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問話,這次把陳翰問得一愣,心裏麵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後,陳翰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笑道:“大嫂,我家裏近,所以我家人沒送我。”從陳翰說話的表情,中年女人似乎也感覺自己說錯了什麽。


    旋即,女人臉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一把拉下身邊年輕人耳朵裏的耳機,說道:“這是我兒子,你們以後就是同學了,要多多照顧啊……”


    “媽,澄江大學大一年招生近千人,哪兒能都在一起啊。”女人話聲未落,便被男孩給打斷掉了,男孩不耐煩的將耳機重新戴上,掃了一眼陳翰那一身怪異長袍,撇了撇嘴嘀咕道:“啥年代了,居然還穿這種衣服,演古裝戲麽。”


    “啪,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怎麽那麽不懂事呢。”男孩的嘀咕,落在女人耳朵裏,頓時,女人覺得很是尷尬,佯裝著拍了下兒子的腦袋,女人對陳翰報了個歉意的笑容後,便也知情知趣地移開了目光。


    “嗬嗬,沒事的。”


    陳翰嗬嗬一笑,對於男孩的態度絲毫未放在心上,這算什麽,比起他下車時的遭遇,陳翰覺得這男孩,也就隻是有點傲氣罷了。


    “看來這身衣服還真是麻煩啊。”陳翰望著自己一身青灰色長袍,搖頭苦笑,但是他並沒有想去換掉它,相反,他準備就這樣一直穿著,沒辦法啊,十幾年已經習慣了。


    也許是因為方才的一幕尷尬,接下來中年女成人倒沒有跟陳翰再搭話,陳翰也落個清靜,眼睛就那麽一直看著外麵,而腦子裏則是像放電影一樣,回想著在臥龍山的一幕幕……澄江大學新校區在澄江西開發區,大巴車在出了市區後,速度便加快了不少,約莫著一個半小時後,車子便到達了澄江大學門口。


    新生入學之日,學校門口早就拉起了“歡迎新同學”的條幅,大門口裏麵,左右兩側則是搭建了幾排臨時報名點,很多高年級的學長,都在那裏幫助新生解答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看著那些學長們,因為忙著接待新生一個個忙得是滿頭大汗,那些新生們在得到幫助後,臉上綻放出來的的欣喜笑容,還有那臉上長滿皺紋滿是滄桑的父母,因為孩子的入學,而高興得忙前忙後,卻始終精神奕奕沒有任何疲憊,陳翰感覺,這大城市似乎也有著它另外美好的一麵。


    “土木工程係,金融係,外語係,經濟與貿易、醫學院、藥理係、音樂係……”陳翰下車後,沿著這些報名點一個個的看了下去,看完這邊,然後又去看那邊,終於,在一角落的樹底下,陳翰看到一個桌子,桌子正前方貼著一張紙,紙上赫然打印著“曆史係”三個大字。


    跟其他報名點,被學生和學生家長擠得密密麻麻,人潮熙熙攘攘不同的是,這個報名點竟然是沒見到什麽人。


    “難道我來得有點晚麽。”陳翰緊了緊肩上的包袱,抬步朝報名點走去。


    “你好,我是來報到的。”來到桌子前,陳翰輕輕敲了敲桌子。


    桌子後麵,兩名似乎還在睡午覺的學生被陳翰吵醒,其中一名頭發亂糟糟,像是一個倒扣的雞窩發型的男學生,從睡眠朦朧中慢慢抬起頭。


    “哦,報到的啊,好,通知書拿來吧。”男學生眯著眼睛掃了陳翰一眼,然後一把擦掉嘴角的口水,伸手說道。


    呃!陳翰稍稍一愣,便從袖子裏麵掏出錄取通知書遞了過去,看了眼桌子上的一灘口水,陳翰知道這家夥睡的時間不短了,盡管對於這大白天,就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情形,陳翰心裏麵很是詫異,但是為了不多生是非,他還是選擇了少說多看,沒辦法,今天一係列的遭遇讓他真是有點怕了。


    見陳翰從袖子裏麵拿出入學通知單,男學生突然眼睛一亮,連通知書都沒顧得上去看,便猛揉了揉眼睛,像看史前怪物一樣,上下打量起陳翰來。


    陳翰心裏一聲哀歎,知道這又是自己一身衣服惹禍了。


    “嘖嘖,同學,讓我看看,現在流行中國風了麽,你這衣服哪買的啊,簡直是酷斃了,哈哈。”男學生如發現新大陸一樣,從桌子後麵繞出來,牽著陳翰的衣袖,連連讚歎不已。


    呃!原本以為對方會取笑自己,陳翰也因此有了一點思想準備,但是沒曾想,這名男學生竟然是對他這身衣服,連聲讚歎起來,而且從男學生眼神中,陳翰看出了對方是真心的,並不是間接取笑自己。


