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莊元青和慧娘就順理成章成親,成為了一家人。


    婚後莊元青和慧娘兩人感情如膠似漆,穆鐵匠和莊元青兩個把鐵匠鋪經營的愈發紅火,半年後慧娘也有了身孕。


    眼看著穆家人口越來越多,生活越來越有奔頭,日子圓滿了起來,可惜天有不測風雲,穆鐵匠在某一日進山,想給女兒獵一頭袍子補身體,這就沒回來。


    就仿佛是個輪回一樣,莊元青進山整整找了兩天,把穆鐵匠的屍體從山裏背了出來。


    突然遭逢至親離世,慧娘深受打擊,但有夫君在,肚子裏也有未出世的孩子,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


    沒了穆鐵匠,鐵匠鋪子的生意瞬間凋零了下去,鐵匠是個手藝活兒,得日日夜夜練出來的,穆鐵匠就是仗著有一手好手藝把鐵匠鋪經營的好。如今他沒了,慧娘不用說,莊元青來平江才兩年,跟著穆鐵匠還隻學了點皮毛,打不出好兵器,眼看著昔日紅火的穆家鐵匠鋪日漸冷清,莊元青重整精神,撐著沒讓鋪子倒了。


    這是他們穆家的祖傳,輕易不能丟,如今莊元青成了家中的頂梁柱,咬牙支撐鐵匠鋪子,街坊們也都照顧,平時打些簡單的鐵器都去那兒,慢慢又恢複了些起色。


    莊元青這兩年一直在演武場跟著學練氣,也不知是他天生就存有一點天賦,成功引氣入體成了半個修士,對鐵匠的拿捏日漸熟練,這樣養活一個家就完全沒問題了。


    沒多久後,慧娘順利生下一名男孩兒,遵循他們一開始的承諾,姓穆取名叫莊山,跟莊元青這個名字很貼合,足以看得出當時夫妻感情是很要好。


    隻是慧娘原本身子就弱,懷孕時父親意外慘死,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她一直撐著沒倒。而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走一遭鬼門關,雖然最後母子平安,但慧娘的身體還是每況如下。


    慧娘的病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沒有根治的辦法,隻能養著,如今他們又多了個孩子。光靠鐵匠鋪的營生已經有些不太夠用了,雖然還有穆鐵匠留下的家底,但坐吃山空早晚有吃光的一天。


    眼看妻子身體一日日弱下去,莊元青覺得不能這樣下去,同慧娘認真商量後,把鐵匠鋪子典出去,而莊元青則開始精煉武修,幹起了走鏢傳信的行當。


    作者有話說:


    第64章


    平江因為背靠千千局的影響,形成了一條固定的傳信商路,莊元青主要跟著傳信,順帶走商買賣些雜物,然後平常空下來再去探境。


    滄瀾界地大物博,光是周邊就經常會有組合探境的活動,有點類似集結探寶,有撞運氣的成分在,這個收益大,自然風險也大。那會兒莊元青也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男人麽,在心底多少是想做一番事業的,就是為了老婆孩子,也要闖一闖。


    “這一闖,就把人闖沒了。留下慧娘和孩子,一個小的帶著一個更小的,舉目無親,想想都可憐的,怎麽活?”


    婆婆說著感慨,手中茶杯已溫,婆婆抿了一口,茶香溢滿,甘甜中帶著點苦澀,苦澀後又是回甘,就如同這人生一樣,百轉千回。


    “那個莊元青,太不安分了,慧娘當時剛生下孩子,他就開始往外跑,心都給跑大了。”


    “當初我就說這樣的人不能嫁,聰明長得好都是給外人看的,過日子還是要老實安分的男人可靠。”


    說這話的時候,婆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看了一旁的燕莫逢一眼。


    燕莫逢正對著裂縫的牆根戳泥巴,感受到目光側過頭,見殷靈半蹲在老婆婆身旁還在聊。


    他轉過頭,拿著小棍繼續活戳,旁人看不見的陰影裏幾個半透明的小紙人哼哧哼哧抱泥巴固牆。


    “所以你們女兒找夫君啊千萬不能找那種沒根沒落的,這樣的人就跟那天上飄的雲似的,沒有牽扯,說什麽時候沒了就沒了,找都找不到,你說是不是?”


    殷靈附和:“是,是,您說的對。”


    婆婆聽得舒心,覺得殷小姐真是個乖孩子。一時說到興頭上繼續道:“旁人住得遠,光能看見表麵的東西,有很多事兒別人都見不著的。長得俊的後生惦記的人多,不管你成沒成家都擋不住人惦記,所以你看找個長得俊的多不省心。”


    啊...這熟悉的八卦味道,殷靈壓低聲音悄悄的問婆婆:“當年莊叔叔在外麵有人了?”


