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進士及第,被授任大為大理評事,出任建昌縣知縣,這件事並沒有濺起多大的浪花,很快就淹沒在朝海裏了,朝堂裏在忙活完會試以及殿試後,議題就放在官家身上了。官家今年十八歲了,後宮裏連個妃嬪都沒有,好吧,大臣們關心的也不是這個,關鍵是皇後,這可是關乎國家社稷。


    朝臣們躊躇一番後,就聯名上奏了。到底還有個詞叫“法不責眾”麽,要倒黴還有作伴的,咳。


    官家這次竟然意外的好說話,在第二天的朝會上,官家慢悠悠的說:“卿家們的奏疏朕看了,不得不說,你們這麽關心朕,讓朕有那麽些…毛骨悚然。”


    文武百官:“……”


    官家話還沒說完呢,“悚然歸悚然,你們確實提醒朕了。”


    文武百官心都提到了半截,官家說話經常大喘氣,他們不聽到官家說他同意立皇後,就不好把心放回肚子裏啊。可即便他們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官家接下來說的話給震的六神無主——


    “十年了,該攻打遼國了。”


    文武百官:“……!!”這兩件事到底是怎麽聯係到一起去的啊!還有咱在說這麽重大的事件前能不能做點鋪墊?再有十年又是怎麽一回事啊?十年前,哦,那時候官家做了太子,怎麽和遼國扯上關係的?他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啊!


    一時間,文武百官都在心裏呐喊臉,“相由心生”,臉上的神情也沒有控製好,一個個看起來都是那麽的扭曲。


    幸運的是,官家給他們解惑了:“十年前,朕初為太子便知憂父皇之憂,暗自發誓十年後必當降遼國,如今是時候了。”


    文武百官:“……”所以說是“暗自發誓”?怪不得他們不知道!


    等等,重點不在這裏吧?先帝是憂遼國,可不是這麽個憂法啊。說起這個來,就不得不提到“澶淵之盟”,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遼朝率軍直逼黃河岸邊的澶州,威脅到都城汴梁,不久後就有了“澶淵之盟”,澶淵之盟結束了宋遼之間長達二十五年的戰爭,同時也是宋朝朝番方繳納歲幣換取和平的開始。這聽起來不但不值得誇耀,反而還得鄙夷下,但實際上歲幣的支出不及用兵費用的百分之一,為宋朝節省了巨額戰爭開支,避免了重兵常年戍邊的造成的過量徭役和朝廷賦稅壓力。另外在宋遼邊境開放貿易,也使得宋朝在兩國貿易裏將歲幣賺了回來。所以,真宗對此事不但不覺得丟臉,反而還很得意,就更沒有什麽憂心遼國不滅,他就死不瞑目的。


    所以官家啊,咱想挑起宋遼兩國戰爭,想師出有名,也不用睜眼說瞎話吧!


    再等等,重點不是這個吧?重點是要和遼國開戰啊!


    文武百官反應過來,必須得勸諫,結果他們剛開個口讓官家三思,官家就眨巴眨巴眼睛問了個似乎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你們知道遼國如今的戰馬總數嗎?”


    文武百官話全都被噎在嗓子眼裏,差點沒被嗆死。


    而有權任性想打斷誰的話就打斷誰的話的官家微微歎口氣,“朕知道你們不知道,所以朕就好心的自問自答吧。”稍後他說了一個數字,文武百官還一頭霧水呢,官家又說了一個數字,是上個數字的一倍還有餘,“這是十年前遼國的戰馬總數,所以你們猜猜這差額數目的戰馬都去哪裏了?”


    文武百官若有所思,遼國的騎兵十分彪悍,因為他們本身就是遊牧民族,再加上遼人在牧馬上很有獨到之處,這是他們能屢屢侵犯中原還能全身而退的最主要原因。中原並非沒有能將和敢於拚搏的戰士,隻是中原在戰馬上先天條件就跟不上,以及給數十年前被後晉的開國皇帝石敬瑭割讓給當時契丹的幽雲十六州,使得遼國疆域擴展到長城沿線,也使得中原失去了戰略意義重大的天然防線,不得不將對遼國的策略從以前的主動進攻轉為被動防禦。


    而現在遼國的戰馬竟然在短短十年內減少了五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天災?人禍?可他們都沒有聽說過啊?


    就當文武百官苦苦思索時,官家拉長調子“哦”了一聲:“朕隻是加強下語氣,沒有要讓你們真猜的意思。”


    文武百官:“……”


    “以及朕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它們絕大部分都被朕用奶糖換來了。是的,奶糖。”官家很形象的展示了下奶糖,他從荷包裏抓出來一顆,左晃晃右晃晃,讓文武百官看個清楚,然後官家就把那顆奶糖剝了糖紙塞嘴裏了。


    文武百官:“……??”官家您認真的嗎?哦,倒不是說官家在開朝會時公然吃糖,而是用奶糖將遼國十之有五的戰馬換了回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遼人難道是智障嗎?


