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的壽命很長,也是公認全朝堂命最好的那個。


    他自己是條鹹魚,但他的家屬們厲害啊。


    他母親,他大哥,他妻子。


    還有那一群被大哥教育出來的庶出兄弟姐妹們。


    紀長衍帶出來的這些庶出兄弟姐妹就沒一個不出名的,每個人都好像能點亮一個才華並且將之發揚光大。


    朝堂上就有十幾個他們的身影。


    醫術,畫畫,音樂,四處都能看見紀家人。


    而他們還有個共同的特質,就是護著紀長澤。


    很難說這到底是因為紀長衍的要求還是因為以前紀長衍鐵麵無私逼著他們學習的時候,隻有紀長澤會□□給大家帶零食吃。


    紀老爺這個親爹活的歲數也很長,隻是他過得不比紀長澤,也不知道是他有毒還是紀長衍估計整他,他之後的幾次納妾,生下的孩子要麽就是從小跟著母親去投奔了紀長衍,要不就是自己長大後投奔紀長衍。


    繼承了侯府,成為了侯爺,可他還是個孤家寡人。


    紀老爺一開始還垂死掙紮。


    等到發現自己無論怎麽努力,生下的孩子都會莫名其妙跟著紀長衍跑了後,就怒而不納妾了。


    什麽意思?!


    他紀長衍把他當成個播種機器嗎?!


    發現了真相的紀老爺頹廢了下去,因為環顧一生,他發現自己最後什麽也沒落下。


    夫人,跑了。


    兒女,跟著夫人跑了。


    侯府,窮了。


    到底也是侯爺,他肯定不會窮到吃不上飯,但絕對不能再像是以前那樣快樂生活了。


    某一日,紀老爺呆呆坐在桌前,看著一桌子的飯。


    他突然覺得好寂寞。


    那天是周三娘的五十歲生辰,因為長期的酒色而早早變成個糟老頭子的紀老爺呆了很久,最後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悄悄的溜去了周三娘住的園子。


    周三娘現在已經是朝廷官員了,她喜歡熱鬧,也就一直跟紀老爺的曾經妾們住在一起。


    賀壽自然也都是去那賀。


    紀老爺沒得到邀請,但他偷摸從一狐朋狗友身上騙了過來,混了進去。


    裏麵人很多,紀長衍帶著弟妹在前廳迎接客人。


    紀長澤坐在最前麵大吃大喝。


    周三娘坐在首座,對著來和賀壽的人報以笑意。


    “母親,你吃這個。”


    紀長澤吃到喜歡的東西,也沒忘記跟她分享一下。


    周三娘跟看小孩一樣的看了看小兒子,含笑吃了。


    到了送賀禮的時候了。


    紀長衍的弟妹們如今也都事業有成,對老太太是一等一的尊敬,紛紛送上自己精心挑選的賀禮。


    而那些當初被周三娘帶走的女子們就簇擁在她身邊,紛紛也跟著送上賀禮說賀詞。


    紀老爺旁邊有人咂舌,羨慕不已:


    “這怕是神仙日子吧,我若是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就好了。”


    神仙日子……


    紀老爺也覺得像。


    他看向前方那個因為身體好心情好,臉色白裏透紅,都五十的人了,頭發居然也沒白的人。


    一時間,竟然有點想不起來她年輕時候的樣子了。


    隻記得紀長衍出生的時候,他還是很高興的去看望自己的嫡長子,當時他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床上的大胖小子,周三娘含笑望著他們父子。


    輕聲說:“老爺你都看許久了,快歇歇吧,一輩子長著呢,有的是時間慢慢看。”


    一輩子還長。


    可如今,他的所有親人都不要他了。


    怪誰呢。


    紀老爺渾渾噩噩的在下人奇怪的視線下離開。


    之後京城中就沒了他多少消息。


    一直等到去世時,旁人去吊唁回來,跟紀長衍說:“聽說病了很久,躺在床上神誌不清,折騰了五個多月才咽氣。”


    “走之前一直在說,想要孩子們來看看他。”


