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個戰鬥機計劃,研究所專門批了個場地。


    一向鹹魚的紀長澤開始頻繁早出晚歸,後來也許是為了把握時間,他直接睡在了這邊。


    也許是因為上次技術泄密的事讓這個華國人有了陰影,他拒絕跟人共享自己的資料,其他的還行,但凡是涉及到核心問題,誰問他給誰白眼。


    k國明麵上沒說什麽,背地裏卻在周圍布置了更多的人手。


    紀長澤的價值此刻已經超乎了他們的意料,而據他們所知,他一直在申請解除禁止出境。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要是換成其他非本國人,威逼利誘肯定是要來上一套的,但紀長澤情況很不一樣。


    首先他脾氣不好。


    再有他隻是容易衝動出走而已,對k國沒有惡感,k國難免就有些行事小心,擔心把這個“偏向k國”的華人一刺激,直接讓他對k國產生厭惡。


    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刺激紀長澤。


    錢花了,東西置辦了,要是再把人給氣跑了,那這個責任沒人能承擔的起。


    於是紀長澤提出的要求,k國也都是盡量滿足的。


    也許是因為自己做了一段時間發現還是不大行,年輕華人提出要個助手。


    不太妙的是,他點名要一個叫做喬納.利思的研究員。


    無疑,喬納是優秀的,甚至跟紀長澤有點類似,同樣是個閃閃發亮的天才,幾年前同樣在k國留學,又同樣在畢業後加入了研究所。


    最相似的點,就是喬納也不是k國人,也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鄉。


    他的祖國在全世界這麽多國家裏不是那麽顯眼,人口不多,地圖不大,科技不算落後但也絕對比不上k國,國家實力中等偏下。


    和k國比,肯定是比不過的。


    k國當然也不是隻盯著華國的人才,喬納就不幸的被強製留在了k國,同樣被禁止出境不說,因為他試圖逃跑了幾次,待遇大大降低。


    兩年前就被研究所辭退,去到了一個更為封閉的地方“工作”。


    雖然這兩年喬納銷聲匿跡,但天才可不是默默無聞天才的,他曾經的成就和榮耀雖然不能與紀長澤相比,但也絕對不差了。


    比起同樣不是k國人但隻是脾氣壞了一點,其他時間都在“安分守己”的紀長澤,喬納就讓k國沒那麽放心了。


    但紀長澤點名要他,還指出了喬納在各種方麵的天才之處與能帶給他的幫助,上麵開了一個會,考慮了一天,還是答應了下來。


    紀長澤見縫插針:“我都不停歇的工作足足有七天了,既然我提出的這些設想立了功,那可以放我假讓我回國休假嗎?”


    專門過來跟他說他立功了可以提點要求的人:“……”


    可別指望了。


    你功勞越大,我們越不可能放你走。


    他委婉的表達了在這個項目沒完成之前,身為主要負責人的紀長澤連州都不大可能可以出去。


    換句話來說的話,就是被軟禁了。


    當然,他用了更多的修飾詞來表示在此期間紀長澤想要什麽東西他們都會送來,保證不會讓對方感到無聊。


    紀長澤沒得到自己的合理休假不說,還得到了軟禁的噩耗。


    他肉眼可見的不爽了起來,看誰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喬納來的時候正是飯點。


    他也是白種人,骨架很大,個子很高,人卻有些過於消瘦,因為長期提心吊膽和鬱鬱,臉色十分憔悴。


    突然被帶過來,還聽說自己要給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人當助手,喬納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裏去的。


    但這也由不得他。


    他臉色一稍微有點難看,跟在他身邊的“助理”就立刻陰陽怪氣的威脅:“先生,請注意您的麵部表情。”


    喬納深吸一口氣。


    他之前也是個傲氣的性子,但被打壓了這麽幾年,再傲的性子也傲不起來了。


    畢竟任誰逃跑被抓回來的時候,全程都有槍指在腦袋上,都不敢再傲了。


    他是坐了五個小時的車趕過來的,喬納早上沒吃飯,又暈車,胃部一直都不舒服。


    走了兩步,就按住胃部,虛弱到臉色蒼白。


    “助理”態度很差:“別耍花樣,快走。”


    喬納憔悴的彎下腰,低聲道:“我胃餓的疼,請幫我弄點吃的來。”


    “怎麽這麽麻煩!”