    在文武百官又在心裏呐喊臉的空檔裏,官家吃完糖了,似恍然大悟的說:“朕說錯了。”


    文武百官大部分都是這麽想的:果然有問題吧!


    他們還是沒有被調-教好啊,因為官家總是那麽邏輯死,還愛用他的神邏輯調戲一切可調戲之人,果然:“朕的奶糖不僅換了遼人的戰馬,還換來了他們的黃金,寶石,烈酒,牛,羊,……還有什麽呢,哦,製作奶糖用的牛奶是從他們那邊收購的。咦,這麽一想還真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啊。”


    文武百官變成漿糊的腦袋終於開始運轉了,官家這麽一說他們就覺得他們抓到點什麽了。回想下官家是從什麽時候愛喝牛奶的,好像就是他成為太子的那一年。官家從小就長得那叫一個冰雪可愛,甭管大臣們怎麽想,家裏夫人們紛紛倒戈了,所以官家從小就那麽引領著汴梁城,甚至等成為官家後就引領著全國的潮流。官家喝牛奶,汴梁城也跟著喝,後來就擴展到全國上下,為此還衍生出各式各樣的副產品,比如說奶糖,再比如糕點店研究如何用牛奶做出更美味的糕點,酒樓研究如何把牛奶運用到菜係裏去,茶樓都研究出奶茶了等等,不要小覷勞動人民的智慧!


    供求關係也帶動了商人們活泛的頭腦,他們看準了商機,一時間就導致了遼人的牛奶價格飛漲,還供不應求。如此一來,遼人更多的就會養奶牛,而不是馬,等反過來了,商人再把中原開發出的新型奶製品賣回到遼國去。自然,原料(牛奶)的價格是怎麽也比不上成品的,所以一來一往的就換取了源源不斷的黃金,寶石,等到後來以物換物裏的物就換成了戰馬。


    遼人大概是這麽想的,反正他們遼國戰馬無數,賣一匹給宋朝又怎麽樣啊!另外,遼人的虛榮心也隨著澶淵之盟而大漲,他們不可避免就變得自大。


    有一個遼人這麽想,那麽就有第二個,如此一來積少成多不說,遼人已然被麻痹了,察覺不出其中的不對勁。


    其實還並不止這種牛奶(遼國)→中原→奶製品(遼國)的循環模式,類似的還有羊毛,中原商人從遼國大肆收購羊毛,再回到中原進行加工,加工成精美的裝飾品,再高價賣回給遼國貴族。如此過上十年,遼國戰馬數量就陡降了一半不說,貴族們的黃金寶石們進了中原商人的腰包,另外還給中原開創了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衍生行業,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工作崗位,極大的帶動了經濟交流與發展。


    當然,最大的贏家是官家,貓族網絡有好處也有缺點,這時候商人網絡就應運而生了。


    再以及,貓族網絡什麽的文武百官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的,但不妨礙他們集思廣益時,想到了商人這一塊。這時候他們也差不多把整件事想的七七八八了,一時間還真是五味雜陳。


    沒什麽好說的了,官家請收下臣等的膝蓋。


    在九層禦階之上俯視愚蠢的凡人們的官家稍微傾斜頭說:“所以,對朕要禦駕親征遼國這件事,你們沒意見了?”


    文武百官:“!!”您什麽時候說您要禦駕親征了?咱不帶這麽玩的呀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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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文武百官再度扭曲的表情,官家的理解是這樣的:“朕知道,你們舍不得朕,朕同樣舍不得你們,所以朕禦駕親征的時候會帶上你們的,這下你們總該開心了吧?”官家還一副“真拿你們沒辦法”的神情,文武百官這次是真給跪了,官家臣等的膝蓋您拿去,別這麽玩了行不?玩一次最起碼夭壽一年啊!


    然而這並沒有什麽卵用,官家要你們的膝蓋幹什麽,官家又不吃膝蓋骨,官家愛喝牛奶,你們不是知道的嗎?再有官家從來都是金口玉言的,說帶著大臣們禦駕親征,他還真就帶著了,不過沒有全都帶走,還留下了八賢王和一幹臣等在汴梁城鎮守。


    天聖五年(公元1027年),官家禦駕親征,打響了讓番國跪地唱征服的第一場戰爭。


    此次:宋遼之戰曆時八個月,最終以宋國大勝為結局。


    此次戰爭,使得後晉時期割讓給遼國的幽雲十六州重回到中原的統治下,另外,宋遼兩國重新製定議和條約,很有趣的是新條約仍舊在澶州簽訂,史稱“後澶淵之盟”,不過和舊澶淵之盟不同的是,這次宋遼兩國的地位完全反過來了,往後輪到遼國往宋朝提供“助軍旅之費”金五萬兩(這可比往年宋朝往遼國交納的歲幣三十萬兩銀多出了足足二十萬銀)。