    他沒敢去找紀長衍紀長澤,托人找到了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庶子。


    本來想著他們應該對他這個父親還有記憶,會來看他。


    結果正是因為有記憶,這幾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庶子清楚記得父親對他們的漠視,和當年在侯府,他們如同野人被放養長大的場景。


    沒人應紀老爺的話去看望,他便也隻能這麽念叨著了。


    “老爺子走了,下人們收拾府中才發現,府中一個老姨娘也死了,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人都快成幹屍了才發現。”


    那人繼續跟紀長衍八卦:“聽說這位姨娘一直不受老爺子喜歡,她脾氣大,府中伺候她的下人都不樂意在她跟前,老爺子又不管府中家事,慢慢就大著膽子跑了。”


    身邊伺候的人都沒了,老爺子又不喜歡她想不起來這個人。


    府中亂的不得了,紀老爺是侯爺,他們好歹是不敢苛待的,但一個不受寵的姨娘可就不好說了。


    誰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死的,老侯爺從來就沒想起來她過。


    紀老爺沒有繼承人,他一死,侯府就算是沒了。


    府中人走的走散的散,那府邸過段時間也是要被朝廷收回去的。


    紀長衍聽了,隻說:“別告訴長澤,他心軟,聽了也許會不好受。”


    那人無語。


    紀長澤都三十多的人了,紀長衍怎麽還把他寵的跟個小孩一樣。


    但想想人家也有這個能力,於是隻能檸檬一陣,將這件事藏在了心底。


    紀長澤性子的確是一直跟個小孩一樣。


    他年輕的時候前呼後擁,吃穿用度無一不精,年老了周圍的人也都慣著他,老小孩老小孩,他是從來都沒老過。


    一直活了一百一十多歲,紀長澤才離開人世。


    鈺王的離開讓許多人都有種不真實的失落感。


    有時候一些人走在街頭,沒瞧見依靠在酒樓二樓一邊喝酒一邊聽曲子,高興了還嚎叫兩嗓子的身影,心底還要難受幾分。


    但仔細想想,鈺王的一生除了早年被父親打壓,之後就仿佛一直泡在蜜糖罐裏,那些難受便也隨之消散了。


    後世,許多研究曆史的人都認為王朝是從這個階段開始崛起,女人的地位變化也是在這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而幾乎要成為傳奇的紀家人,自然也是他們研究的重中之重。


    “開商路,走海戰,朝堂江湖全都有紀家的影子。”


    一位學者拿著紀家家譜,第一個就是紀長衍,第二個是紀長澤。


    這是當初紀長衍直接闖進祠堂,強行重新立的家譜。


    以紀長衍為首,所有紀家子弟做出的功績簡直不真實的像是電視劇。


    偏偏那些又都是真實的曆史。


    許多人猜測,這段曆史中必定有穿越者。


    剛開始學習的學生猜測:“是那位傳說中活死人肉白骨的鈺王紀長澤?”


    然後就被笑話了。


    “怎麽可能是紀長澤,就算是有穿越者,那也肯定是紀長衍。”


    “紀長澤可是出了名的鹹魚,你得多補補課了。”


    “不過要論起幸福來,他的確是最幸福的那個,你沒看小說網站裏凡是穿越的八成都是穿成紀長澤。”


    “誰不想穿成紀長澤呢,名字我都想好了,我穿成紀長澤後被全家寵愛的日子。”


    “哈哈哈哈別想了,做事吧。”


    ****


    【叮!任務完成,請選擇:1,度假,2,繼續任務。】


    紀長澤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這次是故意活的長長久久的,一直送走了最後一個親人才脫離世界。


    收拾好心情:“繼續任務。”


    等到再次睜開眼,就發現自己正以一種非常扭曲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空氣中都是酒味,地上堆滿了看上去就很昂貴的酒瓶。


    周圍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堆人,知道的是通宵派對,不知道的怕是要以為這是什麽殺人現場。


    “長澤,你、你起來了啊,來,咱喝一個。”


    地上,一個人聽到紀長澤起來的動靜,掙紮著爬了起來,端著酒杯對紀長澤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然後快速把手裏的酒倒在自己頭上。


    紀長澤;“……”


    對方打了個酒嗝,咂咂嘴:“誒嘛!真好喝!不愧是九二年的可樂!”


