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寧帶著滿心疑惑,將手中靈茶飲盡,遞過空杯,繼續問:“昨日怎麽了?”


    齊眠玉放好杯子,搖頭說:“沒關係。”


    什麽……


    盛長寧眼睜睜看著齊眠玉收拾好東西,轉眸瞥見她仍舊扒拉在搖椅邊上,抬手將她按回搖椅中。


    齊眠玉指尖微動,毯子一卷,便把她整個人裹了進去。而後,他低低出聲:“你先睡。”


    睡醒了,她寶貝就會告訴她嗎?


    盛長寧懷著這樣的想法,當齊眠玉抬手輕輕覆在她眼睫之上時,她閉上眼,就連在睡夢中,也在糾結這個問題。


    齊眠玉聽見盛長寧平穩的呼吸聲,抬手掐訣,給她周身施了一道隔音術,將外界一切幹擾隔絕在外。


    半晌後,他又安靜地凝視著她。


    昨日夜裏,後來發生了什麽呢?


    什麽也沒有發生。


    他既然認定了她就是她,就不用去糾結為什麽她不承認,還平白無故地浪費了很多時間。


    隻要是她,隻要是她回來了,隻要是她就在他身邊,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不過,那本書好像的確是有些效果的。


    齊眠玉默然心說。


    盛長寧一覺睡醒,已是兩個時辰之後。


    睡覺之前所糾結之事,她從登上雲舟,再至雲舟行駛到萬刃仙台附近,整整兩個時辰也沒有答案。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她寶貝在哄騙她。


    但是……她寶貝怎麽會騙人呢?


    會騙人的是她。


    她寶貝不騙她。


    盛長寧睜眼醒來,眸光一掃,落在不遠處齊眠玉身上,出聲喚道:“師兄,我睡醒了。”


    齊眠玉回眸望過來,道:“還有一刻鍾,到萬刃仙台。”


    盛長寧聞言,將裹在身上的毯子掀開,從搖椅上下來,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皺,又轉身去收拾被弄亂的毯子。


    她眼前光影一掠,齊眠玉很快來到她身邊,抬手拾起淩亂的毯子,順手一折,將所有東西都收了起來。


    盛長寧認真道謝,並誇讚道:“師兄,你簡直對我太好了,我們這關係……”


    “我們什麽關係?”


    齊眠玉見縫插針,迅速出聲追問了一句。旋即,他神色別扭了一瞬,繼續補充說:“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不用說謝謝。”


    盛長寧微微一怔,隱約察覺出些許什麽。


    緊接著,她抬眸一望,又瞥見齊眠玉唇角輕揚著細微弧度,漂亮又純粹。


    她腦子裏那點兒思緒頓時又飛走了。


    盛長寧轉身就走,還抬手,以指尖掐了下自己的臉。


    她算是知道了,她寶貝就是在用自己的美色誘惑她。


    她才不能上方。


    “你為什麽掐自己的臉?”


    齊眠玉偶然瞥見盛長寧的動作,語氣偏冷了一些。他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她幹嘛掐自己的臉,不疼嗎?


    “我……”


    盛長寧猶猶豫豫地開口,然後在齊眠玉平靜注視而來的目光之中,坦然道:“我讓自己清醒一點。”


    “你怎麽不清醒了?”


    齊眠玉出聲的那一瞬,神色間飛掠過一絲隱約失控的懊惱,旋即補救道:“如果你還沒有睡醒,可以繼續睡。”


    盛長寧指了指雲舟,說:“雲舟快到萬刃仙台了。”


    “然後?”


    齊眠玉還沒學到那麽多的地方去,這次是真的不解。


    盛長寧解釋道:“我得走路,肯定就不能接著繼續睡。”


    齊眠玉坦然道:“沒關係,我可以抱你。”


    他瞥見盛長寧神情,又改口說:“我也可以像昨夜那樣背你……”


    反正,她想睡覺的話,是誰都不能打擾她的。她想睡覺的事,最重要。


    不提昨夜還好,一提昨夜,盛長寧腦子裏便響起無數的兩個字——危險!危險!危險!


    昨日夜裏,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大事”,讓她寶貝的態度一夕之間轉變?


