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周毅和司博免不了刨根問底,秦禾答得非常敷衍:“撞邪了唄。”


    至於撞的什麽邪?邪去哪裏了?怎麽最後放過了他們諸如此類的問題,秦禾都回:“誰知道呢?”


    邪祟嘛,來去無影,哪有那麽多常理。


    導致周毅和司博懷疑剛才的邪祟都是被安置在樓房裏的那些逝者的亡靈,甚至連那個老太太都不是活人,一直陰魂不散地在人間徘徊。


    最後他倆都不敢踏進這棟樓,最掙紮的莫過於周毅了,從大學實習就在殯儀館,工作十幾年了,連個鬼影子都沒見過。


    剛才遇上的,也隻是一團逆天的黑氣,跟那撈什子鬼魂可不像。


    但人死後,就真的是個人模人樣的魂魄嗎?


    誰也沒見過,誰也不知道。


    他其實更傾向於是某種可怕的有毒氣體,用科學的角度去看待,比如高強度的核輻射,會直接破壞人體,腐爛致死。


    秦禾被唐起安置在一根椅凳上,點頭附和:“嗯,有道理。”


    得到讚同,周毅這頭剛安下些心,司博那頭又問了:“那那幾塊靈位是怎麽回事?”


    一提靈位,就不得不進去處理,除了唐起那塊被司博在一場驚心動魄的逃命中弄丟了,其餘的,等他們再次回去的時候,竟然全部變成了陌生的名字。


    周毅狠狠揉了幾把眼睛,不敢置信。


    這他媽,太邪乎了。


    幻覺嗎?


    四個人同時產生幻覺?


    秦禾卻在想,如果今晚她們死在墓道裏,那麽四個人的靈位,是不是就會真真切切的立在這了?


    還有那個不知去向的老人,委實古怪得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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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周毅想不通,逮著靈位翻來覆去地看了許久:“怎麽會呢?難道被人換了嗎?”


    司博也搞不明白:“會不會真是幻覺?”


    秦禾無奈地歎了口氣,這種時候,她很有必要說點什麽:“咱們也算是在墓道轉了半宿,後麵整座山,可以說是個巨大的墳包,那麽通常在墳的前麵立什麽?”


    唐起:“碑。”


    “對,這棟孤樓,其實就是給山墳立的碑。”秦禾說,“孤樓成碑。”


    司博哪裏聽過這些,胳膊上的汗毛立即豎了起來。


    秦禾繼續道:“墓碑和靈位差不多一個意思,兩種東西,都是給亡人立的,我們既然住進人家的‘墓碑’裏,自然可能鬼迷心竅,在半夜看到冠著自己姓名生辰的靈位。”


    司博聽得半懂不懂,小聲問:“……心理作用……嗎?”


    心理作用的話,映射出來就僅僅是自己的心頭所想,怎麽大家都能彼此看見呢?


    秦禾道:“怎麽說呢,你們索性理解成某種磁場影響吧。”


    這磁場未免也忒嚇人了。


    “碑樓立在此,本身就是作的陰宅風水。”打建設起,壓根兒就不能是給活人住的,秦禾轉頭看窗外,昨夜天黑大雨沒注意,但剛才進來的時候,她一眼掃過,心裏基本有了數。


    她指了指窗外:“看見那三棵檀香樹了嗎?”


    眾人望出去,中央一個小花壇,僅僅隻種了三顆,秦禾問:“像不像三炷香?”


    “我艸。”周毅不淡定了,山是墳包,樓是碑,再來個栽樹成香,活脫脫陰宅的配套啊,怪不得這裏頭“住”的都是骨灰盒跟靈位。


    秦禾沒說完呢:“我們一般用來上墳祭祖或去寺廟燒的香,大多數都是檀香。”


    而這裏直接栽上三棵檀香樹,意思不言而喻。


    “可是,”唐起不明白,“這麽做,圖什麽呢?”


    “對呀,”周毅道,“跑這修棟樓房做墓碑,既大費周章,又莫名其妙,難道這裏是誰家的祖墳?”


    祖不祖墳的,秦禾懶得解釋,她現在非常疲乏,完全是硬撐著說話:“陰宅風水上講,墓有十不向,而其中一條,就是不向白虎過堂。”


    秦禾道:“但給這個墓立的碑,正好朝西,從風水上說,西方為白虎位,分毫不差的犯在禁忌上。”


    “你們問我圖什麽?”秦禾接著說,“東漢應劭的《風俗通義祀典》中就有記載:‘虎者,□□,百獸之長也,能執摶挫銳,噬食鬼魅。’這話不用我作解釋吧,還算通俗易懂,白虎屬陽,顯然是取以陽克陰之法,來鎮壓邪靈。”


    那個老太婆之前不是說過這麽一句話麽:“每到雷雨之際,地下就不安生。”


    邪祟不安生,當然需要鎮。


    所以這裏朝西建的碑樓,是不是她師父給的建議呢?


