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你事,滾遠些!”


    葉瑩驚懼地要爬起來,但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在哀嚎疼痛,她隻能支撐著自己坐起來,看著那群人朝著包圍圈中心的顏秀一步一步走過去。


    顏秀非常艱難地睜開眼睛。


    那一劍對她來說幾乎把身體都掏空,哪怕是昏迷了七八天她還是沒能完全緩過來,現在身體的保護機製雖然逼得她強行睜開眼睛,但才恢複了感知,便隻覺渾身上下的骨頭仿佛被什麽神秘力量掏成了中空,風一吹,隻覺呼呼的漏風,一點力氣也蓄不起來。


    但麵前卻是持著劍一步步行過來的黑衣人,實在容不得她病弱如嬌花。


    她努力支撐著坐起來,嘶聲問道:“不知晚輩是何處得罪了諸位前輩,竟到如此不死不休的境地?”


    沒有人回答她,隻一步一步靠近,甚至連腳步都不曾半點遲緩。


    她一看就知道靠反派死於話多的套路多和他們嘮會兒嗑是不太現實了,咬了咬牙,腦海裏已經瘋狂回憶起了習劍二十年來師父教育的一切劍招,低下頭來,眼中厲色一閃,惜乎手中無劍,隻能強行捏了一個劍訣,以劍訣為引,泄出劍修二十年來苦練出的本命劍氣,發出了一道如同遊龍般的劍光。


    那劍光來得無比迅捷,“噗!”地一下就捅穿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同時顏秀也感覺喉頭一甜,血腥味的同時竟還反胃上來一陣骨茬子味兒。


    大敵當前容不得她虛弱,喉頭再甜她也沒有把那口血嘔出來,隻支撐著慢慢站了起來,返虛期的修為要想將靈氣凝聚成劍那明顯資格還不太夠,她這會兒即便是耗費了吃奶的力氣,手中也隻凝出了虛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了的氣劍。


    但,饒是如此,那些黑衣人眼眸中還是隱隱閃過了驚懼之色。


    “我不知諸位到底為何非要對我趕盡殺絕。”顏秀站得搖搖晃晃,但說出的話卻是一點也不柔軟,“但我倘若拚命而為,在場的人怕是活不過一半。”


    黑衣人麵麵相覷。


    老實說,現在顏秀確實狼狽得臉色都快白成了雪色,按道理講應該已經打不動了才對,他們這人強馬壯的,沒有任何理由會懼怕這個剛剛突破返虛期的女孩,但……曾經有兩個存在,一個叫“淩霄道君”,一個叫“慕雲仙子”。


    ——密傳,二十年前,臨淵城中,其實沒有什麽補給遲到的問題,太虛門和星華宮看那二位大佬不順眼的諸大羅金仙在一年前已經帶著充足的補給到了臨淵城,愣是看著臨淵城補給斷絕,看著那二位大佬輾轉騰挪,最終是超乎想象地在彈盡糧絕的情況下□□了一年,甚至那魔潮都有緩解的跡象,那二位才真正有了點窮途末路的味道。


    魔潮都緩解了,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


    大羅金仙們一陣商議,決定讓補給“姍姍來遲”——先由一名用藥物強行提上來的太乙散仙帶著假的補給儲物袋到臨淵城,在淩霄道君和慕雲仙子拿出令牌拆開儲物袋的那一瞬間直接自爆,在那二位本已經丹田空空的基礎上再添一層重傷。


    然後,由太虛門的十五名大羅金仙,星華宮的十二名大羅金仙組成的擊殺隊伍轟轟烈烈殺向臨淵城,各自圍困住他們的目標。


    同仙階之下的以多打少,還是在少數人方既耗空靈氣又身受重傷情形下的欺負人,所有人都以為不需要付出什麽代價就能弄死那二位,誰能想到哪怕是走到了那種程度上的絕路,那二人還有底牌沒有出!還有一戰之力!


    那是一場血戰。


    明明淩霄道君渾身浴血臉色雪白,明明慕雲仙子看起來連呼吸都開始費勁,都是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但淩霄道君還是擊殺了八名大羅金仙,重創三名之後遁去,慕雲仙子亦是擊殺六名,重創八名之後也沒了蹤影,他們二人留在星華宮和太虛門的魂燈固然搖搖晃晃,但二十年來愣是沒有熄。


    這特麽……這特麽!!!