    因為知道喬納曾經被武力脅迫著低頭,“助理”對他一向態度一般,反正喬納不想死的話,自然會配合他們。


    一個骨子裏就不想留在k國的軟骨頭,現在隻是一個還算是有用的工具人而已。


    至於工具會不會被用壞,誰在乎呢。


    他不想跑一趟,推了一把喬納:“快點走,再耍花樣你晚飯也別想吃了。”


    喬納沒辦法,隻能忍著疼往前走。


    他知道自己算是個“反麵例子”,被用來警告那些非本國人的人才們,一意孤行的要離開k國隻有這個下場。


    被軟禁著強行扣下不是最慘的,慘的是你不想留下,他們非要你留下,留下就算了,還對你不好。


    進去之後,人還沒看到,就先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喬納咽了咽口水。


    他抬眼望去,正看到獨自坐在餐桌上的亞洲人。


    居然不是k國人嗎?


    喬納有些吃驚。


    他在k國待得時間比較長,也算是比較了解k國人了,他們一向看不起亞洲人。


    很多重要的項目,哪怕是在k國出生長大的亞裔哪怕能力足了,最後都會因為黃色皮膚而失去機會。


    這麽重要的事,k國居然會交給一個亞裔。


    真是出人意料。


    這句話在被軟禁了兩年的喬納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就不在他的關注範圍了。


    他現在滿眼都是那滿桌的美食。


    “來了?”


    紀長澤正吃著螃蟹,一抬眼看到這個高高瘦瘦的白種人帶著滿身的頹廢喪進來,放下筷子,招呼道:


    “你就是喬納吧,吃了沒?要不要一起吃點?”


    喬納咕咚咽了口口水,趕忙迫不及待點頭,心底對這個亞裔的好感度蹭蹭蹭直接上漲到百分之三百。


    見他答應了,紀長澤立刻開始指揮人:“你,搬個凳子來。”


    “你,去拿餐具。”


    “你你你,別停下啊,繼續給我剝螃蟹,還有那個蝦,大龍蝦,接著給我剝。”


    負責監視紀長澤的特工們習以為常的被指揮著團團轉。


    清楚看到特工們衣服上徽記的喬納一愣。


    回頭看了看自己“助理”衣服上的徽記:“……”


    “來,吃,這個螃蟹不錯。”


    紀長澤對這位未來的同事十分友好,直接把一個大螃蟹放到了喬納盤子裏,指了指他身後的人問:“這你助理啊?”


    喬納連忙回答:“是的,這是我的助理。”


    紀長澤得到肯定答案,嫌棄的看向“助理”:


    “你傻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給他剝殼。”


    訓斥完了“助理”,他還對著喬納說:“你的助理反應也太慢了,連主動剝螃蟹都不會,你不考慮換一個助理嗎?”


    喬納被他這副“助理就應該好好照顧人”的態度驚到。


    而更讓他吃驚的是,他的“助理”居然真的不情不願的開始剝殼了。


    就這,紀長澤還嫌對方動作慢。


    “天啊,他們居然派這樣一個做事磨磨唧唧的人來照顧你,你能被照顧的好嗎?不會因為他的磨嘰而不能安心工作吧?”


    不等喬納回答,他就滿臉不高興的質問旁邊的監視者們:


    “你們什麽意思?給我的助手安排個這麽蠢笨的助理,他連個螃蟹都剝不好,怎麽能照顧好我的助手,那喬納還怎麽幫助我進行戰鬥機計劃?”


    他的態度稱得上是趾高氣揚了。


    但偏偏,那些在喬納麵前冷漠不屑的特工們都趕忙點頭應下:“是的先生,這是我們的失誤,下次不會了。”


    “你們當然會失誤了,畢竟連我每天都要喝的鮮牛奶都送不過來,你們還有什麽能做的。


    照顧不好我,還說什麽讓我足不出戶也能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都是扯淡!”