    接著白眼一翻繼續挺屍。


    紀長澤坐在沙發上,移開自己放在對方身上的鞋,開始查看記憶。


    這個世界與其他世界有一點不同,是原主主動委托。


    記憶比較混亂,裏麵大部分場景都是各種音樂吵耳朵的喧囂蹦迪。


    很明顯,原主是霸總。


    隻不過這個霸總不是有能力的那種,而是拚爹的那種。


    簡而言之一句話:他是首富獨生子。


    按理說,首富肯定會好好培養自己兒子,奈何原主就是培養不起來。


    他從小就是個刺頭,小學的時候還隻是喜歡打打遊戲什麽的,等到了初中就開始四處逍遙。


    當時成績一下降,首富就發現了,一頓批評,結果這批評不光沒能奏效,還反而讓原主變本加厲。


    而且高中時,他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通過自己沒有母親這件事來賣慘。


    大概常用話就是:


    “如果我媽還在的話肯定不會這麽對我的。”


    “我媽要是在看見你虐待我肯定要幫我。”


    “我媽在的話絕對不會扣我零花錢的。”


    “你一定是在外麵有了私生子才不給我錢。”


    等等等等。


    首富也不是真的靠自己打拚起來的,準確的說,他自己也是個富二代,之所以一路到首富,雖然也有真材實料,但認真來算,真的可以說是運氣好。


    當然了,他靠運氣到首富也有個前提,就是手裏錢足夠多。


    可惜這份運氣沒運用在子女上。


    唯一的獨生子是個刺頭,首富還舍不得下重手,他是真愛自己死去的妻子,對著兩人的愛情結晶一腔父愛。


    哪怕原主是個傻*,那也是他兒子啊。


    一番鬥智鬥勇後,首富認輸,看原主實在是無可救藥,就決定送原主出國鍍一層金。


    就算是個草包,在國外托關係送去上大學,回來那也能變成個表麵光。


    結果原主出國沒了管束,玩的更加歡實了。


    這麽一玩,就玩出事來了。


    他搞大了一個女生的肚子。


    其實準確的來說,是對方生下孩子後抱著孩子找到他跟前,他才知道這件事的。


    原主一秒否認。


    他平時玩的開,但是平時都戴套,怎麽可能搞出個孩子來。


    見女方還是堅持,原主仔細一看那孩子,傻眼了。


    居然還真特麽和他長的像。


    哦豁!


    他可知道自己父親的德行,要是知道他有個孩子肯定立刻壓著他結婚,原主思考了幾秒,索性直接跑路了。


    本來他就是這裏玩玩那裏玩玩,人在國外都用外國名,他出手大方,哪個圈子都混得開,學校一年也不去幾次,也不跟同學來往,他一跑,女方也傻眼了。


    她隻知道原主有錢,是個富二代,英文名字,其他的還真一概不知。


    女方也不是什麽小白花,本來就是因為原主出手闊綽長的帥氣,對“女朋友”一向大方,再加上偶然一次聽原主跟別人抱怨。


    “我家那老頭子做夢都想著讓我趕緊結婚生子好讓他抱孫子,嘖,為了孫子,門當戶對都不管了,恨不得我趕緊從學校找個同學結婚呢。”


    她當時聽的心動無比,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原主的“女朋友”,麵對著成為豪門少夫人這麽巨大的誘.惑,大著膽子咬牙在套上戳了個洞。