    “邪靈?”怎麽又扯回鬼怪上了,周毅聽見這兩個字就頭大如鬥。


    秦禾知道他瘮:“我隨便說說,你也沒必要當真。回去了吧,困死了。”


    說完,她還象征性打了個哈欠。


    聽完秦禾這番話,誰也不願意在這個鬼地方多待,紛紛收拾東西出大樓。


    車被滑坡的土石埋了,三人費了翻工夫刨出來,埋汰且不說,還被砸得坑坑窪窪,他們主要擦幹淨後視鏡和擋風玻璃,坐進去試了一下車,幸好都能開。


    秦禾坐在花壇邊,被唐起抱起來,一把軟骨頭立馬靠在人身上,眼皮半睜不睜,好像隨時都會睡過去。


    唐起正為難該將人抱上哪輛車,秦禾沒精打采地開口:“你送我回去。”


    “好。”唐起徑直走向大g,跟周毅打了聲招呼,就把秦禾抱進後座,又調整了座椅,使其躺得舒服些,自己則繞到副駕,坐上去。


    山路崎嶇顛簸,唐起時不時要回頭看秦禾,怕她摔下去。


    秦禾閉著眼,從上車開始就沒再睜開過。


    唐起注意到她臉色發白,這會兒連嘴唇都失了血色,心裏擔心,又不敢出聲吵醒,盡量囑咐司博慢點開,還是免不了輾過一些藏在水窪下的深坑,一陣顛簸,秦禾藏在袖子裏的手搭出來。


    唐起剛回頭,那隻手驀地縮回去,卷進衣服裏。


    唐起以為她醒了,再一看,仍舊閉著眼。


    由於昨晚滑坡阻道,車子多繞了半個小時的泥路,上高速就暢通了。


    唐起這才想起給手機充電,但沒馬上開機,怕電話一多吵醒人,自己也閉了會兒眼,結果直接睡過去,再睜開,已經到了殯葬用品店。


    下高速的時候周毅要把遺體送回殯儀館,見唐起和秦禾睡著,他便隻給司博打了個招呼,麻煩他送秦禾到家。


    唐起揉了揉鼻根,鬆安全帶下車,繞到後座低聲喊:“秦禾,到了。”


    秦禾睫毛顫了顫,掀開眼皮,費力地撐起身。


    “你是不是不舒服?”


    秦禾含糊道:“困。”


    唐起越看越不放心:“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


    腳剛落地,她整個人就往前栽,得虧唐起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


    秦禾牽了一下嘴角,笑得半死不活:“誒,暈車。”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唐起姑且信她:“我抱你進去。”


    “謝謝啊。”


    “鑰匙。”


    捅開門,進屋。


    前頭是鋪麵,裏間住人,屋子亂七八糟的,牆角四周碼滿了木材,各式各樣的,幾乎難以下腳,稍不注意就會磕著碰著。


    秦禾指衛生間,拿唐起當腿:“進浴室。”


    “幹什麽?”唐起嘴上問,還是將她送進去。


    “洗個澡。”


    “你站都快站不穩了……”話到一半,就瞥見靠牆的浴缸,遂把秦禾放下來,“我幫你放熱水?”


    秦禾直接打開了浴缸邊的水龍頭,水聲嘩啦作響。


    唐起不好久留,叮囑她自己小心就要往外走。


    “欸……”秦禾開口喊他。


    唐起轉回身,站在衛生間門口:“什麽事?”


    她欲言又止:“……你走嗎?”


    唐起頓了一下,本來是打算走的,但沒說走:“怎麽?”


    “想問你今天忙不忙?”


    唐起覺得她有事,即便忙,也說:“還行。”


    秦禾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道:“沒事。”


    唐起盯著她看了兩秒鍾,仿佛要把人看透:“秦禾,你臉色不好,”他鄭重其事道,“你要是有哪裏不舒服,告訴我。”


    秦禾擺手,那意思就是揮趕人了。


    唐起拿她沒辦法,退出去,輕輕關上浴室門。


    人家不願意說,他沒立場追著問,朋友尚且有根界限,他連她朋友都還算不上,緊著問就越界了,何況,他怕惹人煩。


    唐起在洗手間門外站了片刻,轉身掃了眼屋子,像個亂堆亂放的雜物間。


    唐起抬腳往外走,剛拉開車門又有些猶豫,主要還是不放心,秦禾站都站不穩,萬一在浴室摔了……


    再等一下吧,起碼等秦禾洗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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