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寧這小情郎還挺自覺自知的?


    盛長寧率先伸手,祭出寂滅之力,落於秦懷景周身,開始剝奪他靈脈之間的神祇力量。


    秦懷景一張清俊麵容間露出痛苦之色,幾個呼吸過後,痛暈了過去。


    祁燃見狀,鳳眸微揚,出聲道:“看來我師兄還是不太能忍痛啊。”


    盛長寧沒說廢話,隻道:“伸手。”


    祁燃聞言,從善如流地伸出手去。


    寂滅之力落於祁燃靈脈之中,當長年累月附著的神祇力量迅速抽離的時候,他原有的修為也一降再降,從大乘中期,跌落至大乘境界之下。


    自渡劫,到返虛、離合……一路往下跌去,時至徹底成為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


    祁燃神色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數日之前,初初計劃時,盛長寧便已經告訴了他神祇力量被抽離後,是他一身大乘修為也會盡數化作虛無。


    他會成為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


    盛長寧將從秦懷景和祁燃處抽離出來的神祇力量,融合於此前自溫卿言處得到的力量之中。


    她出聲道:“你與秦懷景兩人平分的神祇力量,超過溫卿言一人所得。”


    祁燃笑道:“若是當日我師兄不用這因果法陣,或許……他能當上自己心心念念的二祭司。”


    盛長寧思索瞬息,從儲物空間內取出數塊靈石,埋於虛空之中,轉瞬即成九天失卻陣法。


    她微抬下頜道:“放血。”


    祁燃聞言,自袖間取出一柄小刀,往自己手腕處割去。鮮血濺灑於虛空法陣中,泛起幽幽光澤。


    盛長寧繼續道:“還有你師兄的血。”


    祁燃依言照做。


    他在放秦懷景的血時,特地割了兩刀,放出比自己多一倍的鮮血在九天失卻陣法中,應聲道:“好了。”


    九天失卻陣法再次啟用之時,借助陣法效用,一抹靈線追溯源頭,很快追尋至東州地界,遙指天機殿而去!


    盛長寧出聲道:“秦懷景用的因果法陣,是天機殿有人給他的。”


    祁燃聽見這個說法,道:“天機殿淪陷,可比星宿閣淪陷,要早得多啊。”


    盛長寧思忖著,抬手以寂滅力量斬絕祁燃與秦懷景之間的因果法陣。


    自九天失卻之陣的璀璨靈光間,隱約傳出顫動之意。


    “嗡!”


    一聲若有若無的輕響過後,祁燃驀然垂眸,看向因似有所覺而再度清醒過來的秦懷景,笑吟吟出聲,喊道:“師兄,你的神拋棄了你。”


    秦懷景抬眸,感知片刻,向來溫和的眸光中浮現出些許難以置信,不斷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麽可能?”


    祁燃抬手,始一解開捆綁秦懷景的繩子,秦懷景便似發了瘋一般,朝他撲過來。


    然而,祁燃手中握著刀子,阻絕了秦懷景的動作。


    秦懷景當機立斷,就要動用自己的靈力,卻發現自己一身靈脈被毀,靈力散盡,無法再動用哪怕半點靈力。


    他的一襲青衫現下盡是血跡,斑駁而猙獰,與此前溫和出塵的星宿閣閣主形成鮮明對比。


    “不可能的……”


    秦懷景飛快抬手,毫不猶豫地握住祁燃對準他的刀子。


    利刃割破他的手掌,他現在也絲毫不覺得疼了,因為有更加絕望的事實在等著他。


    他自幼時,便入了星宿閣。在師尊的教導之下,他很早就已知曉星宿閣掩藏的秘密。


    他們該信奉神祇,信奉自神隕時代以來唯一存在的真神——蒼瀾。


    師尊誦真神名諱時,他就跪拜在一旁,一同見證了蒼瀾神是如何的強大而神秘。


    師尊告訴他,未來當他真正成為祭司一脈的人之時,蒼瀾神會賜下同樣強大的力量給他。


    他從小就是作為祭司一脈的傳承者來培養的,信奉神祇,誦真神名諱。


    憑什麽祁燃一來,展現絕佳天賦之後,那些長老立刻就轉變了態度,與師尊商議著,將祁燃作為祭司一脈的傳承者。


    這是他的東西。


    不安和嫉妒滋生蔓延,遠遠超過了他對神祇的信奉。這一切的爆發,源自於他偶然聽見他師尊與大長老商議,讓祁燃提前去獻祭台的時候。


    “師兄,我現在可以外出曆練了,你要和我一起出去曆練嗎?”