    麵前這個女人可是被星華宮掌門孤鴻子仙尊都蓋棺定論了的,和淩霄道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務必將她帶回(好以她威脅淩霄道君)的存在。


    想到這裏,換誰誰都惜命。


    “我不知諸位身份,亦未能看出諸位來路。”眼看著黑衣人有退卻之意,顏秀吞了一口喉中淤血,繼續煽風點火,“這麽著吧,今日諸位自行退去,我便權當無事發生,如何?”


    黑衣人們麵麵相覷,很快就通過眼神達成一致,逃命似的四散而走。


    顏秀這才遠遠朝著被打飛出去的葉瑩開口:“我想……仙子的傷勢應當比我略輕些,倘若仙子還能動,還是速速帶我離開罷。”


    “是。”固然顏秀境界不如自己,但葉瑩也很識時務地領會了如今誰為主誰為輔,掙紮著要起身,但還沒克服那渾身的疼痛站起來,卻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殺氣。


    這次,不是那群黑衣人。


    仙風道骨但麵目模糊的道者,以顏秀的返虛期和葉瑩的天仙境都看不出底細的修為,一步一步走過來讓人莫名有一股壓迫感,隔著顏秀還有百米距離,她便已經覺得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那人靠近。


    這是真正的大羅金仙。


    境界差太多了,拚命也打不過。


    得出了這個結論,顏秀張了張嘴,想試試看嘴遁兩句,卻發現連聲帶都發不出半點聲音。


    道者低低地笑了,一揮手就是一條捆仙繩靈蛇吐信一般朝著顏秀而去。


    顏秀那從喉嚨到指尖都被鎖定的狀態,實在是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看著捆仙繩的靠近。


    然後,便見一道看不清來處的劍光。


    和顏秀那天在清羽城下突破時的那一劍似出自同源,卻更加的氣勢浩大,像天邊的朝霞,又像春日的盛景,華麗兮兮地斬斷了那條朝著顏秀而來的捆仙繩。


    隨即,一個一身白衣的救兵直接擋在了顏秀與那位神秘道者之前。


    道者通身的氣息很快就冰冷了下來,仿佛在壓抑著某種滔天的怒氣:“你當真要與本座為難?”


    救兵收劍,行禮,聲音很好聽,也很冷靜,一聽就知道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哥哥:“倘若師叔一定要與這位姑娘為難,弟子也隻能鬥膽與師叔鬥上一鬥了。”


    師叔?


    顏秀:……你們是一家的?


    不是!你們幹啥呀!我啥時候得罪過這麽高層次的大佬了?我咋不知道我這麽重要呢?


    而那位“師叔”仿佛被小帥哥激怒了一樣,嗆啷一聲拔了劍:“你當真以為,你得了那人一本劍譜,便能與本座相鬥了?”


    “能與不能,試一試才知道。”小哥哥分外舒緩地持劍,欠身,“還請師叔賜教。”


    然後兩個人就打在一起了!


    顏秀看得整個人都懵了。


    就……就是……


    你們不要再打了!再這樣下去是打不死人的呀!


    咳咳咳。


    這不是說笑——


    以顏秀的眼光來看,救兵的境界比之於那位壓迫得她連話都說不出來的道者,差得那不是一丁半點,其實那位道者但凡有一個劍招能帶著法力完整的釋放出來,救兵妥妥要被打得飛出幾丈遠。


    ……前提是能釋放出來。


    救兵小哥每一招都落在大羅金仙劍招的必經之路上,必然能在劍招發出去之前截停了那本來能毀天滅地的法力,還能偶爾騰出空來一頓搶攻,光論劍意,竟能讓那位大羅金仙一陣手忙腳亂,隻能靠著深厚的法力來強行硬抗,兩人咚咚鏘鏘打得熱鬧,小哥一時半會兒竟沒露出什麽敗意。


    但你以為小哥的劍就很優秀了嗎?


    拉倒吧!


    顏秀:你這一劍少說得有八九個漏洞和盲點,就你這樣的,能和那位大羅金仙打得有聲有色你以為是你有本事嗎?那充其量隻能叫兩菜相遇必有一強,比起那個隻會將法力灌進去開始劈的大羅金仙,你確實比他優秀那麽一點點啦:)


    但,當顏秀意識到了自己的心理活動時,她自己都有點繃不住了,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離離原上譜!


    我師父明明隻是靈元劍派裏一個名不見經傳還廢了經脈的小天仙,我為什麽會在這種金仙x大羅的戰鬥裏看出一種“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是不是師父對自己的教育出了點什麽問題啊,自己現在的戰鬥力水平……撲朔迷離的,好像和這個世界的大眾認知……不太一樣?


    顏秀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一臉emmmmm地看著那戰成一團的兩人,直到葉瑩悄咪咪摸到自己身邊來,悄悄和她嘀咕:“仙子,萬仙盟來了。”


    顏秀:???