    不可能是她把神魂的事給說了出來。


    若是神魂一事被她寶貝知道了,她寶貝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


    他可能會特別生氣,或者說……會恨她。


    盛長寧思索片刻,覺得齊眠玉很大可能是在唬她,想讓她主動承認。她隻要以不變應萬變即可。


    思及此,盛長寧出聲說:“師兄,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清醒了。雲舟停了,我們往一樓走吧。”


    雲舟偌大,今日所乘弟子也眾多,光是排隊下去,估計都需要一些時間。


    盛長寧慢悠悠地走在雲舟二層,待到雲舟二層沒多少人了,她才折轉身形,繼而往一層甲板行去。


    此時正是下午時分,上午的曦光到了午後,反而躲進雲層之中,消失不見了。


    盛長寧走到一層甲板處時,抬眸望了眼天幕,心裏微鬆,朝著雲舟出口走去。


    畢竟,她寶貝打傘也辛苦。


    萬刃仙台地域極為廣闊,連綿萬裏,盡是萬刃仙台駐地。萬刃仙台周遭環繞有數座高峰,以眾星拱月之勢,將仙台護衛於中心。


    高峰之上,似被人憑生削去絕巔後,顯露平整,雲霧繚繞,立於萬峰之上。


    而各大宗門勢力將弟子住處修建於萬刃仙台地勢外圍,憑山而建,亦是浩浩蕩蕩。


    劍宗雲舟停在自家修建的駐地門前。


    眾多弟子一下雲舟,就鬧哄哄地衝向自己手中房間牌所在的住處。


    盛長寧故意拖延了一些時間,與齊眠玉兩人走下雲舟時,周遭弟子大都已經散去。


    前方有指示牌指明方向與地點。


    齊眠玉那塊房間玉牌被塞給盛長寧,此刻正在她手中。盛長寧慢吞吞地摸出玉牌,看了一眼玉牌上的指引,發現齊眠玉在此處的住處,名為流光水榭。


    “師兄,流光水榭怎麽走?”


    千年前的地方跟現下的地方肯定會有很大不同,至少這流光水榭的院名,她就沒聽說過。


    千年前,劍宗在這兒的院落名,皆以第一院、第二院、第三院等這樣簡單粗暴的名字來命名的。


    齊眠玉道:“不知。”


    盛長寧驀然抬眸,眸光落在齊眠玉身上,認真看了他一眼,按捺住自己的欲言又止,點點頭說:“那我們先認真找找。”


    說罷,她拿著玉牌往左側小路走去。


    路上,盛長寧又聽見身後齊眠玉的聲音解釋道:“從五百年前開始,宗門不再以第一院、第二院、第三院這樣的名字來命名,是因為……大家會因此而打起來。”


    誰被分到了第一院,誰被分到最後一院,大家都會打。為住哪座院子而爭論不休,後來宗門又說按照青雲榜排名來論,眾人也不肯同意。


    蟄伏五年,隻為一朝青雲台之爭。五年前什麽修為,五年後怎麽可能還是什麽修為?五年前輸過,不代表五年後也會輸。


    人人都覺得自己就是下一個青雲榜第一,就該住第一的院子?


    “自那之後,宗門就改了以第一院、第二院來命名的方式,讓邀月峰來為這些院落命名。”


    齊眠玉解釋罷,又目不轉睛地看向盛長寧。


    盛長寧壓著心裏的糾結,點點頭,應聲說:“師兄知道得好多,好厲害。”


    齊眠玉聽著她好不真心實意的話,心說了一句騙子,又不免為此而加快了幾分心跳。


    無論真心與否,實意與否,隻要是她在誇他,他那顆奇奇怪怪的心都會加快幾分跳動。


    好奇怪。


    書上說心跳加快,便是情動。


    那他怎麽能天天跳這麽快……


    盛長寧回頭望過來時,齊眠玉微抿著唇,神情有一瞬的恍然,她便出聲問道:“師兄,你在想什麽?”


    “不知道。”齊眠玉道。


    盛長寧應了聲,也並未多問,握著手中那塊房間玉牌,繼續往小道深處走去,尋找著流光水榭。


    一刻鍾後,盛長寧瞥見不遠處院落門前掛上的牌子,開口道:“師兄,流光水榭,我們終於到了。”


    齊眠玉緩步跟上來,道:“你很厲害。”


    他想,他也可以多誇誇她,讓她的心也能跳得快一些才好。


    這還是她寶貝第一次誇她,盛長寧聞言,怔了下,轉眸看向齊眠玉,眸光落在他那張漂亮臉龐上仿若勾魂攝魄般的笑,便飛快地移開了目光。


    盛長寧小聲提醒道:“師兄,你今日的笑好多。”


    齊眠玉抿唇,又解釋說:“我不對別人笑的……”


    盛長寧沒回應,“啪”的一聲,把手中的玉牌貼在院門上,轉瞬打開院門,走進院中。


    流光水榭依水而建。


    院中種有靈植,迎麵撲來的靈氣氤氳十足,凝於靈植枝葉上,化作靈露而下,落入水中。


    水榭旁的水麵底下偶有一兩尾色澤鮮紅的魚兒遊淌而過。


    盛長寧繞著院中看了一圈,最後才問:“師兄,你住哪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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