    孩子是成功懷上了,也生了下來。


    結果原主不認。


    她怎麽都沒想到原主會這麽狗,居然連個做親子鑒定的機會都不給她,就直接跑回了國。


    孩子都生了,總不能扔了,遺棄罪可是違法的。


    她打聽了一通實在是沒找到原主的聯係方式,也不知道對方的真實姓名,更不知道對方是在國內還是又跑到了別的國家,隻能把孩子送回了國內,讓父母撫養。


    剛開始幾年,她還帶著期盼,想著等到以後那孩子長大了總是要認祖歸宗的,就算是原主結了婚,麵對私生子,總不能一分錢都不給吧。


    結果每兩年國外破獲一起詐騙案。


    兩個華人在留學生中偽造自己富二代身份,四處遊玩出手大方,於是很快有了一大堆的朋友和女朋友。


    當時信息還沒像是現在這樣流通,再加上華國那麽大,真富二代們也沒多想,反正他們向來都是呼朋喚友一起玩,除了那些內部幾人聚會,其他的派對說不定玩完了都不知道來的人都有誰。


    你有錢,你就一起唄。


    這群富二代都是被家裏人送出來鍍金的,也沒上進心,大家都有驕傲,誰也不會特地去結交巴結什麽的,那倆假富二代這才沒機會被拆穿。


    他們先是大手筆的一通花花花,再拿著錢去各種圈子裏露臉,等著周圍人都接受了他們的富二代人設後,再開始找一些“想要結交富二代”的人接觸。


    時機成熟後,找借口朝這些人借了一大筆錢就人間蒸發。


    她也被騙了。


    借錢出去的人都沒多防備,畢竟有了“自己這些錢在人家眼裏就是小錢,難道還能不還嗎”的認知,也沒想過這會是個騙子。


    錢借出去,人沒了,不少人都懵了。


    這次事在留學生圈子裏鬧得很大,當時女方一聽心裏就咯噔一下,出手大方,沒人知道真實姓名,四處交友,再加上突然消失不見。


    這些信息和原主完全對得上啊。


    她回國後趕忙四處打聽了一番,但她能接觸到的圈子階層,人家就算是幫他打聽也不可能打聽到首富兒子身上,首富小時候被綁架過,一直很注重對兒子的保密問題,外人根本不知道原主就是他兒子。


    於是,在這麽徹底的打聽,都打聽不到對方身份後,女方還是接受了“我居然給一個騙子生了兒子”的事實。


    本來對那孩子還滿滿都是期待,盼望著對方長大後認祖歸宗讓自己跟著雞犬升天,一得知“真相”,她氣的差點沒把孩子扔了。


    然而很快,她就顧不上這些了,那些假富二代借錢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給出幾十萬對方就會報答自己幾百萬”,四處湊錢借錢,甚至找人借了高利貸,再哄了父母將家裏的存款全部給了她才湊夠了幾十萬。


    結果現在騙子跑了,警方把人抓回來的時候那些人早就把錢花完了。


    蹲監牢可以,還錢無能為力。


    債主找她要錢,她沒辦法,隻能回去騙了父母賣房給她還錢。


    那孩子長得粉雕玉琢,十分好看,她就動了歪心思,想把他賣了得點錢,兩個將孩子養了幾年的老人家自然是不願意,爭執起來,她父親犯了心髒病,沒搶救過來,家裏鬧成這樣,送走孩子自然也不可能了。


    這個孩子根本帶不來多少利益,反而還會成為她的拖油瓶,女方十分清楚這點,畢業後,她回國找工作,基本不回家一次,將孩子完全丟給了母親,對外也從來不說自己有個小孩。


    很快,她就組建了新的家庭,要結婚,這孩子的存在自然不能瞞著,她丈夫忍著氣接受了這件事,卻一開始就說明了絕對不會撫養對方。


    於是,原主的孩子就這麽跟個野草一樣的長大了。


    原主那邊倒是依舊瀟灑。


    他把這件事瞞了下來誰也沒說,依舊是四處瀟灑快活,三十多歲的時候覺得自己該專注事業了,找首富要錢開了一家公司。


    那公司被他弄得半死不活,稍微有點經驗的人都不樂意去,工資開的再高有什麽用,誰知道哪天會倒閉。


    公司是每天都在倒閉邊緣,架不住原主有錢啊。


    就算是虧本,這個公司也還是堅持了好幾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緣,那個磕磕絆絆艱難長大的孩子來到了這家公司工作。