    那時候,少年祁燃對他毫無警惕與戒心,因為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一個性子溫和良善的人。


    在那次曆練之中,他策劃了這一切,毀掉祁燃的天賦。


    他知道,就算祁燃靈脈被毀,星宿閣那些長老也不會放棄祁燃。


    於是,他做出了第二個決定,他要同祁燃徹底綁定在一起,平分因果,一應生,一應死。


    直到獻祭日過後,他和祁燃一起成為蒼瀾神殿三祭司。


    事後,他還耐心地勸說道:“師弟,自你進入宗門後,我一直很害怕,害怕以你的天賦,有朝一日終會落得個與那劍宗劍尊一樣道消身隕的下場。”


    “我別無他法,隻得如此……”


    他這一生,都是為成為神殿祭司而活的。


    可是,現如今……那高高在上的神竟然拋棄了他。


    秦懷景神情顛顛狂狂,腦海之中的思緒終被手掌間的劇烈疼痛所打斷。


    他狠狠抬眸,眼眶泛著血紅,在聽見祁燃平靜喚了一聲“師兄”之後,驀然抬手,以掌心小刀朝自己喉間割去。


    鮮血很快濺灑開來。


    齊眠玉下意識抬手擋在盛長寧身前,將外界血腥隔絕開來。


    祁燃站得近了,濺灑的鮮血浸在他火紅衣袍上,色澤沉冷幽然。


    他神色平靜地望著自絕於此的人,又出聲喚了一聲:“師兄。”


    “我、死、你、也、死!”


    秦懷景捂住自己脖頸上的傷口,不斷有鮮血湧出,致使他說出的這句話破碎不堪。


    他們一應生,一應死,就應該一起死。


    祁燃聞言,輕聲笑起來,很快又平靜地出聲道:“師兄,想了想,還是應該告訴你。”


    “獻祭日的時候,你的那位神所選擇的祭司人選應該是你,而非是我。”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自你設下的因果法陣之中,有一股陰冷而討厭的力量從你身體裏鑽了過來。”


    “你分走我所修行的靈力,但是……我得到的東西卻是你所心生向往的、而令我厭惡的力量。這數百年間,你憑借著因果法陣,得了多少好處。”


    “隻是,如今最後一個好處,你是得不到了。”


    秦懷景瞪大眼睛,瀕死掙紮,抬起的手胡亂在半空中抓著。


    祁燃道:“你死了,我卻不會再陪你一起死。”


    不遠處,齊眠玉抬手遮住盛長寧的眼睛,低聲道:“不要看。”


    盛長寧聞言,輕眨了下眼,眼睫輕輕地掃過他的掌心,出聲問:“師兄,你會覺得很複雜嗎?”


    齊眠玉沉默瞬息,抿唇道:“不知道。”


    末了,他又認真說:“我不關心別人的,隻關心你。”


    別人的事,跟他沒有關係。


    隻有她的事情,才與他有關。


    盛長寧抬起手,握住她寶貝的手,將其慢慢放下來,指尖輕撓了下他掌心。


    祁燃背對著他們二人,默然垂眸,慢條斯理地清理掉自己衣擺上的血跡,又才轉身看向相互依偎的兩個人。


    他笑著道:“劍尊前輩,你們二人的關係可真好啊。”


    須臾,自虛空之中傳來隱約的波動,盛長寧若有所思道:“又有人來了。”


    祁燃問道:“這次是誰?”


    自從盛長寧抽走他體內的神祇力量之後,他的靈力與修為被迫一同消散,他已經成了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自然無法感知到外界虛空所來之人是誰。


    盛長寧眼睫輕眨了下,出聲道:“曲家家主曲淩,情報收集行雲星遙。”


    祁燃分析道:“曲家駐地亦在北州,星宿閣出事,若是他來得最快,是完全沒問題的。可是雲星遙來得如此之快,就有些……”


    說及此處時,他看了一眼盛長寧,好奇地問道:“我聽聞雲星遙是劍尊前輩你的弟弟?”


    盛長寧神色自若地應聲說:“我喊他雲叔,謝謝。”


    祁燃聞言,大笑出聲,顯然是想到什麽極為有趣之事,笑了許久也未曾停歇下來。


    時至星宿閣外所籠罩的屏障結界傳來劇烈震顫,並伴隨有一聲劍鳴錚響後,祁燃道:“這次不用劍尊前輩說,我也知道來人是誰了。”


    劍宗宗主,顏隨風。


    以及道宮的人。


    既然中州兩大巨頭皆已匯聚北州,餘下三州的大乘修士也將很快趕到此處。


    “那就是計劃的最後一環了。”


    祁燃緩步而行,走到星宿主殿的祭台前,先是把昏死過去的薑逸塵給扒拉來,手指觸碰過祭台上的神秘紋路。


    “當年,我成為星辰大長老之後,我與我師兄都可進入此地。我和他平分因果,就連待在這主殿中的時間,亦是要平分。他用六個時辰,我用六個時辰。”


    “在我用祭台的六個時辰裏,數百年間,我在祭台周遭埋下重重禁製,若是啟用,便是足以毀掉整個星宿閣的靈威。”


    祁燃微彎著鳳眸,露出一個張揚的笑容,出聲道:“不過,既然劍尊前輩來了,那我自然是不能這樣做的,不能夠牽連無辜之人。”


    “啟用這重重禁忌,就得看劍尊前輩您了。”


    祁燃說及此,讓來位置,眸光瞥見躺在地上昏死的薑逸塵,好心地問道:“劍尊前輩,這小薑……你還要嗎?”


    “留著。”


    盛長寧說罷,伸手輕覆於祭台表麵,很快感知到祁燃設置於祭台深處的重重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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