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掌心摁在太陽穴處緩解疼痛,鶴靈見狀也怔愣地扶住她,關切的問道:“你,你怎麽了?”


    “放手!”


    清冷的聲線從身後傳來,讓鶴靈毫不猶豫地撤回搭在白嬌嬌肩上的手,起身恭敬地站好:“仙君。”


    “出去。”


    鶴靈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離開,匆忙之下最後往客房裏瞥了一眼,看見言嵐摟住白嬌嬌,指尖在她眉心一點,白嬌嬌立刻失去了知覺。


    “睡一會就好。”言嵐輕聲在她耳邊說道。


    攔腰抱起昏睡的白嬌嬌放在床上,本就沒什麽血色的小臉比先前更蒼白了幾分,言嵐心疼地摸過她的臉頰,又將她的外衫和鞋子脫下,讓她睡得更舒服些,給她蓋上被子後靜靜地凝視她的睡顏。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這輩子都可以無憂無慮地活下去,僅僅隻是……活下去。


    言嵐呆坐在床邊,緩過神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依靠在床頭,閉眸靜思,熟練地像是每日都做的動作一般。


    蟲鳴鳥叫,一夜無夢。


    白嬌嬌的睫毛輕顫,抬手擋住刺眼的晨光,看到一側的言嵐無奈地說道:“師尊。”


    “你醒了,頭還疼嗎?”


    “不疼了。”


    “師尊你怎麽不回房睡覺,這樣坐著不累嗎?”


    言嵐搖頭,“我的房間就是這呀。”


    白嬌嬌疑問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對麵的床,原來‘標間’的另一位主人就是他。


    “師尊,昨日我就想問,可惜你不在,這間客房住一晚應該不便宜,我們的銀子夠付房費嗎?為什麽不與鶴靈他們住一起呢?”


    言嵐微微歎氣,苦澀一笑:“嬌嬌有所不知,這間房雖然貴,卻能睡兩個人,一般都是帶著貼身侍女或小廝的貴族公子哥和小姐才會住,起夜能方便喚人。”


    哦~原來還是古代版‘總統套房’,白嬌嬌如是想到。


    “兩間普通的單房加起來還沒有這間便宜,店家也毫不相讓,墨淮和鶴靈還是小輩,定是不能吃苦的,我作為長輩當然要照顧他們,給他們最好的。”


    不愧是上三界的仙君大人,以身作則,這個鶴靈還如此不知好歹,該打。


    “師尊,辛苦你了。”


    “不辛苦。”言嵐笑得燦爛。


    白嬌嬌:舍己為人還能笑出來,果然境界不一般。


    “銀子的事無需擔心,昨日我已經湊齊,足夠買下一處宅院供我們在燕京城住一陣,直到找出魔將的蹤跡。”


    靠譜!


    白嬌嬌剛想起身,便看到自己的外衫掛在衣架上,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幫她脫得,紅著臉弱弱地說道:“師尊……雖然我們有那什麽約定結契,可到底還未辦大典,你怎麽可以隨便脫人衣服呢?”


    就怪言嵐這種沒有邊界感,恨不得昭告天下的行為,估計那些胡說八道的仙子大半是因為嫉妒她才到處摸黑她的。


    言嵐一臉驚慌,解釋道:“我怎麽會做這種無恥的事呢,昨日你貪杯,多喝了幾盞茶酒,頭疼的直叫喚。”


    他停頓了一下,“若不是我阻攔,嬌嬌你怕是……早已脫得精光。”


    !


    白嬌嬌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做過什麽,喝斷片了?不對啊,她喝的明明就是普洱。


    她不信邪的跑下床,掀起桌案上的茶壺蓋,壺裏的液體清澈透明完全沒有茶葉的痕跡,卻透露著濃濃的普洱香,她伸出指尖蘸取一滴嚐於舌尖,和她昨天喝的普洱茶一般無二。


    “那是燕曲國有名的茶酒,似茶非茶,喝時無感,後勁卻很強。”言嵐為她說明。


    難道真是她誤會了純情的言嵐仙君?仔細想想也對,對她的那些無端示好是因為情蠱作祟,不怪他,拋開這點,書中那麽清雋無雙的上仙,怎麽可能扒人衣服呢!


    白嬌嬌半信半疑後一番掙紮,說服了自己。


    “師尊,是我誤會你了。”她低下頭乖乖道歉。


    “無礙,嬌嬌知曉我的心意最重要,為師是最珍惜你的人,絕不會對你做不好的事。”言嵐端坐在床沿,略帶些慵懶地看著她。


    他眼神中還帶著些複雜的情緒,白嬌嬌一時分辨不清,但她能感受到言嵐語氣中的真摯。


    突如其來的示愛最致命,她端起桌上的‘茶酒’,又是一口悶。


    還是醉了好。


    第8章 嬌嬌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言嵐一早便結了房費,給一直不好意思看他的白嬌嬌點了一桌早膳。


    白嬌嬌埋頭吃飯,今天隻有她一個人吃飯,四方的小桌,目光所及的三人都盯著她,真是食難下咽。


    言嵐好心提醒道:“慢點吃,別噎著。”


    “咳咳——”


    不提醒還好,一提醒她果真嗆到了,她與言嵐大概是八字相克,每每吃癟的都是她。


    鶴靈在樹杈子上站了一夜,腿還隱隱發麻,根本沒有食欲。墨淮也不知在想什麽,一言不發。


    言嵐輕拍她的背,施下消音術讓外人聽不到他們的交談聲,他說道:“既然是可以複興魔界的魔將,那必然不可小覷,切記,魔物以黑煙為型,如若遇見不可衝動行事,先回來與我說。”


    “是,仙君。”


    鶴靈問道:“仙君,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麽?”