    原主偶爾一次瞥見對方就愣了。


    因為他年輕的時候和那孩子長得實在是太像了,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不為過。


    唯一的區別就是氣質了。


    那個孩子乖乖的,一看就是個好孩子,而原主呢,四處花天酒地,通宵是常事,雖然有一個好皮囊,但因為飲酒過度發胖,整個人都腫了一圈。


    原主能一眼認出來,還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年輕的時候長什麽樣。


    他記性不好,但也不至於忘了自己疑似在外麵有個孩子的事。


    花錢找人查了查,算上他回國的時間,這好像真特麽的是他兒子。


    原主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的確是個混賬,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就是推脫責任,但仔細一想,好像沒人知道這個事是他幹的。


    沒人知道,那還推脫什麽責任。


    於是原主就又安安心心玩耍去了。


    結果首富突發奇想,想來參觀一下兒子的公司,一來公司就也看到了那孩子,親爹自然還記得自己親兒子年輕的時候長什麽樣,他也愣了。


    首富辦事比原主利索多了,直接悄悄拿了對方的頭發做了親子鑒定。


    鑒定結果一出來,他就把兒子叫回去罵了一頓,然後把那個孩子接了回來,開始努力培養。


    一方麵也是對有了孫子的喜悅,另一方麵也是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麽德行,就原主那樣子,他百年後托付給誰都不放心。


    但要是親孫子就不用擔心了。


    到底是親父子,以後孫子直接越過兒子接管公司,就算兒子是個草包,也不用擔心他死了以後會被人欺負。


    原主剛開始還是很慌張的,等到發現親爹比起憤怒其實更多的是開心有了孫子,他就把這些事放在了腦後,繼續快樂玩耍去了。


    初期他記憶裏那個孩子的畫麵並沒有多少,有的時候通宵回去,他偶爾會看到對方正坐在客廳學習,差不多過了幾個月他才知道自己兒子原來十六歲就輟學了。


    老爺子就把他送到了學校重新學習,還特地請了老師在家裏教導,對方也不怕吃苦,學的很認真,早上也學,晚上也學。


    原主不太適應和自己兒子相處,也自覺對對方沒什麽感情,他瀟灑慣了,從小到大都是被人家寵著捧著的,完全不想承擔起作為父親的責任。


    要是偶爾碰見了,就十分別扭的說一句:“好好學習。”


    就上樓補眠去了。


    這樣的相處沒多久,那孩子就忙得沒空在家裏學習了,原主也沒放在心上,照常玩自己的。


    某次他玩完了回來,發現對方發燒了孩子學習,隨手拿了藥丟過去。


    正好他想要錢買一輛新車,但前陣子老爺子才給了他一筆錢,怕這個時候去要錢挨罵,原主機智的先發製人,打電話過去先罵了一通老爺子。


    大意就是怎麽能逼孩子逼的那麽緊,都發燒了還要他學,這麽大點人本來是該放鬆的日子啊,老頭子你也太過分了雲雲。


    罵的老爺子心底愧疚後,再要錢果然一要就給了。


    原主隻把這件事當成了自己聰明機智的一次手段。


    沒想到那個孩子就這麽當了真。


    之後老爺子因為疾病去世,原主當時在公司掛職,慌得手忙腳亂時,那孩子挑起了大梁。


    二十多的年紀,成天跟老黃牛一樣,跟一群老狐狸對接,原主沒關注他有多麽辛苦,隻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又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靠山,繼續快快樂樂玩耍。


    本來這樣下去也沒什麽,可惜他是個蠢貨這件事已經被不少人知道了。


    於是,一個圍繞他的局就出現了。


    最終,原主上當,公司出現問題,他還被人家哄騙著動了公司的賬務。


    這段記憶在原主那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如果不是後麵被告,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最後公司破產,原主麵臨坐牢的現狀。


    最低也是個二十年起步。


    一輩子逍遙快活的他慌了神,拉著兒子哭求他想辦法。


    之後的記憶就清晰多了。


    麵對著父親的哀求。


    那個好像一直也沒和他真正相處過多少時間的年輕人一直靜靜坐著。


    他眼底滿是血絲,臉色發白,因為這段時間一直在焦頭爛額的忙著補簍子滿臉憔悴,壓力大,又忙碌,瘦的簡直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