    眼見紀長澤越說越氣,生怕他會因為這件事對k國產生惡感,特工們趕忙安撫。


    “先生,您的鮮牛奶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隻要再等上三十分鍾,一定能送到您的手上。”


    “不如您一會先去洗個澡?”


    正說著,另一個特工推門進來,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盆鴿子湯送到了紀長澤麵前:“先生,這是您家保姆燉的湯,剛從家裏端來的,一路上都沒斷過火,溫度剛剛好,您喝上一點吧。”


    “我現在沒胃口了。”


    紀長澤將鴿子湯推給喬納:“喬納,你要喝嗎?我們家保姆雖然笨了點,燉湯的手藝倒是挺不錯。”


    喬納已經看呆了。


    他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亞裔能得到這樣的待遇。


    這簡直太神奇了。


    難道對方有什麽厲害的背景嗎?


    或者他其實隻是臉色有點發黃,其實根本就是個土生土長土色的k國人?


    因為這些特工們還在,喬納沒敢問出口,饑餓的胃部催促著他喝了一口鴿子湯,暖暖的湯進到胃裏,讓他總算是有了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他很久沒有吃到這樣鮮美的食物了。


    喬納雖然是白種人,但他的祖國飲食方麵與k國很不一樣,倒是跟關係不錯的華國有點類似。


    來到k國後他吃不慣這裏的食物,之前留學時還能自己做,等到被留下“工作”後,所有衣食住行全都要在監視下進行,自己做食物是不可能了,他連買菜都做不到。


    但是向“助理”要求吃本國食物,也隻會得到嘲笑和冷漠。


    喬納狠狠喝了好幾口,胃部的充盈感讓他眼眶發熱。


    誰能想到呢,他曾經也是個天之驕子,如今卻淪落到要給一個k國人當助手才能喝到熱湯的地步。


    心底雖然有點酸澀,但他早已鍛煉的堅強,沒怎麽表現出來,美美的吃完這一餐後,才詢問紀長澤:


    “先生,請問我們要做的工作具體是什麽?”


    “工作?現在天都要黑了,我們都下班了還談什麽工作。”


    紀長澤拒絕加班,並且邀請喬納跟他一起去泡腳。


    華國泡腳桶,華國泡腳藥包,還有運過來的華國泡腳水。


    一雙腳往裏麵一放,舒服的紀長澤眯起了眼。


    當然,他這麽舒服也有身後正有個特工給他捏肩膀,旁邊有個特工給他端果汁,正前方還有兩個特工在你來我往的“打鬥表演”給他看熱鬧的原因。


    喬納問:“紀,你的名字倒是有點像是華國名字。”


    紀長澤吸溜喝了口果汁,喝完了招招手示意特工把果汁拿走,漫不經心的回答:“對啊,我就是華國人啊。”


    喬納:“???”


    “你是華裔?”


    “沒有啊,我是華國人,華國國籍。”


    喬納:“??”


    怎麽可能呢,華國人怎麽會在k國收到這樣好的待遇。


    眼見紀長澤又要了一些地瓜幹來吃,一邊吃一邊津津有味的看打鬥表演。


    他試探著問:“那你……你剛剛說不能離開州的意思是……?”


    “他們沒告訴你嗎?”


    紀長澤吸溜喝了口剛送上來的鮮牛奶,頭往前伸了伸讓人拿手帕給自己擦了擦嘴邊沾到的奶。


    對著旁邊的喬納說:“這不是很明顯嗎?我被軟禁了啊。”


    喬納:“???”


    喬納:“……”


    同樣被軟禁的他,陷入到了精神恍惚中。


    紀長澤又喝了口鮮牛奶,問:“你沒看出來嗎?我以為你知道,我們處境不是相同嗎。”


    喬納:“……”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鍾,才艱難的從嗓子眼裏擠出聲音:


    “要看出來……是有那麽一點難度。”


    這處境相同的,差別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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