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快速頭腦風暴,表情依舊淡漠,保持沉默。


    而這一沉默,卻讓魔族們產生了更大的恐慌。


    最初帶蘇雲湉過來的魔族衙役忍不住跳腳咆哮:“都說了老骨你們信我一次!我又怎麽會害你們!現在你們也是愚不可及!這位大人如果真的懷疑你們是細作,不早殺了!還和你們念叨什麽!我想大人的意思肯定是讓你們好好學習,以後不再出錯啊!”


    蘇雲湉眼前一亮:不錯不錯!這個魔族真的是個捧哏的好苗子啊!


    其他魔族觀察到蘇雲湉一閃而逝的愉悅表情,紛紛開始表態。


    “我們一定加大學習力度。”


    “大人您看我們從哪一步學習會比較好?”


    ……


    蘇雲湉聽著耳畔的彩虹屁,皺起眉頭,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開口道:“連怎麽學都要問我?我什麽都給你們想好了!那你們把脖子上的腦子給我行不行?!現在給你們半個時辰,都去想要如何查找出人族細作!”


    “啊!”魔族們表情一呆,讓他們自己想。


    “啊什麽啊!”蘇雲湉冷笑一聲,二話不說地抽出腰間的利刃,“想不出來的廢物都去死。”


    蘇雲湉表情猙獰,眼神陰冷,看過來的視線根本就沒把他們當活物。這些魔族都很精,一眼看出蘇雲湉想殺他們並不是玩笑話。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還有些懵,這時候,已經接到蘇雲湉暗示的烏金金立刻站起來,喊道:“我馬上想個新招。”說罷,他整個人跑出去。


    有人帶頭。陸陸續續也有幾個魔族跟著跑出去。


    ……


    半個時辰後,門口忽然有一個魔族風塵仆仆地飛速地衝了進來。


    他的人族內線給他帶來無比準確的消息,隻要順勢撈到這條大魚,未來一定能得到上麵的看重,說不定就能從低階魔族晉升到中階魔族。


    思及此,他看向蘇雲湉的臉上帶著誌得意滿,指著蘇雲湉高聲喊道:“這是叛徒!江骨大人!紅骨大人!這是人族的細作。”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正在低頭冥思苦想的魔族無趣地看了他一眼,對這句話完全沒有反應。而被他指證的蘇雲湉則是一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更令他目瞪口呆的畫麵出現,隨著“嘖”一聲,原本麵目表情的高階魔族們紛紛跑下來,忐忑地看著蘇雲湉,仿佛在等候什麽指示。


    蘇雲湉說了一句:“就這?”


    中高階魔族還未開口,得到商冉爾的內幕過來舉報的魔族卻忍不住重複道:“她就是細作,她真的是細作呀!”


    然而眾多魔族依舊沒有反應,被他指責的蘇雲湉懶懶地坐下,還翻了個白眼。


    這時,終於有魔族扭頭看過來,不耐煩道:“你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


    通風報信的魔族緩緩升起一個問號。


    他忍不住道:“什麽?什麽意思?”


    “具體點呀,時間、動機、原因。你為何這麽判斷?又是從過來的哪些細節觀察到的?以後碰到同樣的問題要如何處理?……”魔族“叭叭叭”一口氣說了八百字。


    直接將通風報信的魔族給說暈。


    這時,蘇雲湉站起身,感受著對麵暈乎乎魔族傳遞而來的濃烈惡意,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嗯,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通風報信的魔族,看到蘇雲湉瞬間就不困了。


    他指著她:“這就是細作,還說那些花裏胡哨的做什……?”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一股淡黃色的霧氣衝上來,瞬息間,一股極致的惡臭從鼻腔衝上了心靈深處。


    在他即將沒有意識的時候,前方一道亮白色的光亮落入他的眼簾,再之後,他的視野驟然變得很矮很矮,能看到魔族們的形狀各異的靴子。


    好奇怪,為什麽能看到靴子?


    咦,我的頭顱怎麽掉了。


    ……


    蘇雲湉利落地收回梟首的長刀,在與耳畔的牧餘兄確認將真正的魔族探子殺死,她也鬆了口氣。


    蘇雲湉回首,剛準備和這些魔族解釋幾句為何要殺了他。


    沒想到那些魔族的態度比她還要激動和理所當然。


    “早就該殺了!這種蠢貨,殘次品!我剛聽他說話就恨不得一口吞了。”


    “沒錯,之後來的魔族,若是答得不好通通殺了,沒腦子的手下我也不想要。”


    “是極!大人這般實在是英明神武極了。”


    ……


    蘇雲湉:“……”魔族沒能自相殘殺到0,也是一大奇跡呢。


    ……


    百裏之外的人族發出快樂的歡呼聲。


    “牛啊牛啊!蘇道友這一波即將飛升!原以為隻是“狼來了”的故事,沒想到鋪墊在這,殺了他們真正的內應,還被叫好!”


    “太厲害了!我看蘇道友完全被他們看作是自己人了。”


    “人族的細作若是都有蘇道友這個手段!人族何愁不興啊!”