    原主怕的不行,喋喋不休的說著他吃不了這個苦,說不定就要死在監獄裏等等。


    明明是被父親害的公司倒閉,該生氣的,但年輕人一直安靜的聽著,等原主哭完了,才突然起身,擁抱住對方。


    原主聽見他說:“沒事的爸爸,你不會坐牢的。”


    父親去後,這個兒子就取代父親成為了原主的靠山,他壓根沒去想別的,隻滿心歡喜的以為自己逃過一劫。


    最後他才知道,他的確沒坐牢,代價是兒子承下了所有的責任。


    原主渾渾噩噩過了很久,後來得知那孩子在牢獄中得了胃癌,他去看望,對方卻總是笑著說自己還好,讓他不要擔心。


    之後,他再收到的就是兒子的死訊了。


    說不上來原主是什麽心情,好像很難受,又好像很空洞。


    他從未幫自己的孩子做點什麽,但對方卻為他付出了生命。


    整理對方遺物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孩子的日記。


    稱得上是悲慘無比的童年,一邊上學一邊兼職的辛苦,衣服隻能一遍遍的洗,洗到發白也舍不得買新的。


    好不容易考上重點高中,高一還沒上幾天學,把他帶大的姥姥就生了病,輟學,打工,掙錢,還是沒能挽救唯一親人的生命。


    他一直沒放棄學習,一邊工作一邊試圖考成人高考,在日記裏麵做規劃,人生的每一步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並且自己也在為這些努力著。


    日記裏從沒提過父母。


    直到那一天,他寫下短短一句:爺爺跟我說,原來爸爸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他沒有不要我。


    之後的日記就多了一些繁雜的學習,時而穿插幾句:


    爸爸讓我多喝熱水。


    爺爺晚上來給我蓋被子了。


    爸爸誇我厲害,學習用功,我要更用功。


    爸爸為了我和爺爺吵架,我很高興,我是不是不該高興,他們都吵架了,可我忍不住想高興。


    最後加了小小的一句:那我還是偷偷高興吧。


    原主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兒子的心目中有多麽高的比重。


    在這孩子生命許多艱難的時刻,他這個做父親的都在尋.歡作樂,而他也不是如同謊言裏那般對對方的存在毫不知情。


    他一開始就知道,卻為了逃避責任,毫不猶豫的拋下對方離開。


    原主沒多久就過世了。


    他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了,隻能主動委托係統,希望任務者能夠對他兒子好。


    這是紀長澤見到的要求最多的委托者了。


    對方可能是覺得語言描述還是不夠立體,特地甩過來一些封麵花花綠綠的書給他,留言:這些小說裏的富二代我看他們生活的就很好,就照著這個來,我兒子值得最好的!不用小氣,咱爸有錢!!


    紀長澤快速翻完那些書。


    不得不說,對方的要求……還挺合他胃口的。


    他伸展了一下身體,起來看向外麵正緩緩升起的朝陽。


    底下被踩著的那位又詐屍了,艱難的在地上蠕動幾下,抱住紀長澤的大.腿傻笑:“長澤,喝,你喝。”


    一邊說,一邊把空蕩蕩的酒杯往紀長澤鞋裏麵倒。


    紀長澤:“……”


    他看了看時間線,還好,現在是原主三十六歲的時候。


    這個時候原主還沒胖成球,頭發也還健在,雖然說身上找不出什麽腹肌之類的,好歹也是個美男子,沒變成禿頭大叔。


    底下那位又開始掙紮著往他另一個鞋裏倒酒了。


    紀長澤蹲下身仔細看了看,認出來這是原主的朋友之一。


    作為朋友中的海王,原主的朋友沒有一千也有大幾百,雖然他自己可能名字都記不住。


    而這位朋友還是有姓名的,畢竟倆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稱得上是一句發小。


    作為發小,兩人臭氣相投,一起長大一起海王一起浪。


    不過這人的下場好像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家裏貌似出了個白眼狼,弄得家裏一團糟,比原主還早破產,當時原主還特地找兒子要了錢去接濟。


    後來就變成原主破產,拿著那筆錢賺了一點資產的他又回來接濟原主。


    要不然從小嬌生慣養,從來沒過過一天“平民生活”的原主怕是早就要餓死了。


    帶著這份破產情誼,紀長澤拍拍他肩膀。


    “騰盛,睜眼。”


    騰盛迷迷瞪瞪睜開眼,大著舌頭問:“咋、咋了?”