    婆婆囔了一下嘴,沒繼續說,不過她吊著鬆弛的眉毛說了另一件事:“我記得當年有個有錢的小姐來找過他,是洪時帶來的一個什麽雇主的,要去個什麽地方探險,找莊元青一起出去做。”


    “就是那回,莊元青出去後就沒回來。”


    “當初一同出去的洪時隻找回了他的一副衣冠,連屍體都沒見到一點。”


    “咱們平江這麽好的地方,做什麽活不下去?他就成天想著出去探秘境碰運氣。惹得最後命也沒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留下慧娘和一個幼兒,日子怎麽熬?”


    正說到這,隔壁婆婆的家人回來了:“奶,我剛收了蘑菇,中午給你熬點蘑菇菜粥吧?”


    婆婆在穆家隔著半人高的籬笆叫道:“秀兒,我在這呢。”


    鄰居嬸娘挎著菜籃子拐過來:“奶,你怎麽去穆大哥家了?”看到院子裏還有一對年輕男女跟奶奶在一起,一時麵上疑惑,不知這二人是誰。


    “這是殷大老板家的閨女,來幫莊山修屋子的,可好心了呢。”婆婆指著婦人笑著對殷靈介紹道,“這是我的大孫女!”


    殷靈禮貌的同鄰居嬸娘打招呼:“嬸娘好。”


    鄰居嬸娘一聽是殷老板家的人,頓時哎喲一聲!


    “是殷大小姐!”


    婆婆把殷靈他們當小輩兒看待,婦人明顯就不一樣了,在她眼中殷靈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她就如同那高座上的公主,天上的仙女兒,如今突然見到本人,一時又激動又局促。


    “殷大小姐!這天,哎喲,天怪熱的,您等等我去給你們泡杯涼茶,放了我們自家蜂釀的蜜,特別爽口。”


    “嬸娘不用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


    鄰居嬸娘很快端了涼茶過來,麵對別人善意的熱情不能辜負,殷靈招呼燕莫逢過來喝茶,燕莫逢步履清風過來,和殷靈一人捧起一碗涼茶酌飲。


    鄰居嬸娘打量殷靈和燕莫逢,覺得這兩人真是登對的好看。


    知道殷靈他們是來幫穆家修屋子的,嬸娘感慨之餘熱心的非要過來一起幫忙,殷靈便順勢又同鄰居嬸娘聊了聊穆家的事,鄰居嬸娘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知不覺幾個時辰過去,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屋子也修好了。


    臨走時鄰居嬸娘還想請他們去家中吃飯,殷靈不好打擾人家,婉拒後同鄰居婆婆和嬸娘告辭。


    婆婆很喜歡殷靈,拉著她的手叫她有空常來“囡囡有空再來,婆婆繼續跟你說。”


    “好的婆婆,等有空我再來看您。”


    告別了鄰居婆婆後,殷靈同燕莫逢離開。因為著急討論信息,她迫不及待的抓起他的手腕小跑起來。


    燕莫逢垂眸看著手腕,隨著殷靈的腳步一起輕跑。


    到了無人處,殷靈立馬按奈不住把攢了一肚子的內容跟燕莫逢說。


    燕莫逢抬起眼看她。


    “婆婆她們說的你都聽到了吧!”


    “莊元青是外出走保意外出事的,連屍體都沒找到,你說是不是他那次出門發現了什麽不該發現的,然後被人滅口毀屍滅跡了?結果莊山出去後意外發下了當初父親被滅口的秘密,然後被對方下咒封口報複?”


    “我還想到一個,莊元青是外鄉人,你說有沒有可能他是為了躲仇家才來的平江府?莊山這次出門打探亡父,遇上了莊元青當初的仇家,然後被報複?”


    “還有就是莊元青去世就是意外,也沒仇家,是莊山這次出門意外發現了什麽,然後被對方下咒封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在城裏是問不出什麽線索了。”


    殷靈把自己能想到的可能都說了一遍,說完眼巴巴看著燕莫逢期待地問:“你覺得我想的這幾個有道理沒?”


    燕莫逢覺得自己看到了一隻在求誇獎的小鹿。


    他莫名感覺有些愉悅,眼神中冒出溫度,對她肯定的點點頭:“嗯,你想的有道理。”


    誇獎:“聰明。”


    突然被誇殷靈先是一怔,隨後不可名狀的愉悅就爭先恐後從胸口往上冒出來。


    “你也這麽想的嗎?那你覺得最有可能是那種?”


    燕莫逢抱臂思考,認真道:“不好說,我們知道的太少。”


    “不過那婆婆提到同莊元青最後一次走保一起的人回來了,我們再去找那人問問,就能知道是哪種可能了。”


    “當初一起出去的人是洪時叔!洪時叔是演武場的教頭,我認得他,走,我們現在就去找洪時叔。”


    殷靈難掩興奮,拽起燕莫逢去演武場,微風拂起她鬢角的碎發,明眸皓齒,如晶瑩美玉。


    燕莫逢忍不住看著她的臉,目光有些移不開了,沉寂的胸腔裏跳出微微砰動。


    殷靈走著走著就鬆開了燕莫逢的手,燕莫逢立刻垂下眼眸,眼睛落在她的手上盯著,怎麽不抓著自己走了?


