾的羽毛,認真看著它小聲說:“啾啾,幫我個忙,好嗎?”


    啾啾是靈寵,有一定的靈智,聽懂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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