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今天碰著大惡龍,還能活著回去嗎?


    眼前男人周身散發著危險的味道,淡漠慵懶的眼神就這麽一言不發盯著它看。


    食夢貘被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這片狹小的空間仿佛成了一片寂靜的死灰,時間在這都壓抑地不能動彈,氣氛詭異地僵持了好久好久。


    久到它感覺自己像是被折磨的獵物,進是死,退也是死。


    在對方強大氣場的碾壓之下,絲毫沒有活下去的勝算。


    ...


    人在絕望中會爆發一種叛逆心理,這隻食夢貘也一樣,想著橫豎反正都是死,索性拚一把突圍衝出去!


    換以前它不敢有這種想法,但自己這段時間在惡龍幼崽身上獲取了一些力量,或許有一拚的機會。


    隻要它進到夢裏的世界,那即便是惡龍,一時間也拿它沒有辦法。


    陸衡早就看穿了這東西的把戲,於是在它身形微動的瞬間,立馬伸手將它拽住。但這貨畢竟從枝枝那汲取了不少力量,猝不及防的,居然一下被它帶進了夢境的世界中...


    是枝枝的夢。


    食夢貘落入夢境如魚得水,一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什麽花裏胡哨的鬼東西...


    陸衡本來能把它抓回來,到望向山坡上那個形單影隻,小小的孤單身影,便瞬間無暇顧及別的事情。


    夢境中的氣氛很壓抑,天空烏雲滿布,聒噪的黑鴉喧嘩著掠過密林,大有種風雨欲來前的緊繃狀態。


    枝枝一個人坐在那塊她經常玩耍的大石頭上,目光呆滯地眺望著遠方,小腦瓜子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偌大的天地仿佛就一個孤孤單單的小可憐。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劈下,電閃雷鳴劃破了沉鬱的氣氛,天空中落下雞蛋大的傾盆大雨,砸得發呆的小家夥一下回過神來,迅速恢複了真身小胖團龍崽的模樣,急忙張開小翅膀往宮殿方向飛去。


    陸衡站得老遠,還能聽見小饞包肚子餓得“咕咕咕”的叫聲。


    好慘,真是個饑寒交迫的噩夢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壞事一件接一件。


    沒過一會,小胖龍在飛行中還被一根節外生枝的樹枝絆倒,直直往陡峭的山坡滾了下去...


    可惜這是在夢境裏,陸衡一個旁觀者沒有發揮的餘地,追過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團子滾進深淵。


    “嗚哇!”


    隨著妹妹的一聲大哭,兩人才得以從夢境世界回到現實。


    睡夢中的枝枝因為下墜過程中太過慌張,小腦袋直接撞牆上了,額頭上現在又多了個新的大包。


    陸衡趕緊過去把縮在角落的小不點抱起來,孩子哭得很傷心,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崽那烏溜溜的眼睛裏“啪嗒啪嗒”掉落在被子上。


    小模樣委屈得讓人心疼,陸衡第一次看小可憐放聲嚎啕大哭,一時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枝枝做噩夢了,嗚嗚...”


    “肚子都餓扁了,還從山上摔下去!”


    小團子哭得撕心裂肺,慘兮兮的,小胖爪搭在哥哥的肩上,奶聲奶氣地控訴著夢裏的一切。


    說完,小腦袋往哥哥懷裏一埋,大有種生無可戀的意思,小小的身體仍在不住顫抖,看得出來在夢裏受到了不小驚嚇。


    要換做以前,陸衡可能又要把崽教育一頓,說什麽哪有這麽哭唧唧的惡龍,但剛才他在夢裏見到了那副孤單無助的場景,責備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現在對妹妹隻有心疼了。


    他伸手掀開惡龍幼崽的小劉海,已經完全清楚額頭上那個鼓包的來曆。


    一定是做噩夢的時候胡亂掙紮磕碰出來的,頻繁被食夢貘催發噩夢,小家夥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可看她平時傻乎乎樂嗬嗬的小模樣,竟是半點都沒將這些情緒表現出來。


    ...


    惡龍雖然生來強大,親情冷淡,但並沒有人規定不能有脆弱,依賴人的惡龍幼崽。


    陸衡心裏第一次有了種類似“難受”的情緒,看著妹妹額頭上那兩個腫起的小包陷入沉思。


    幾分鍾後,他開著電動車,到附近的24小時藥店買來塗抹磕碰的藥膏。


    回來時見小家夥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喊了兩句都不肯過來,便擰開藥瓶蓋,上手挖了一大坨藥膏,打算親自幫她塗額頭那兩個小包。


    “你還不適應人間生活,小身板太脆弱了。”


    惡龍應該長大些,等能力成型了再來人間遊曆,這樣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又是腸胃炎發燒燒又是撞出鼓包,和嬌氣的人類崽子有什麽區別?