    一時間,陳翰便頗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心裏麵方才的擔心,也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嗬嗬,這衣服不是買的,是請張裁縫做的。”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既然別人尊重他,陳翰也就很坦誠,嗬嗬一笑,當即就說出了這身衣服的來曆。


    “啊,竟然是私人定製的,我就說嘛,這衣服在外麵是很少見的,嘖嘖,曆史係,我覺得就應該穿這身長袍,你看,多酷啊。”聽陳翰說完,男學生頓時眼前一亮,心裏麵瞬間也有了點明白,這肯定是富二代,要不然一般人能穿得起私人定製麽。


    有了這想法,男學生臉上的表情更是愈發親切,跟土豪混,前途遠大啊,這個你懂得,隻是他那別樣的眼神,一直笑吟吟地望著陳翰,讓陳翰忍不禁打了個哆嗦。


    這眼神,怎麽那麽熟悉呢,對,臥龍村春喜子他爸,就是經常這表情,想到這,陳翰一個激靈,趕緊後退了一步,至今他還記得,春喜子他爸,想當初總是喜歡摸他屁股來著,每一次,要不是陳翰都有所防備,怕不是早就被他占盡便宜了。


    對於春喜他爸的這種表現,陳翰還特意去查過書,據二狗子他哥帶回的那本書中說,這種表現的人被稱之為基佬,而這種表情,則被稱之為基情。


    這一刻,陳翰有種扭頭想走的衝動,這山下的世道,太危險了,基情果然是無處不在啊!當然,陳翰心裏麵的想法,眼前這名男學生並不知道,否則,估計這名男生會一頭撞到地上,寧死不再起來。


    對於陳翰的表現,他還以為是對方見他熱情有點過度了,開始有點膩煩他,於是,這名男生趕緊歉意的一笑,伸手道:“你好!歡迎你,新同學,我叫魏凱,三國之魏國的魏,凱旋的凱。”


    “你好,我是陳翰,三國趙雲的雲,才子的才。”盡管心裏麵有點瘮的慌,陳翰還是訕訕一笑,同樣借用三國的方式,介紹了自己的名字,都是曆史係嘛,專業知識方麵,當然不能落後了。


    隻不過,陳翰跟對方握手時,因為心裏有陰影,僅僅跟對方輕輕一握,便馬上收了回來,但就算是這樣,陳翰感覺到自己的手上,還是沾上了一層黏黏糊糊的東西,也不知是汗水還是口水,陳翰心裏麵頓時一陣惡寒,不自覺地在衣服下擺處擦了擦。


    見狀,魏凱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瞬即又想到對方是土豪身份,土豪嘛,都是眼高於頂的角色,想到這,魏凱的心裏麵也就淡然了,沒什麽,以後熟了想必就會好的。


    “陳翰同學,曆史係好啊,不得不說,你真是有眼光,你稍等,我馬上就幫你登記。”見氣氛有些尷尬,魏凱趕緊岔開了話題。


    “嗯,謝謝你!”陳翰為了不跟對方有更深入的接觸,隻淡淡地說了聲謝謝,便沒再吭聲。


    但是,他越是這種冷酷的表現,對麵魏凱愈發是內心火熱,沒辦法,這年頭每個圈子都是固定的,所以土豪的圈子都是土豪,窮逼屌絲的圈子則都是窮逼,因此,土豪不好遇,學生土豪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一會,魏凱便登記好了,拿著陳翰的登記表格,魏凱仔細看了看,當發現一切無誤後,連另外一名仍然沉睡的同學,都沒顧上招呼,魏凱便主動帶著陳翰去辦接下來的手續。


    “陳翰同學,我現在先帶你到校財務處去交費,然後再送你去宿管中心領寢室號,再然後,你看你有什麽需要買的,我帶你一起去買,你說如何。”魏凱此時早已是接過陳翰的包袱,背在肩上,一邊走,一邊跟陳翰聊著。


    起初,對於陳翰肩膀上的大包袱,魏凱也是有點詫異,但是旋即一想,土豪嘛,流行的自然是有點另類,沒見現在很多有錢的女生,都是背著麻袋一樣的包包上街麽。


    “真是謝謝你了。”陳翰雙手空空走著,而對方則一邊抹汗一邊走,一時間,陳翰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這聲謝謝,還真是發自內心的。


    “嗬嗬,不用謝,這是我們學長們應該為你們新生做的。”見陳翰真誠的感謝自己,魏凱心裏麵頓時更加樂開了花,看來自己這一番忙活,總算是陪寡婦暖炕,沒有白費勁。


    其實,魏凱說的這句話是半真半假,大學老生幫新生服務,在新生入學這一天,確實是很正常的,但是,老生主動幫新生拿行李,這個就真不多見了,一般享受這幫忙背行李待遇的,都是那些長得嬌滴滴,美貌如花的新女生。


    校財務處,在澄江大學新建成的行政辦公樓內三樓,行政辦公樓則距離大門不是很遠,也就幾百米的樣子,當陳翰跟魏凱來到三樓時,財務處繳費的幾個窗口前,早已是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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