    “去雲府。”


    言嵐憶起昨日出門取銀子時,順手將困天境打開,凡是路過的人事物和街邊的宅院,如有魔物透過困天境所視都會無所遁形。


    本來隻是抱著試探的心理,可經過雲家時,漫天的黑色煙霧幾乎籠罩整個雲府,位於皇城腳下的雲家,那股黑煙甚至彌漫到了皇宮之中。


    定是魔將無異。


    昨日記憶中的雲家府邸和眼前的景象重合,朱紅色的高門掛金色銅環,兩座高大的石獅矗立,八名護院侍衛在門口把守。


    “雲家是當今聖上的外家,權勢滔天,不好進。”墨淮看著雲府蹙眉道。


    說著,朱紅色的大門從內打開,一輛華麗的四匹金頂馬車被駕駛著停在雲府門口,仆從搬來墊腳的杌凳,擺放好後就順從地站在一邊。


    白嬌嬌從三個大男人的肩縫中踮著腳往雲府瞧,隻一看便呆住了。


    錦衣華服加身,梳著朝雲髻的貌美女子身姿搖曳,優雅地跨過門欄,佩戴在身上的玉佩瑪瑙叮鈴作響,像是仙樂入耳一般清脆。耳畔的珍珠襯得她光彩奪目,一步一擺都有說不出的好看,貴氣十足。


    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坐進馬車,丫鬟家仆都有序的歸位,馬夫駕駛著馬車向城門方向駛去。


    言嵐:“跟著他們。”


    一個疾步術便能讓他們緊跟著雲府的馬車,旁人也瞧不見他們,白嬌嬌得了趣,對這些術法感到十分神奇。


    直到馬車駛出城外,顛簸的道路讓車簾上掛著得珠串亂擺,滂沱大雨過後的黃泥路坑坑窪窪,車輪碾過路麵的凹陷處便寸步難行,車夫向車內匯報:“小姐,車輪卡住了,給奴才一點時間。”


    “好。”車內溫柔的女聲應道。


    一直跟在後頭的幾人就站在不遠處,鶴靈著急地問道:“怎麽停下了?還有,我們跟著她做什麽?”


    言嵐摁住他的肩頭,“你師父說,如果我有需要,你可以化作坐騎帶我遠行,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鶴靈點頭。


    言嵐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拍了拍他,“有事需要你辦。”


    白嬌嬌看到言嵐對著鶴靈耳語幾句,鶴靈臉色大變,睜著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言嵐,掙紮片刻複又垂下腦袋委屈巴巴地說道:“那好吧。”


    車內的人等了許久也不見馬車重新行走,丫鬟伸手撩開簾子問道:“還未好嗎?”


    “車輪陷得太深,以我一人之力實在無法將馬車抬起。”


    車上都是女眷,一籌莫展時,馬蹄聲像是報喜鳥一般,後方一輛外觀如水墨潑畫的精致馬車駛來,車頂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一身黑又看不清臉的馬夫駕著車,沉聲問道:“需要幫忙嗎?”


    雲府的馬夫和丫鬟都麵麵相覷。


    白嬌嬌掀開車簾笑著解釋道:“我們也走這條道,遇到麻煩事可以和我們說。”


    她斜睨一眼拉著韁繩的墨淮,搖頭輕歎,他現在的打扮,不說能不能幫忙,就是有點像半路打劫的。


    雲府的馬夫詢問了車內的人,走到白嬌嬌跟前行禮:“煩請姑娘派人與我一同將車輪從泥潭中抬出。”


    “不麻煩。”


    墨淮下車跟著馬夫來到車輪前,在丫鬟震驚的目光下,隻用了一分力便將車輪抬起。


    “壯士好身手。”


    “過獎。”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驅向山頂,白嬌嬌透過車窗看到外麵的山河風光,遠遠地瞧見山頂有香煙繚繞,素色的祠堂中央有顆火紅的樹高過門牆,宛若仙境。


    “師尊,我們是要從雲府的人下手探聽消息嗎?”


    言嵐也隨她看著那座越來越近的祠廟,“雲府的魔氣之重,足以沾染有真龍氣息庇護的皇城,若非魔將在雲府,便無從解釋。”


    白嬌嬌聽得認真,想起剛才那名女子秀麗溫婉的模樣,絕不可能是魔將這麽恐怖的東西。


    馬車越行越慢,在祠廟前停下。


    言嵐先她一步下車,伸出一手撩起車簾,另一手手心朝上:“小心。”白嬌嬌在他的攙扶下穩穩落在地麵,可言嵐卻不曾鬆手,而是與她十指交扣,俯身給她整理坐亂的裙擺。


    白嬌嬌在來往的人中略顯局促,“師尊,別弄了,大家都看著呢。”


    “在外就別稱呼我‘師尊’了。”


    “那我喊你什麽?”


    “自己想。”


    白嬌嬌撓了撓腦袋,抬眼看見雲府的小姐正一臉豔羨地看著她,注意到她的目光後還朝她友好地微笑。


    白嬌嬌也憨笑一聲,卻見她款步向他們這處走來。


    “剛才多謝二位出手相助,雲宛在此謝過二位。”雲宛落落大方的欠身道謝,白嬌嬌將她扶住,“不用多禮。”


    “你們也是來上香的。”


    白嬌嬌點頭:“對,我叫白嬌嬌,不如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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