    演武場在府城東麵,建造在一塊平原沃土之上,背靠平江,四野開闊,靈氣頗為充裕。


    這會兒已經過了清晨的晨練,有其他事情傍身的人該走都走了,留下一些貪玩的小孩子們分散在演武場地各處,時不時傳來稚嫩的呼喝聲。


    遠遠的看到有兩個好好看的姐姐和哥哥過來,吸引了小朋友們好奇的目光。


    不一會兒一個約莫三十多的絡腮漢子跑了過來,小孩子們看到他高聲喊,“洪大教!”


    洪時揮手叫這群探頭探腦的小孩子們去別處玩,“吳娘子剛給你們熬好的甜湯,再晚些去就沒了啊。”


    “嗷喝甜湯了!”


    小孩子們一聽有甜湯,興奮著小臉嘻嘻哈哈的全跑走了。


    洪時走到殷靈麵前:“殷大小姐。”


    殷靈:“洪時叔,有個事想問問您。”


    “您問,我知道的一定全告訴大小姐。”


    殷靈也不繞彎子,“洪時叔,你知道兩年前莊山離開平江府後去了哪裏嗎?”


    一提到穆莊山,洪時的情緒明顯就低落了下來,一個大漢,眼眶都有些開始發紅。


    “原來你們是來莊山的......莊山這孩子很孝順,這些年一直惦記著想去外麵尋元青兄的屍骨。兩年前他來問我當初最後一次和他爹出門去了哪,我也是這麽告訴他的......”


    說到當年,洪時和莊元青在演武場結識,兩人性情相投很快就成為了感情要好的異性兄弟。莊元青成親後家中日漸困難,那會兒洪時還沒成家,又年輕氣盛想著出去闖蕩一番事業,莊元青就來找他商量,二人一合計就一起走鏢探境。


    一開始二人自知實力微薄,從來不去那些特別危險的地方,也不單獨行動,都是跟靠譜的雇主出任務。後來慢慢的會增加些難度,畢竟風險越大收益就越大。


    最後一次他們是要在附近運送礦脈的靈石做鏢去平江下遊的城池,路程千裏,不過雇主給的價錢很豐厚,全程除了一段稍微危險點的崖路其餘都沒有危險,二人商量著做完這一單至少能休息一陣了,但偏偏就是這一次出了意外。


    “我們當時遇見了一條鬼蟒,那蟒被運送的靈物所吸引,突然衝出來想要搶奪靈物,我們哪裏是對手,元青兄為了保護溫小姐,不慎被蟒尾掃到,和載車的靈石一起跌落山崖下,那鬼蟒追著也一路順著山崖,最後我們去崖下,鬼蟒已經離開,隻找到了碎車殘骸和一件破碎染血的衣服,連屍首都沒有留下。”


    “當時死了幾個人,後來溫小姐付清傭金後,又給了我們不菲的補償金。”回憶當年洪時沉痛的抹了一把臉,“我沒臉要那些錢,回來後全都給慧娘和莊山了,今後也沒再出過平江。”


    溫小姐?


    “溫小姐是那次的雇主嗎?”殷靈問。


    洪時:“對。之前莊山出門時,我把當年的情況都告訴他了,他自己也跟我說要沿路去當初元青兄遇害的地方祭拜一番,就算找不回屍骨了,捧一抔土回來,也是給他娘的交待。”


    說完這些洪時心裏又一陣陣的難受,他看向殷靈,臉上露出擔憂,“大小姐,莊山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因為當年的事洪時一直覺得對不起穆家,和兄弟一起出去卻沒把兄弟帶回來,留下一對孤兒寡母。慧娘去世後,洪時這些年幾乎把穆莊山當親兒子看待。


    而莊山也確實是個好孩子,從小就懂事,性情純良,想到那麽好的一個孩子變成現在這樣,他焦心如焚但又束手無策,“大小姐,莊山能救好嗎?”


    穆莊山現在什麽情況顯而易見,殷靈瞞著先沒有把莊山可能是被人下咒的事說出來,隻能溫聲安慰,“您放心,我一定會幫莊山的。”


    “誒!誒!我相信大小姐。”


    平江府人對待殷家都有一種莫名的信心,聽殷靈這麽說,洪時頓時充滿了希望。


    “對了,洪時叔,您當年除了那件血衣,一點沒見到莊元青的屍體嗎?”


    洪時搖頭:“當時那情況死傷不少,我還親眼看見有人被鬼蟒直接吞食入腹,血衣是在山崖半截的樹枝上找到的,那山崖下麵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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