    紀長澤問他:“我記得你有個哥們開了一家4s店是不是?好像還弄了一堆豪車來賣。”


    海王騰盛懵了好幾秒,才用自己不大好的腦子思考了一下。


    “哪個、哪個哥們?我開店的哥們海了去了,你說具體點。”


    紀長澤也想不起來哪個,就說:“賣最貴車的那個,最貴的最好的。”


    “哦……”


    騰盛試著想爬起來失敗,索性就這麽趴在地上,在腦子裏扒拉了一下記憶:


    “對,我想起來了,他開店了,還讓我多帶朋友去照顧一下生意。”


    “怎麽了,你問這個想幹嘛?你車庫不是一堆車嗎?”


    紀長澤:“我車庫那些車花裏胡哨的,不夠大氣,開出去沒排場。”


    騰盛一聽,酸的不行:“你那些車隨便一輛開出去都拉風,居然還嫌沒排場,咋地你還打算買上億的車啊?”


    “你不懂,我想要一模一樣的車,黑色的,大氣,上檔次,夠嚇唬人的,能坐一堆保鏢的那種。”


    騰盛:“?”


    “我聽不懂,你具體點。”


    紀長澤:“電視劇裏演的,有錢人保鏢會坐的那種。”


    “你早這樣說我不就明白了嗎?”


    騰盛抹了把臉,爬起來想打電話,手機都掏出來了,突然頓住,發出靈魂質問:“不對啊,你說的那些車太便宜了,我哥們店裏肯定沒有。”


    紀長澤想想也是,但是他還是不放棄:“那怎麽辦,我就想要貴的,越貴越好。”


    騰盛:“我覺得懸。”


    紀長澤:“那要不然讓你哥們漲漲價?”


    騰盛:“……”


    他知道自己發小是個傻子。


    萬萬沒想到。


    居然會這麽傻。


    兩人折騰一陣,打電話問了好幾個人,才算是勉強打聽出符合紀長澤那“又貴又大又黑看上去還十分拉風”的車。


    然後紀長澤一口氣訂了十輛。


    騰盛:“……”


    他驚呆了。


    “你幹嘛!你搞這麽多車你開的過來嗎?而且這些車款式都一樣,買多了也沒意義啊。”


    “誰說我自己開,我給保鏢開。”


    紀長澤興致勃勃開始掏出手機打電話:“喂,爸,我啊,你給我點錢,我買車,算了算了,麻煩,你直接給我個副卡,到時候自己看賬單。”


    騰盛:“……”


    他好心好意的提醒對方:“容我插句嘴,你根本沒保鏢。”


    紀長澤抽空回頭看他一下。


    “對哦,你提醒我了。”


    他又轉過去,加了一句:“你那張卡裏錢夠嗎?我還想請保鏢,請多少?我想想啊,一百來個吧。”


    騰盛:“……”


    一百來個……


    我的媽呀!


    伯父能答應才有鬼吧!


    “長澤,長澤,你別鬧了,你喝大了吧,伯父肯定不同意啊,快點把手機放下。”


    紀長澤不信邪:“怎麽可能不同意,我雇保鏢可是正經事,我爸肯定同意,不信你聽。”


    說著,他把手機開了免提。


    紀父果然不同意,他不光不同意,還嗬斥兒子:“我看你是在想屁吃!!一百來個?你搞那麽高調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錢是吧?!”


    騰盛給了紀長澤一個“你看我說的吧”的表情,表情還沒做一秒,那邊就傳來紀父的聲音:


    “最多八十個,沒得商量。”


    騰盛:“???”


    八十個就特麽低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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