    陸衡邊說著邊將趴著的小團子翻過身來,順手拿過今天動物園裏送的一根小蘑菇發繩,把孩子的小劉海一把抓了隨意地紮起來。


    紮了發繩的胖團子更加憨憨呆萌,如果這時候沒關攝像頭,彈幕肯定又要組團偷小孩。


    冰冰涼的藥膏擦在額頭的瞬間有點點刺痛,加上哥哥下手沒輕沒重,沮喪的胖團子不由發出哼哼唧唧的抗議聲。


    “要不要回玄山?”


    “回去沒有果果吃...”


    “放心,哥哥會定時給你送些回去。”


    “可是回去要一個人吃果果了...”


    枝枝小嘴嘴角耷拉著,有些悶悶不樂,今晚的惡龍幼崽情緒特別豐富,不開心地吸吸鼻子,剛下去的金豆子好像又要冒出來。


    見此,陸衡手上的動作趕緊放輕了些,想說些安慰的話,但因為理解不了奶娃依賴大人的心情,於是又隻好作罷。


    他往妹妹小小的額頭上抹了好多藥膏,現在孩子整個額頭看起來油光鋥亮,可可愛愛中又透著點滑稽。


    不過藥膏是好的,加上惡龍強大的體質,鼓包確實在慢慢消下去。


    兄妹倆各懷心事,從擦藥膏開始直到擦完,屋內氣氛始終比較沉悶。


    後來枝枝悄悄拿了小枕頭挨著哥哥睡,果然貼貼就瞬間有了很多安全感,也沒有那麽害怕了。


    小家夥終於能睡個安心覺,睡得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好像還聽到旁邊哥哥說話。


    “睡吧。”


    “以後不會做噩夢了。”


    不一會,團子旁邊挨著的東西換成了個大枕頭,陸衡已經從黑暗中隱去。


    惡龍向來有仇必報,而且一般是當場就報,那玩意是跑不了的。


    -完-


    第28章


    ◎超值票價◎


    好不容易把妹妹哄睡, 接下來當然到了有仇報仇,有怨結怨的清算時間。


    他剛躺在床上一刻都沒有閉眼,累了一天的腰酸背痛沒有了, 現在睡意全無,除了要照看受驚過度的妹妹, 腦子還要運作起來,去思考一個問題。


    一個從來沒有去深思, 並且不屑去深思的一個問題。


    火係一族真有丘許說的那麽...不負責任?


    懶散到在玄山已經毫無威懾力了?為什麽連食夢貘這種下階弱雞都敢來欺負他妹妹?


    如果連這種玩意都不再把惡龍放在眼裏,那西邊那群蠢蠢欲動的家夥呢?


    這麽看來形勢確實有些不妙...


    突然好像能理解須老頭了。


    惡龍好可惡,幸好自己就是惡龍,不用去受它們的氣。


    “少爺。”


    “少爺,您回來了。”


    陸衡獨自坐在妹妹夢裏的那塊大石頭上發呆, 直到身後幾道聲音響起,才將他思緒拉回現實。


    “太慢了。”


    他打了個哈欠, 起來伸了個懶腰, 然後才慢悠悠地回過頭去,此時眸色已經恢複成了惡龍形態特有的金赤色。


    巨石之下, 幾隻惡龍下跪匍匐在地,作出絕對臣服的低姿態。


    這是陸家的契約奴仆, 平時作為宮殿的石像護衛存在,在遇到重大變故,或收到主人的召喚時才會蘇醒。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輕易召喚它們的,所以幾隻惡龍都以為是即將有戰事發生, 一個個神情嚴峻肅殺, 麵麵相覷著, 場麵氣氛相當駭人。


    “你們知道食夢貘這玩意的老巢在哪麽?”


    惡龍護衛:?


    “少爺, 您是說什麽魔?”


    這部族聽著好陌生, 是沉睡太久,已經出現新的強大實力了嗎?


    並非護衛孤陋寡聞,也不是食夢貘這個種族誕生太晚或多神秘,而是雙方實力相差懸殊,就像大象不會去注意腳邊的螞蟻,它們大多也不知道有這小東西的存在。


    “食—夢—貘—”


    看來石像護衛也不是那麽靠譜。


    陸衡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就是吃人噩夢的那玩意,長著中長鼻子,四條腿,熊不熊,象不象的東西。”


    “在哪可以找到它們?”


    ...


    幾隻石像護衛木訥地偏著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沒什麽頭緒。


    過了好一陣,在陸衡耐性即將耗盡之時,才有一隻惡龍猛地想起這種生物。


    “少爺說的是不是夢魘獸?這個族群並非群居,相反往往都是單獨行動,各自有負責區域,多寄居在夢境中,行蹤縹緲...”


    “太可惜了,沒辦法誅它九族,我是想著一窩端的。”


    陸衡語氣略微有些失望。


    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狠戾的話,還沒正式接管玄山,就隱隱有了暴君的征兆,須老頭真該來看看,他一直惦記的都是些啥候選人。


    陸衡恐怕是選錯了反抗方式,平時太鹹魚太佛,要是多流露凶殘的本性,那比起丘許之流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須祖爺早該連夜扛著火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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