    更重要的是,在宋遼交戰的八個月裏,宋朝完全停止了和遼國的對外貿易,使得普通遼人所蓄養的牛羊“爛”在了牧場裏,不說徹底拖垮了遼國的經濟,但他們的損失不可估計,得需要數十年來恢複,更不用說易守難攻的幽雲十六州也被割讓走了,他們還要交納歲幣,這無疑更是雪上加霜,惡性循環下,就使得地大物博,八個月不和遼國交易也不會傷筋動骨的宋朝掐住了遼國的七寸。


    至此,宋遼兩國的地位徹底反轉了。


    官家,趙家軍——是的,在過去十年裏,官家真的很忙,他還訓練了一支英勇無比的趙家軍,對此,文武百官已經木然了,他們一點都不想知道官家到底都做了什麽——還有當初哭著喊著跟隨陛下親征的文武百官們班師回朝,八賢王帶領留守後方的臣子們出城迎接,乍見官家愣住了。


    官家走得時候還是一奶油小生,等回來時……還是一奶油小生,就好像沒有出去過一樣,隻不過臉上多了個金製的麵具,遮住了額頭和眼部,更不同的是,穿著盔甲,再配合這麵具,肅殺之氣撲麵而來,果非天潢貴胄,氣宇不凡,令人望而生畏!


    不止八賢王,就是留守後方的臣子們也是肅然起敬。


    下一刻官家獨特的親切感就撲麵而來了,官家仍是那懶洋洋的腔調:“八叔別哭,朕沒毀容,仍然是汴梁第一美。”


    八賢王:“……”


    文武百官:“……”沒錯,這是他們的官家來著,如假包換。


    官家摘了麵具,這又換了個風格,原先還是玉麵羅刹呢,現在就變成了寫意風流,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了。展顏一笑,仿佛天地都為之變色。


    八賢王和文武百官忍不住熱淚盈眶,官家沒毀容真是太好了,呸,當然不是,而是該是白馬輕裘足風流,陌上遊的少年,卻扛起了萬重江山,平時那般愛(說)笑,可實際上背負的壓力遠不是他們能想象的呀。有這樣的官家,必須得死而後已!


    ——都說了顧青有特別(讓人自動腦補)提升好感值的技巧了,別人學都學不來。


    官家自稱汴梁第一美真的不是說說而已的,瞧瞧此次班師回朝,汴梁城裏萬人空巷,夾道歡迎。潘安出門擲果盈車在官家麵前都是#小巫見大巫#,最強有力的證明是,不僅汴梁城的百姓全城出動了,便是汴梁城的貓子貓孫們都齊齊靜臥牆頭的臥牆頭,爬樹的爬樹,就為了恭迎喵陛下回歸,至於汴梁少女少婦們,她們恨不能把自己從樓上窗戶裏擲出來。


    還有,官家微微一笑,不遠處的牆都被傾倒了。


    ——人家牆的承重也是有限的啊,一個個都那麽不矜持的往上爬,不倒才怪呢。


    ——不過後來以訛傳訛,大家都忘記了那牆原本是被汴梁熱情的百姓壓倒的,都在傳官家傾國傾城←傾牆頭什麽的太不書麵了,咳。


    這件事也就徹底了坐實了官家貌美如花,乃汴梁甚至大宋朝第一美的名頭,然後導致了等官家弱冠了,再到二十四歲了,都還孑然一身。


    沒錯,就因為官家長得太好,找不出比官家還好看的適齡女。找不出這樣的適齡女,那官家就不立皇後嬪妃更不用說了。因為後妃也無,所以官家都二十四歲了還孑然一身就很理所當然了,不是嗎?


    唔,說不出這件事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彼時已然是景佑一年(公元1034年),包拯升遷為正三品的開封府尹,這升遷速度著實是鳳毛麟角。知道當時“好在名字好”典故的大臣們紛紛思忖,難道還真是這個原因嗎?不過想想官家平時的行事,也不是不可能。不對,官家哪裏有這麽膚淺,再縱觀那包拯的履曆和政績,果然是胸有溝壑之人,官家當時必然是慧眼識珠,一定是這樣…吧。


    包拯在覲見官家時,向官家舉薦了一位文武雙全的青年英才,此人名展昭,不僅再三救包拯於危急之中,為人還恩怨分明,行俠仗義,在江湖上很有威名,被江湖人士尊稱為“南俠”。


    “展昭?朕知道他。”官家一派愜意的支著額頭慢條斯理的說著,“朕不僅知道他,還和他有過一麵之緣,讓朕印象深刻。哦,說起來他當時認為朕是女扮男裝來著,想讓朕不深刻都不行呢。”


    包拯:“……”


    ——官家,您平時在於朝政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裏的“兩天”裏都幹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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