    ……


    長老們忽然也有這種想法,尤其是幾個專門負責情報的長老,他們已經開始找石長老私聊。


    然後就被石長老一通抨擊:“滾滾滾,我徒弟可是大好的修真苗子。符籙天賦,祈天術天賦堪稱第一。絕對不會跟你們幹那些事!不要想了,也不要來找我,再來找我都翻臉!”


    這時,有長老看向戴著帷帽的沈長老:“沈長老,你也說說。沈長老?沈長老?”


    那位長老重複了幾聲,沈長老這邊才有了輕飄飄的反應。


    “很抱歉,我剛剛在思索一些事。”她的手指捏緊,指尖都掐出痕跡,她剛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就看見水鏡術中忽然傳來魔族的聲音。


    “監察使者大人,正如您之前所言,我們確實掌握了一些人境的隱秘。”


    “他們好像試圖過來傳教。”


    人境的修士們:“!!!”


    人境的長老們:“!!!”


    他們再也沒有互相討論歡快的心思,這回雖說是試驗田,但也是四大宗門新生代的天之驕子,每一個人都很寶貴,要不也不會給每個修士都配一個用來求助的法器。


    現在魔族那邊居然說他們早就得到了消息?!


    怎麽可能不擔心!


    蘇道友又會如何做呢?


    人族修士們一個個排排蹲在蘇雲湉的水鏡術前,連喝水上廁所都不敢。


    ……


    蘇雲湉一開始是準備收手的。


    她最初的計劃很簡單,進入女兒國的法會,弄到百鈴花這樣獎勵就撤退。至於什麽傳承者之類的積分,蘇雲湉沒多大興趣,烏金金他們也對這個並沒有想法,所以大家討論的時候就達成一致,不過多在這裏逗留。


    因為女兒國裏麵人族和魔族都很多,而且是魔族的勢力占據優勢。以人族的身份潛入還好,想要拿到百鈴花還安全出來,就很難了。


    所以蘇雲湉為了盡量保障眾人的安全,才想到用這個方法給大家套個魔族的殼子,到時候拿了獎勵,魔族不會為難魔族,安全離開。


    但現在聽到魔族諂媚地透露小道消息,說魔族已經知道人境的傳教計劃。


    稍一思索,蘇雲湉決定不能就這麽離開。


    蘇雲湉拍了拍耳畔的傳音法器。


    原本還在用法器激烈爭執的徐元元和烏金金都安靜下來,沒多久,那邊都傳來輕輕敲擊三下的回應。


    這是他們一開始定的暗號。


    代表他們無條件的全麵配合。


    這時,牧餘兄忽然傳遞來一個消息,魔骨並非魔域最強的實力,鳴龍與天音都可以與之抗衡。其中,鳴龍與魔骨的關係最差……


    蘇雲湉看著牧餘陸陸續續發來的一些情報,又與《墜仙》中一些細枝末節的信息類比,不得不感慨,人境真的到處都是人才,連這種消息都能從一些布局分析出來。


    她快速閃爍著幾個念頭。


    “你叫什麽?”蘇雲湉看向最初向他靠攏的魔族衙役。


    魔族衙役聞言一愣,緊接著是欣喜若狂,人族之間交換名字並不代表什麽,但在魔族不一樣,上位者問下位者名字,代表著有一定想要收服的含義。


    “大人,小的叫紅骨!”魔族衙役跪下來道。


    “紅骨……”蘇雲湉的聲音慢慢悠悠,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白骨扶手,臉上露出有些無聊的表情,然後沒了後續。


    她的態度別說百裏之外的人族看不透,近在咫尺的魔族也摸不透。


    紅骨與旁邊的江骨對視一眼,紅骨咬咬牙,開口道:“大人?可是在想要如何立功?”


    “……立功?”蘇雲湉的聲音帶著點不置可否的味道。


    魔族們反而又開始腦補,誤以為明白了什麽。


    暗示,這是明晃晃暗示。


    江骨眼珠子一轉,第一個開口道:“大人!據我們的情報所知,東區已經捕獲了將近二十個人族修士,還有幾十人在嚴密的監視範圍內。”


    “嗯。”


    “大人,據可靠消息,有一部分人族修士已經與女兒國的公主達成了一致,他們將會利用這次的法會達成目的,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們早就在法會上埋伏好了!”


    “嗯。”


    “大人。其實南街那邊也已經傳來了消息,但他們對人族想要宣傳的教義有些好奇,暫時沒有動手!我認為如果要立功的話,選擇去南街去估計是最好的。”


    這位魔族說完,原本百無聊賴的蘇雲湉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之前蘇雲湉完全沒有任何動靜,所以哪怕剛剛隻是給了一個眼神,也讓開口說話的魔族有了激動的情緒。


    就好像開會的時候,突然被大大大大boss點名表揚一樣。


    ……


    隨著魔族們爆料越來越多,守在水晶淺的人族修士忍不住了。


    脾氣暴躁地站起來,提議道:“這都什麽和什麽!人境是什麽篩子嗎?漏洞怎麽會這麽大?這是試驗田?是傳教嗎?這分明是讓魔族將我們新一代天驕一網打盡。”


    隨著他開口,其他修士也紛紛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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