    “大約是看到了我的靈船被截停。”葉瑩示意了一下顏秀身後的方向,“他們來查看情況了。”


    順著她指示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一艘飛空舟搖曳而來。


    那艘船到來的樣子光明正大,一點也不像是殺手集合的樣子,顏秀悄悄鬆了一口氣。


    “師叔。”救兵小哥也注意到了來人,同樣是鬆了一口氣,“萬仙盟的援兵都到了,師叔竟要在萬仙盟手底下把人帶走?”


    然後,救兵同學聽到了一聲不屑於顧的冷笑。


    救兵:……啥……啥情況?


    #頓時有點慌#


    沒啥情況,主要是,顏秀那邊看到,萬仙盟的那艘船在那一瞬間仿佛穿了一麵牆還還是怎樣,空氣中閃過了仿佛水波一般的漣漪,這讓她心頭頓生一股不妙之感,側頭問了一聲:“仙子手中可有劍?”


    葉瑩:……???


    所以你一個劍修手裏是沒有劍的嗎?


    算了算了,這個劍修畢竟是才從戰場上下來還受了這麽重的傷,本命靈劍要是毀在了大戰之中也不是不可能,她抿了抿唇,一拍儲物袋,從中取了普普通通一靈劍出來。


    哪怕是普普通通一靈劍,落到了顏秀手裏,長劍還是快活地發出了一聲龍吟,顏秀隨即閉上眼眸,調動自己所剩不多(準確來說是從骨頭縫裏壓榨出來)的法力,抬手揮劍。


    一道月弧形劍光閃過,鋒芒畢露地朝著遠方而去。


    葉瑩滿心奇怪,心說那個方向什麽都沒有,你現在身體又是現在這個狀態這個局麵,閑得無聊劈那一劍做什麽?


    但這滿心疑惑還沒來得及問出來,顏秀那道劍光便已經撞上了透明的障壁,障壁略勝一籌,劍光淹沒在了空氣中。


    顏秀輕輕歎了一口氣出來,怎麽聽怎麽滿滿當當都是“果然如此”的味道。


    而葉瑩的臉色也因此臭了起來。


    這樣的變動讓全速往這邊趕來的萬仙盟飛空舟上的人也驚疑不定,各自抄起了法寶朝外整了一個攻擊。


    但,所有攻擊都如同泥牛入海,一點聲息都沒有。


    到了這個時候,那戰作一團的救兵和殺手也撤了手,道者在那兒一聲冷笑,救兵麵色大變,一抬手用盡渾身法力發出了驚天一擊,但一樣是泥牛入海,半點火花沒激起來。


    於是這片空間之內所有人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甚至還有個別人看向了顏秀,那表情就明明白白的……


    啥情況啊!你不是個返虛嗎,為什麽會有這種級別的大佬非得親臨來抓住你?!


    顏秀也不懂。


    她懵逼地看著那個障壁開始漸漸顯示出了自己的形狀,在日光之下像一個夢幻般的肥皂泡的障壁。


    她覺得甚至不用去嚐試,走地遁估計也會遇上一個同款肥皂泡。


    今天是真的有人一定要在這裏抓住她。


    “為什麽呢?”顏秀無比懵逼地抬頭,固然設下禁製的人至今沒有現身,但這並不耽誤她隔空喊話,“晚輩並未得罪過任何人,好吧,即便是哪裏沒注意時得罪了……晚輩區區一個返虛期,師門最厲害的修士也不過是個金仙,哪裏就輪得上前輩這樣的高人親自出手了?”


    禁製之外,無人回答。


    禁製之內,那位殺手和救兵齊齊開口:“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


    顏秀都快哭了:“……我從哪裏知道?!實不相瞞我在師門之內見掌門一麵都費勁,這輩子今天之前見過最高的修為是天仙境,前輩要問我為何大羅金仙……啊,那位設下禁製的人是大羅金仙沒錯吧,為何大羅金仙會和我一個小返虛過不去,那我能怎麽辦我也懵啊。”


    她說的實在是太真情實感了,哪怕沒有經過搜魂也沒有用心魔發誓,但還是有兩分可信。


    但也因為可信,殺手和救兵都開始“emmmm”了。


    “你敢說你和淩霄沒什麽關係?”呆滯片刻,殺手和救兵沒說什麽話,隻是顏秀聽到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顏秀當場一噎。


    ……我以他為男主角寫了本小說算嗎,你是來抓我關小黑屋碼字的?喵了個咪的大羅金仙親自催更我何德何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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